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烟的三五个人都过来了，都是拿一根烟，连连道谢。

    一个年纪稍大的光头、看上去是个老烟枪——抽烟抽的脸有些发痩了，他也给我一根自己的烟，然后则蹑手蹑脚的……摸了我两根烟过去。

    『哈哈哈，你看这人。』

    寡人被他滑稽的举动给逗得不禁一乐。

    『君上的烟看着是好烟，多给我一根也算是我走运。』

    他遮遮掩掩的，倒是怕被人抢走，一下揣进怀里。

    巡逻队长有些恼怒了，走过去一拍他的后脑：『你看看你这点出息！抽抽抽就知道抽烟，咱们队里多了你这老家伙以后，人人的烟瘾是越来越大了。还有，你就看不懂君上的意思是吧？他老人家是给我们一根烟是对我们这些小人物的好意，他不是让你发扬光大的。你是什么人？你是兵，你来这儿不是吃(CHI)喝(HE)嫖(PIAO)赌当土匪的，抽烟的话来一根解解闷就行了，你个老烟枪！』

    『哎，队长，这你就不懂了。（摇头）君上给我们发烟的事情，普通人一辈子又能遇见几回这好事呢？要我说的话，他就应该给我们每个人两根，不然下次说不定都没机会了。』

    说着，他还怕人误会，又道：『我可不是出言不吉，君上是实现天意需要的强者，但我们不是啊。』

    『你看看这人，尽在这胡说八道。』

    巡逻队长还是压不住火，我倒是乐呵呵的走上去示意他不必在意。

    『这位老兄，我看你这话也不太对。烟就是烟吧？不管谁发给你的，它不就是那么个玩意吗？别人发给你的一根烟它只是烟吧？就算是我亲手发给你的，它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吧？难道我发的烟就不是烟了，变成比金条还高档的东西了？所以这也不算是什么大好事吧，嗨嗨嗨……（再度摸向口袋）得，你要是想抽的话，这一整包都给你。』

    『诶，谢谢君上，谢谢君上。』

    巡逻队长果然挡在前面，推了他一把：『不行，不能让他抽！还有你，真敢拿就别在我队里待了，我这儿实在容不下你这么丢人的老家伙！』

    『给他给他！』

    我声音大了一些，巡逻队长还是自觉退到一边。

    这个老兵接过烟盒后，我再度淡淡一笑。

    『我看老兄这个年纪，应该早就到了成家生子的年纪了吧？现在你娶妻了吗？有儿女了吗？』

    他算是烟瘾来了，提及这个话题，便满怀沧桑的摸出一根烟。

    『君上，我是个命苦人啊。娶妻？我现在一无所有，又没有什么大本事，哪个女人能看得上我呢？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原本还只是个务农的年轻人，耕种着大地主租给我们的土地。可是，我们的村子在二十年前被战火殃及，因为有两个国王带着差不多一万人在我们那一带打仗。最终，战争结束后，我们那儿有几十个村子的人都流离失所了。』

    『…………』

    她说到这里，寡人或许确实可以感叹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了。

    我们一开始，只看见了这人是个见着烟就不讲礼节、甚至表现有些无赖的老兵。

    可是，人家的习惯或许也只是为了遗忘他那些不幸的过去吧。

    『那你还有家人么？』

    寡人话音刚落，他握紧长矛，眼中竟然爆发出几分悲愤。

    『君上，就是因为那场战争。我的父母都遇害了！』

    『这……』

    震惊的……并不是寡人。

    发出惊讶声音的，是巡逻队长，还有他手下的其他弟兄。

    （二）

    秦史记载了这位老兵的故事。

    在他年轻时，家乡爆发了一场战争。

    1426年，当时被称为蒙甘村的附近一带……

    有一个土匪头子在占领了三座大山以后，竟然就幻想起自己要在这儿建立王国，然后成为帝王将相，在历史上永垂不朽的未来。

    于是，这个匪首自立为一方国王，让他的一千六百名手下成为所谓的王国之师。

    然后，他把自己手下的二当家三当家都册封成什么王国的“元帅”，叫嚣着自己要吞并附近的所有土地。

    他的举动有些狂妄，所以自然激怒了暂时也统治这儿的王国。

    王国上下即便几乎是腐朽到了极点，只是对这些乡镇不断的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也不会容忍这种挑衅统治权力的行为。

    即便贵族们原本绝不会在乎当地的治安状况，他们也必须打击自立为王的山头。

    其实……

    原本，在他们这些尸位素餐的人看来，这些事情根本不值得过于操心。

    土匪哪儿都有。所以，蒙甘村附近出现土匪、在当地民众前往城镇向守卫和领主们求助的时候，他们只是随随便便的把这些贱民打发走了。

    土匪是打不完的，何必让自己的手下们白送性命？

    土匪也只要钱财，只要那些当地民众还有钱财，被抢劫的时候乖乖给他们就是了。

    可是，土匪们自立为王，就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了。

    仅仅一周时间，有大约1600个土匪已经自立为王国的消息，就已经远远的传到了另一个国王耳中。

    整日醉生梦死，不理国事的昏君却是勃然大怒。

    在接下来的应对会议之中，他下令斩首了5个镇子的守卫队长，命令这些地方的贵族们更换军官，把所有责任一概归结到下面，保住了他的“英明圣贤”以后，国王便决定亲自组织军队去剿灭土匪。

    他相当的急不可耐，仅仅是两天时间——匆匆组建了三千多个军士以后，就命令部队强行开拔，挺进蒙甘一带。

    当时，这出征的三千个王国战士，有一千人没有武器，有五百人没有准备军粮。

    而全军上下的干粮都只有15天，如果再分给那些没有粮食的士兵，那么这支军队的口粮甚至无法坚持到抵达目的地。

    国王则命令他那些没有供给的军队向沿途的村镇求借食物，可是事实上，当这个昏君对自己的命令不再过问以后，一切变为了灾难。

    这场行军最终演变成了由于军规腐败，以至于沿途最终只有烧杀抢掠的“焦土行军”。

    是的。

    没有军粮的五百个军士，起初是向村镇求借，不过当地人却并不相信他们会归还粮食，许多人都把粮食藏起来了。

    然而，生物求生的欲望又怎么可能是一句拒绝的话就可以完全扼杀掉的？

    在他们行军两天，开始饿的饥肠辘辘后，这些人开始使用暴力手段夺取食物了。

    第二天，当军队再度驻扎，有五十人抢夺当地百姓的牲口，杀而烹之。

    有一个当地家庭实在忍不住，于是家中的爸爸和几个堂弟，便带着他们各自十四个孩子去试着讨回自己几家共同饲养的耕牛和家猪。

    即便他们当时无意夺回所有被抢夺的家畜，可是……那些士兵最终杀害了这几个家庭的长辈。

    他们的妻子和年纪稍小的孩子都在后面目睹着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接连被杀，而接下来……她们有的人求饶后可以活着，有的人即便是求饶也被接着杀害。

    有的妇女被抓进军营，沦为玩物饱受这些恶魔的蹂躏和欺凌，最终悲惨而死。

    甚至于，有些孩子也被抓进去酷刑折磨。

    最终，几个家庭之中，只有一对哥哥和妹妹被放回了村子。

    其余人都死在了刀剑、酷刑、折磨、践踏之下。

    国王的无能带来了悲惨！！！绝望！！！酿就了血案发生！！！

    这些恶魔的邪性已经被唤醒了，接下来的行军之路开始变成了他们对于一切的洗劫！！！

    五百个没有军粮的士兵，是靠着一路烧杀抢掠抵达了目的地，而且还夺取了许多钱财。

    暴行发展到了最后，连原本有粮食的士兵们也参与了这些灭绝人性之事。

    因为他们甚至会想——别人都在抢，如果我不抢的话，我是不是傻子？我是不是吃亏了？他们干坏事的一路干个没完反而腰间满满，我们这些克制自己的好人善人却只能看着他们干瞪眼……这样的话还不如一起干坏事算了。

    是的，他们所杀害的对象不分男女，无论老幼。具体的折磨也是令所有人类对其自身感到胆寒的——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恐惧感已经不可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