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血了，黑天鹅出血了，”正式演出前的最后一场彩排，黑天鹅赵彤彤在排练的时候，突然下半身大量出血，当场晕倒了。

    杨依依最怕的还是来了，指导老师临时指派了几个人送赵彤彤去医院，“杨依依，这下《天鹅湖》就靠你了，”

    杨依依欲哭无泪，她同样紧张到手抖。

    金秋送爽，改革开放后封闭已久的国家大剧院重新开放，上演《天鹅湖》芭蕾剧目，观者如潮。

    “别紧张，就当台下的人都是萝卜白菜，”剧院后台，杨依依边化妆边不住地为自己打气，分外思念当初一起排练《红色娘子军》的小伙伴。

    帷幕徐徐拉开，演出正式开始了，文艺部部长坐在第一排观众席上，余砚秋也在其列。

    音乐响起，如泣如诉的管弦幽咽，奥杰塔公主被女巫变为了天鹅，她扇动着翅膀，等待着王子的救护。

    杨依依轻盈地几个大跳，展现出扎实的舞蹈功底，部长边看边不住地点头，他来之前还有些担心，毕竟今天这场汇演还有外国媒体在。

    没想到这位女演员表现如此出色，他之前也曾出国观看过其他国家的汇演，跟她们比起来，不相上下。

    事实上，在真正的历史上华国首次芭蕾舞蹈剧《天鹅湖》的首秀，由于女演员过于紧张，首场大跳屡屡失利，甚至还重重摔在了地上，被怀揣不良用心的外国媒体刻意拍下来，大肆宣扬。

    芭蕾舞蹈剧首秀失利，华国舞蹈团复出失利，二十年都没能在世界舞台上重振威风。

    杨依依的加入，命运的翅膀轻轻扇动，改变了华国舞蹈团的命运。

    中场帷幕变换，杨依依退到后台换装，底下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要不是在国家大剧院，恐怕都有人高喊“再来一次”了。

    杨依依换上黑色天鹅服，成为了邪恶的黑天鹅奥吉莉娅，她伪装成公主的模样，诱惑王子和她订了婚。

    底下不少观众还是第一次看《天鹅湖》演出，心底都有些纳闷，这姑娘看着怎么跟之前的白天鹅有点像，但气质迥然不同，精彩的剧情让他们暂时压下了疑问，继续看下去。

    余砚秋坐在观众席，听着周围人小声的谈论，忍不住为杨依依感到骄傲。

    成功把王子玩弄于掌心，黑天鹅志得意满，得意洋洋地用32个连续单足原地挥鞭来炫耀自己的胜利，此时全场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最终王子救起公主，天鹅恢复人形，爱情终于战胜了邪恶，结尾小提琴轻盈的演奏出了爱、希望与重生。

    杨依依最后和其他演员一起上场谢幕，文艺部部长大为赞叹，有如此优秀的青年演员，真是给国家大大长脸，他率先上台，和全体演员合影留念。

    《天鹅湖》演出成功，国内外各大媒体争相报道，杨依依跳舞的精彩瞬间被重点抓拍，最终刊登在了华国日报的封面上，标题为《华国芭蕾舞台上的第一只“白天鹅”》。

    华国日报还对芭蕾舞团进行了深度报道，其中尤其是对“黑白天鹅”杨依依的事迹，做了大肆的宣传，尤其是她带着母亲进京求学，很符合华国人传统的孝道精神。

    鲜花掌声纷至沓来，杨依依并未迷失，她上辈子见识过更广阔的的世界，深深知道自己的舞蹈还达不到世界顶尖水平，对于舞蹈，她有着更大的野心。

    “杨依依，你妈妈的工作解决了，”生活老师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刚好食堂空出了一个缺，上级决定让杨阿姨顶上，有编制，一个月38块钱，”

    听到有编制，杨玉兰的表情都愣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在小城里奋斗了一辈子都没转正，居然来北京不到半年就实现了，阿弥陀佛，她这是得了哪位大神的保佑，

    “杨阿姨，现在是新社会，可不兴烧香拜佛那一套，”生活老师笑笑，“您啊，真是生了个好闺女，多亏她这次救场，给咱们舞团挣了大面子。”

    “对了，舞团空出来一套房子，两室一厅，分配给你们了，一会儿我找两个人，帮你们搬过去，”

    生活老师羡慕地看着杨依依，有本事就是不一样，刚入团半年，名声、房子、待遇都有了，哪像她，混了大半辈子，还是个临时工。

    余砚秋爸妈显然也看了报纸，专门设宴邀请杨依依母女，两家人一块庆祝。

    推杯换盏间，余母貌似不经意地提道：“孩子们的工作学习都稳定了，杨大姐，咱们两家的关系，是不是能更进一步了？”

    拥有一个漂亮有名气的儿媳妇，也是他们乐意看到的。

    不料杨依依委婉拒绝了，“伯父伯母，我目前还小，婚事还是再等等吧，”

    余母脸色有点难看，余砚秋接着杨依依的话道，“爸妈，这是我跟依依商量过的。”

    “年轻人，事业最重要，我支持你们，”余父打圆场道，拉了拉余母的手，亲家还在场，“想必杨大姐也舍不得这么快就把女儿嫁出去吧。”

    “依依年纪还小，我确实想多留她两年，”在婚事问题上，杨母是坚决和女儿站一边的。

    吃完饭出来，又寒暄了两句，余父余母便打车先走了，余砚秋先把杨依依母女送回团里，杨母自觉地先回去了，给小两口独处的空间。

    “好端端地，你爸妈怎么提起婚事来了？”杨依依纳闷道，

    “这还用说，我媳妇最近又是去国家大剧院表演又是报纸采访的，这么优秀，他们怕被别人抢跑了，”余砚秋开玩笑道，

    “我不管，反正最近几年我不会结婚，你要想结，找别人去，”杨依依烦躁地说，什么时候她的婚事要靠别人决定了，上辈子自己父母都没管过。

    “我不找别人，就等你，”余砚秋亲了亲杨依依的小脸，“不说这个了，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儿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

    余砚秋停好车，“依依，我们到了，”杨依依下车一看，这不是他们舞蹈团的家属楼么。

    舞蹈团后面有几栋楼，分配给德高望重的舞蹈老师和资深教授居住的，杨依依还从没来过这里。

    余砚秋引着杨依依上了二楼，用钥匙开了一户房门：“依依，这是我们的新家。”

    杨依依走进去，房子还不小，整栋房子设计的很现代化，进门左手边是一间书房，绕过宽敞的客厅，后面是3个卧室，主卧还有卫生间，“你哪来的这房子？”

    “我把它买下来了，”余砚秋轻描淡写地道，“依依，喜不喜欢？”

    “国家不是严禁房产私下买卖吗？”

    “确实废了些周折，这座房子本来的主人是个老教授，他的亲人全都流落海外了，国内只剩他一人，今年年初他的儿子又找回来，索性跟儿子一块儿移民了，这座房子，就这么卖给我了。”

    余砚秋变戏法似地掏出红本本，“你看看，”

    房本有什么好看的，杨依依纳闷地接过来，样式跟后世差不多，翻开一看，房主：杨依依。

    “送你的礼物，”余砚秋从身后抱住杨依依：“依依，我会努力赚钱，把你养得好好的。”

    杨依依有些感动，余砚秋做什么事情都能想到自己，平时对自己也是百依百顺，自己也越发依赖余砚秋，也许除了舞蹈，他就是自己的最爱了吧。

    “砚秋，你再等我几年，我们就结婚，”此时此刻，杨依依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心意。

    “好，我等你，”二人唇齿交接，陶醉在了心心相印的美好里。

    突然，楼上“嘭”的一声，传来了重响，隐隐约约传来男女吵架的声音，“吴天罡，你不是人！”

    杨依依听着像是赵彤彤的声音，不会这么巧吧，上次赵彤彤住院，她隐约听团里的人透露，好像是怀孕了。

    赵彤彤确实怀孕了，吴天罡经常喝酒，喝醉了就胡来，也不做任何措施，莫名其妙地，她就怀上了。

    本来是件好事，哪知道吴天罡压根没打算认，他胡乱塞了些钱给赵彤彤，“去，把它打掉！”

    赵彤彤没想到他如此心狠，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

    事已至此，不如破釜沉舟，她找到吴父的单位，开门见山：“我怀孕了，你们家儿子不认，你认不认？”

    吴父看着这个小姑娘，笑了笑：“家中有后，我自然是高兴的，至于留不留，随你。”

    赵彤彤哪斗得过眼前这个老狐狸，她以为是承认自己了，结果晚上吴天罡就闯了进来，把家里的家具全砸了，“赵彤彤，再让我看见你出现在我家人面前，我连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块砸了！”

    “吴天罡，你不是人！”赵彤彤哭诉道，“我哪里做错了，你父母不想抱孙子吗？”

    “他们想抱孙子，不想抱野种，”吴天罡最近又在舞团找了个小姑娘，才14岁，白嫩得很，正上头，“这房子要换主儿了，你立马收拾东西滚蛋。”

    赵彤彤连拉带拽地被赶出了门，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甚是可怜。

    杨依依站阳台上看了半天，没想到曾经骄傲的天鹅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想下楼看看，被余砚秋拉住了，“依依，别去，这个女人就是蚂蟥，逮住谁吸谁的血，我不想你受伤害。”

    “我去去就回，”毕竟同事一场，杨依依做不到置身事外。

    “赵彤彤，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赵彤彤抬起头，见是之前的死对头杨依依，“你来看我笑话的？”

    “你们声音太大，吵到我了，”杨依依道。

    “用不着你可怜，孩子我绝不会打掉的，我就不信，我生下来，吴家不认！”赵彤彤狠狠地道，

    “何必呢？你还年轻，舞蹈跳的又好，把孩子打掉，重新回到舞台不好吗？抛下吴家，你的世界还广阔的很。”

    “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攀上高枝儿了，来这儿说风凉话，我偏不打胎，”

    赵彤彤抹了把眼泪，“我爸妈一辈子跳舞，评上一级舞蹈演员了又怎么样，加起来的工资奖金还没我一晚上的花销多，我才不要走他们的老路，”

    她越说越激动，“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母凭子贵，哪怕当不了正室，他们也得养我一辈子。”

    杨依依摇摇头，无奈地上了楼，人贵自立，佛渡自救者，赵彤彤没救了。

    半年过去，杨依依坐稳了舞蹈团的台柱子，团里又招纳了许多新人，长江后代推前浪，数不清的“小天鹅”冒了出来，没有人再记得当初的赵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