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置马拉松

    “哒、哒、哒、哒”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钟表师常磐登上长长的石质台阶来到时钟塔顶层的钟室,将背着的工具包放下在地上暂且卸下负担、一屁股坐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休息一下恢复体力。

    三百九十三级,常磐不清楚当初设计师在设计这座钟楼时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数字,他也不关心那象征着什么又有怎样的寓意,总之因为与这座钟楼近十年的相伴,他把这座钟楼的台阶记得清清楚楚的。

    建造于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前、比发电机更早诞生的大本钟自然不可能是现代常见的电子钟、而是古老而优雅的发条钟,那种古朴而高贵的气质让大本钟与承载它的时钟塔一同成为伦敦的地标性建筑,作为伦敦面向全世界的一张名片。

    以上这些,是给来旅游参观的游客讲解的导游、以及上面的大人物所想的,可他们根本不知道为了维持大本钟这个发条钟的动力、每三天就要给它上一次发条。

    给玩具上发条当然还算轻松,只需拧上几下就结束了,可是给同时连接着四面钟表的大本钟的时钟发条组上发条?上一次发条,能把一个成年人累得跟在工地抗了几十袋水泥似的——别问他是怎么知道工地抗水泥有多累的,作为一个来到伦敦打拼的日本人,常磐他以前什么工没打过?

    每周三次,钟表师都要带着工具来到近百米高的钟楼上,除了上发条以外、还要顺便地检测发条装置的各部分有无污损及故障需要修复,尽管时钟塔在伦敦的地位是那么特殊、可是这份给大本钟上发条的活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差事,自然是落到了身为亚裔而受到隐性歧视的常磐身上。

    ——毕竟众所周知的,美利坚的文明基本就是脱胎于英格兰,无论是那自诩绅士/和平使者而向着全世界大肆收敛财富资源的盗贼行径,还是那声称“人人平等”的同时又平等地对发起种族歧视。

    反正曾经的日不落也早就日薄西山、反倒还是老家因为海马娱乐集团的存在居然繁荣了起来,常磐都想好了、今年干完就回老家去开家钟表店,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朝九晚五堂。顺带的,他还可以去看看去年出生的自己兄弟的孙子。

    “发条钟什么的只是装饰,上面的大人物是不会懂的。”嘟囔了一句,算是结束了抱怨和胡思乱想,休息结束恢复体力的钟表师常磐站起身来拎着自己的工具包,向钟室中央的发条组走去。

    可刚一转身,他就看见了一个提起衣领一直到鼻梁高度、像是口罩似得遮掩着面容的人正要从钟室通往时钟塔外钟面的通道处离开!

    “为什么会有人在这里!?”现在时间才早上七点,虽然不至于说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睡梦里,但相较于标准上班时间九点、大部分人都还在与魔兽·被窝战斗着,早起的人绝不算多。

    更不用说在这个时间点时钟塔根本就没有对外开放,来到顶层钟室给大本钟上发条的人应该也就只有自己一人才对。

    想了想,常磐继续追问道:“出现在这里,你要做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边追问着,但常磐没有哪怕半点想要追上去的想法,更是回过头去、生怕对方的脸露在自己眼中。

    他又不是什么一二十岁的小伙子了,早过了热血上头正义感十足的年纪,虽然还是有着一颗向往正义的心、却绝不会因此而冲动。道上的规矩他懂,如果没看到对方的脸对方很可能会就这么跑了、但是要是自己看见了对方的脸,他可能就没得活了。

    先不说大本钟对于根本不是老伦敦正米字旗的钟表师常磐来说没有任何象征意义,光是他的工资就不支持他为了追捕一个疑似潜入大本钟想搞破坏的恐怖分子而涉险,那是保安的职责。

    他作为钟表师的工资一个月才几百英镑,玩什么命啊?

    而“恐怖分子”听到钟表师的质问,轻佻地回答道:“一个路过的决……怪盗罢了,给我记好了~”

    背对着没有扶手的通道尽头,“恐怖分子”一个后跳、以后仰着面朝天的姿势,居然从近百米高的钟楼顶层跃出!

    “纳尼!?”因为看见意外的情况,钟表师甚至被吓得说出了家乡话,惊讶地看着“恐怖分子”坠落下去。自己也没追上去啊,那人怎么跟走投无路了似的、居然跳楼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自己害死了人?

    急忙地跑到通往钟面的通道,常磐却看见了那个从时钟塔跃下的人别说是坠落到钟楼底下的尸体了、连半点人影都看不见,只能看见被已经逐渐散去的薄雾笼罩的、空旷的城市。

    简直就像是刚刚那个人其实根本不存在,一切只不过是他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梦一样。

    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常磐想自己该不会是真的上了年纪了吧,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别在胸前的一台对讲机,对着跟自己一起上班的、楼下的门卫喊话道:“史密斯?我刚才看见有人在钟楼上。”

    “废话,我也知道你在钟楼上好吗?”对讲机里传来了叫做史密斯的门卫不耐烦的声音,“以前不是伱跟我说别把对讲机用在不必要的废话上影响你工作的吗?”

    “所以说现在就是必要的通讯啊!”常磐焦急地说道,“我刚才看见顶层的钟室里有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又是来干什么的,我都没看见他的脸、那人就从钟楼上跳下去了!”

    “从钟楼上跳下来?”史密斯看了眼外面的大本钟,地面上也什么都没有,不禁对着对讲机说道,“常磐,你是否清醒?怎么会有人从钟楼上跳下来呢?”

    “可是,我真的看到了有人……”

    “噗呲——”

    话说到一半,他听见对讲机里传来史密斯没能忍住而发出的笑声,知道对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也没往下说、关掉了对讲机有些不满地说道:“在伦敦工作,简直就是浪费我的青春!”

    反正自己已经汇报过情况了,接下来就是时钟塔被炸了也不关自己的时,给时钟发条组上完发条自己就走人不管了。

    而在钟楼外的泰晤士河上,伴随“咚”的一声响起,一艘靠在岸边的小船晃了晃,刚才那个从钟楼跳下的“恐怖分子”就好像是电子游戏里才刚刚加载出来的人物模型那样显露身影。随着他把拉高的衣领放下露出真容,那不就是隼人?

    “呼~虽然在游戏里不止一次玩过滑翔伞,但是在现实里不管玩多少次总是这么有趣刺激呢。”看了眼刚刚带着自己从时钟塔一路滑翔到泰晤士河畔、正回到自己手腕上决斗盘上面的卡片里去的【诅咒之龙】,隼人又补充道,“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也算不上滑翔啦。”

    刚刚之所以来给大本钟上发条的钟表师没有看见隼人的踪影,是因为隼人使用了一直随身携带着的【量子立方】的缘故,借助那东西隼人也能做到像蓝神、塞拉她们那样的隐身以及瞬间移动,只不过如非必要的话隼人并不想使用后者,他可不想成为安德森少校。

    装作跳楼的样子,隼人其实在跃出的瞬间就召唤出了【诅咒之龙】来带着进入隐身状态的自己飞走,至于【诅咒之龙】?即使进入到实体化、可以干涉现实的状态,绝大多数人依旧是看不见精灵的存在的、除非卡片精灵有那个显现的意愿。

    至于说,为什么隼人其实明明是有能够将那个钟表师打晕、让对方从一开始就看不见自己或是无法将自己的存在通知给他人、却没有那么做?即使是隼人也不会随便向无辜的人下手的,尤其对方看上去还挺面善像个老好人。

    比起时钟塔所在的区域,泰晤士河上打从隼人来时就一直有轮船航行着进行水上的运输作业、未曾有过停下的瞬间,时刻处于忙碌的状态,不过隼人让【诅咒之龙】降落到的这条小船似乎是供旅客租用游玩的,时候还那么早、暂且不会被人打扰。

    空了下来的隼人也是在船上舒适地坐下、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掏出了之前达姿交给自己的那个金属盒子,将其打开。

    虽然外层是坚固的金属,但是盒子内却仔细地填上了海绵一样的材料保护内部物品、并且还铺上了柔弱的绒布以免刮损出现,在这个金属盒打开后,隼人看见了其中放置着的居然是一张决斗怪兽卡片,上面描绘着洁净的水流在一位蓝发的魔法师少女的引导下反重力地升起化作水柱、与水流的包裹中凭空召唤出一个虚幻人形的场景。

    而隼人也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卡片,哪怕不去看卡片的描述与名字他都能顺利念出卡的原名来:“我去,重置马拉松?”

    好吧,隼人确实忘记了卡片的原名是什么来着,但是对于那个名字的由来倒是记得很清楚,那就是手游玩家为了获得强力装备或角色而反复卸载重装游戏、刷初始的行为“重置马拉松”,简中翻译时neta这个梗而译名【菈玛至崇颂之仪】,“菈玛至崇颂”即“崇至玛菈颂”。

    不过其日文的原名的话是——

    【阿拉弥赛亚之仪】。

    虽然听上去是一张仪式魔法卡,但【阿拉弥赛亚之仪】确实就只是一张通常魔法卡而已,效果也与仪式什么的毫无关系,neta的其实是将来自异世界的勇者作为救世主召唤到剑与魔法的异世界来的仪式,其效果也是如此。

    可问题是,达姿怎么会给自己这么一张卡片?

    拿起【阿拉弥赛亚之仪】的卡片来,隼人看见在眼前的金属盒中居然有达姿的声音响起:

    “隼人君,我最后所能给你的馈赠,就是这张卡片,这是我刻录在有着我的记忆的奥利哈刚石里的想法,如果你将奥利哈刚石带到了我曾经的备份那边的话,我就能借助这样的记忆来完成这张卡片、交付给你。”

    “我的记忆一直截至到你来到多玛岛与我决斗、加入多玛的那一刻,对于你来说或许是已经过去的事情吧?但是对于我来说那简直就是再美好不过的现在,即使是隼人你、恐怕也难以想象我看见你跨越世界来到我的面前时、我的心中充满了怎样的喜悦与希冀。在我心里,你就是英雄。”

    “以这样的美好记忆,我设计了这张卡片、并由我来完成,希望这一张卡片能够在你需要的时候帮上你的忙。”

    似乎是提前完成的录音停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知道你应该还在信任着精灵对吧?这张卡片如果能够觉醒精灵,那就只会是作为英雄、作为勇者的你,如果你一定要信任精灵的话、至少也让我有些参与感吧。”

    “或许我在世界上徘徊了万年、就是为了与你的相遇也说不定”

    录音到此结束,隼人收起了【阿拉弥赛亚之仪】的卡片:“卡片的话,我就收下了,不过嘛,嘶~”

    搓了搓手臂,隼人有些起鸡皮疙瘩,“不管听多少次,达姿这家伙还是那么gay啊,话说这张卡居然是以我出现在达姿面前那时为原型的?我是勇者也就算了,毕竟没有比我更有爱心的决斗者了,但是达姿为啥会觉得自己会是那个主持召唤仪式的法师?他顶多就是个法杖。”

    再说了,达姿他分明就是绿发、或者说是青发,而人家水谴妹子分明是蓝发好吧,别以为发色相近达姿你这家伙就能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而随着隼人得到【阿拉弥赛亚之仪】的卡片,系统也是及时提醒了隼人他解锁了系统商店里的新词缀【勇者衍生物】,虽然手中确实只有那么一张【阿拉弥赛亚之仪】的卡片而没有其余配套的卡,但隼人的手头上可是囤积了大量的dp点数,可以随意买下【勇者】卡组的其余全部相关卡片全部拉满三——

    卧槽?狮鹫居然要5000dp点一张?系统你个小可爱是在抢劫吧!

    看到商店里标出的过分定价,隼人果断选择了各买一张后就到此为止。他其实还是喜欢收藏多一些,一张就够了,再说了真正的决斗者只要有一张就绝对能抽到,正经人谁带三张啊,才不是定价太高不舍得买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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