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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 崔牛崔午

    第章崔牛崔午

    丘神积不主动招惹范铮,范铮也不会主动去招惹这个官三代。

    不,是官四代。

    他曾祖丘寿,是西魏镇东将军;

    耶耶丘和,历隋右武卫将军、蒲州刺史、代州刺史、博陵太守、交趾太守,在交趾为高士廉的上官,后归唐,因年迈封为特进,贞观十一年以八十六岁高龄卒,赐荆州总管,陪葬献陵,有子十五人。

    老实,要不是丘行恭发大病那,范铮偏偏在场,逃都逃不开,他也会学着官油子,眼睛一闭,耳朵一塞,管你出啥乱子。

    偏偏在现场,偏偏意难平,偏偏年轻气盛……

    总而言之,对个人还是弊大于利。

    罢了,暂且不管这破事,处理公务。

    一篇辩状,让范铮忍俊不禁。

    给事中杨珍奏状错以崔午为崔牛,断笞三十,罚铜四斤,不服。

    “沉沉青锁,肃肃黄枢……马字点少,尚惧亡身,人名不同,难为逃责。准犯既非切害,原情理或可容,何者?宁失不经,宥过无大。崔牛崔午,即欲论辜,甲申甲由,如何定罪。”

    杨珍认为,过错虽有,也不至于那么大,罚重了。

    且这个时代,经常会串用它字,这也是后世学生头疼的“通假字”,要真细究,是不是那些通假的也得惩治?

    没有造成重大后果,惩杨珍认,大罚不服。

    范铮提笔:“崔牛崔午,自有所属;罚铜可免,各抄千五。”

    华鸣在侧方看了辩状与批复,忍不住笑了几声。

    罚铜四斤,也才六百二十五文钱,这位给事中都舍不得出钱,还洋洋洒洒一大篇文章出来。

    至于笞三十,就不用再讨论,笞都笞了。

    范铮的批复也好玩,免罚铜,改抄名字,各一千五百遍,能让人抄恶心了。

    李义府钻进公房,一脸奸笑:“嘿嘿,上官这头,够铁的,陛下的心腹爱将你也敢拿。瓜皮刘谙,上茶汤嘛!”

    范铮苦笑:“谁愿意收拾那个烂摊子?可谁叫他非要与我同场?若因此生乱,倒霉的不止是他一个!”

    李义府笑容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上官可心了,人家娃儿非要来御史台,未必就不是针对你,下官可不敢保证拉得住哦。”

    虽然李义府肆意的面容不甚入目,却比以前的假笑舒服多了。

    要是李义府拍着胸膛保证如何如何,范铮连一个字都不信,“不敢保证”才是李义府人品的真实体现。

    范铮呵呵一笑:“问题不大,最多我回坊间教娃儿去。非要玩图穷匕见么,好像我府上也不差多少。”

    丘行恭的旧部是不少,可他秉性酷烈,又有谁念他的好呢?

    他的兄弟是不少,可因为葬母一事,嫡兄已经得罪了,影响力终究有限,范铮不主动挑衅的话,丘氏不会轻易干涉。

    李义府啜了一口茶汤:“刚才见华鸣在笑,有啥子趣事哟?”

    又不是啥要保密的事,范铮将杨珍的辩状了一遍。

    李义府的笑容有些怪异:“上官,伱啷个不看看是哪个断的罪嘛。殿中侍御史刘仁轨那个犟种断的!”() ()

    “前,他断的一桩案,被柳御史驳回,他硬是梗着脖子跟柳御史吵了一个上午。”

    好吧,这样坚持原则的官员,对百姓来是好官,可对上官、同僚、下属来,真的就不那么愉快了。

    再,刘仁轨这厮,对同僚是真狠。

    范铮无所谓了:“本官行事,轮不到区区殿中侍御史来教。华鸣,到柳御史那里,让他过目,再让尤主簿盖印。”

    柳范判台事,掌公廨杂事,是四名侍御史之首,同时也管着殿院、察院,过目是理所当然的。

    尤朔楚嘛,主簿不就管官印、黄卷么。

    不多时,怒气冲冲的刘仁轨,持着辩状闯入范铮公房,咆哮如雷:“上官,下官判决,有理有据,为何要改判?”

    范铮哼了一声:“我是上官?我怎么看你像是御史大夫,来审问本官的?”

    刘仁轨气焰一滞,声音低了几分:“下官无礼。下官只想问个明白,判决有何不妥。”

    范铮当然知道,刘仁轨精通律令,要是按着常规套路回答,一定又是李义府所,吵一个上午。

    “你有权下判决,本官也有权改判决,无须向你区区下官交代,搞清楚主从。”范铮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汤。“你有异议,可向御史大夫、治书侍御史抗辩,或者在太极殿中状告本官亦可。”

    “要么,索性如弄死鲁宁一样弄死本官也行,反正弄死上官你有经验。”

    刘仁轨的脾气,确实很恶劣,即便到晚年也一样坑死同僚,《旧唐书》有明确记载。

    简而言之,刘仁轨的本事有多大,脾气就有多坏。

    觉得下的道理都在他身上,别人都该挨他教训,再立身得正,也是极招人厌恶的。

    范铮可不惯他的毛病,在上官面前张牙舞爪的,给他脸了?

    “如果刘御史觉得,殿院太屈才了,本官还可以奏请朝廷迁往诸司。”范铮敲着凭几,眉毛挑了挑。“御史台虽不是上下尊卑极其讲究的地方,规矩还是有的。”

    刘仁轨板着死人脸,叉手告罪退去,不知道又是哪个上官耳朵受罪了。

    李义府拍着凭几桀桀怪笑:“还是上官硬气,句句堵他心窝。格老子,当个殿中侍御史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到处给人摆脸色。”

    “在殿院耍威风不,还到察院指手画脚,等下官飞黄腾达了,一定寻他晦气。”

    李义府如果许诺以后给谁好处,权当马耳东风,莫听、莫信;

    李义府要算计谁、对付谁,千万要当真!

    范铮笑道:“义府兄青云直上,也在旦夕之间。日后但念旧情,莫拿本官试手。”

    李义府得意地摆手,眼珠子突然一转:“嗯?”

    范铮吐气:“佛曰:不可,不可,你就是你错,我就是我错。”

    李泰这块磨刀石,终究是没法变成刀,鸟尽弓藏的宿命就在眼前了。

    范铮倒是想改一下大势,奈何自身的影响力太,马拉大车,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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