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捐了一栋楼？”杨山己想起了和学校穷酸画风格格不入的那栋豪华综合楼，猜测道。

    “楼倒是捐了，还……”

    “出钱帮学校上电视！”杨山己脑袋上又闪起一个45W的灯泡。

    “是的。还……”张丽华欣慰的点了点头，杨山己又继续打断：

    “还能做什么？难不成自己再来参加一届高考提高升学率？”

    “也差不多了，他把他儿子送来读书了……”张丽华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沧桑的感觉。

    “多好的同学啊……”杨山己感叹的摇摇头，自从张丽华给她买了那杯奶茶，她在张丽华面前基本上是没边儿了。“我将来要是发达了，我就给学校捐卵子……”

    话还没说完她脑袋就被张丽华敲了。

    丽华姐板着脸：“女孩子的卵子很珍贵，将来你无论到了什么境地，都不要做这种事情。”

    “对不起！我只是在开玩笑！我的意思是除了计划生育内的孩子，我多余的基因也愿意拿出来回报学校！我……”杨山己抱着头一脸委屈。

    第一和第二悄悄扯了扯杨山己的衣摆，让她别说了。

    张丽华在办公桌上翻了翻，找出一本《卡耐基》，“行了，没事儿了，你们走吧，杨山己你好好读读这本书，月假收假过来给我一份读后感。”

    放假后的校门口，相遇的阮袂和杨山己互相瞪着对方手里的同款，旁观的孟见希抿着唇憋笑。

    “你这咋回事啊，作文写不好啊还是说话得罪老师了？”阮袂笑眯眯的，双手后背，模仿洪副校长的样子。

    “差不多吧，有点儿接近了。”杨山己皱着脸，不晓得说什么才能表达心中的郁闷。

    “这书我们学校老师人手一本，都是同款，不过他们一般不拿这个逗学生，你怎么你老师了啊？”阮袂撞了一下杨山己。

    杨山己看着个不知名的学长，叹了口气，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那还真是罚得恰如其分，就算要捐也轮不到你啊。子子孙孙无穷代也，那位荣誉校友的儿子还在学校没毕业呢，要捐也是他儿子捐啊。”阮袂的笑有点内容，孟见希警告的看了他一眼。

    “你别告诉我是你。”杨山己的脸囧了。

    “那倒不是我，我捐还不如你捐呢，是孟见希。”阮袂拍了拍杨山己肩膀。“你家哪儿啊，我们有车，可以送你回去。”

    “不用！”杨山己有点受宠若惊，她家挺偏的，十中好歹还在市里，“我家还在竹楠镇那边！好远的！”

    “那是有点远，不过没事，我们跟孟见希借了辆超级酷的摩托，他答应这个月假借我骑，我就是自己想遛遛，不是专门要送你。我们可以先送他回去，然后再送你。”阮袂指了指孟见希，眼里闪着淳朴的跃跃欲试的光芒。

    “你得了吧。”孟见希一脸无奈，“你才学会骑车几天，别把人摔了，我和你一起去吧。”是时候考虑要不要和软妹妹绝交了，孟见希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杨山己试图制止这个奇怪的学长：“我……其实很怕死。”

    “好巧！我也很怕死，我以前在工地上的时候……”阮袂滔滔不绝，孟见希已经不再试图阻拦他了，只能心里默默为杨山己祈祷。

    杨山己任他搂着肩膀哥俩好的往外走，垃圾桶男生在后头跟着，虽然这俩人在她心里的都是只有外号的奇怪的人，但是都很有趣。

    三人穿过挤密的人流，摩托寄放在附近商场的停车场，有大爷专门看着。人流之中，杨山己依稀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回了下头，没发现熟人，又继续往前走。但是呼唤声又透过层层喧嚣漫了过来。

    “杨山己！”叶新换了个新发型，长长的刘海终于剪掉了，露出清爽一张脸。

    “怎么啦？我作业还没做。”杨山己疑惑道。

    “不是要抄作业……”叶新顿了顿，“你去哪里？”

    “回家呀，搭便车。”杨山己书包有点重，她掂了掂，感觉肩膀轻松了点。

    “和他们？”叶新望了一眼搭在杨山己肩膀上阮袂的手。

    阮袂这才发现他这样不太好，女孩子还背着包呢，他还放只蹄髈，松了手，帮杨山己把包取下来拎着。杨山己反射性顺着他的动作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担，回复叶新：“对啊，拜拜。”叶新估计现在还以为她喜欢他，和他聊天杨山己会有点尴尬，还是要找个时间说清楚。

    三个人继续前行，孟见希不知道出于什么冲动，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生，好像听见了一句话，又好像是错觉。在脑子里面搜索了半天，才想起这个男生他见过，那时候在食堂刷错卡，这个男生还留着厚厚的刘海，眼睛都看不见了，有些非主流。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

    他是这么说的吗？

    孟见希笑了一下，不是他看不起高一生的爱情，而是他觉得他们看上去很幼稚，假如杨山己和这个男生并排站在自己面前聊爱情，那会给他像是在过家家一样的感觉。

    “他喜欢你啊？”阮袂问杨山己。

    “并不，他就是想抄我作业。”杨山己撇了撇嘴。

    “你成绩很好吗？”

    “也并不！就算我全做错了他也会抄的，抄作业又不要动脑子，他最喜欢抄作业了。”

    孟见希有点心疼那个男生了。

    “那你以后不要给他抄了，会影响他学习的。”

    “我哪有那能耐！他要是考试认真抄能考的比我还好！”

    “……”阮袂叹气，“未来又多了两个要遭受社会毒打的人了。”

    唯一一个头盔在杨山己脑袋上，她坐在中间，看不清路上什么情况，只感觉摩托一会儿左侧，一会儿右侧，每次侧偏都感觉要和地面平齐。

    “你再不好好开你待会儿自己走路回去。”孟见希在后面吼。

    杨山己耳朵里面听见嗡嗡嗡几声就感觉摩托渐渐平稳起来了，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她掀开眼睛前面的透明罩子，吼道：“怎么才到这儿！大哥你千万别瞎开了！”

    阮袂没敢说他故意多绕了路，只答应不再乱开了。

    柏油路还好，阮袂还能好好开，结果越接近杨山己家那一段全是坑坑洼洼的水泥路，路两边还是渠道，里面都没什么水了，摔进去这俩没头盔的估计明年很难参加高考了。

    看着摩托飞快的飚，杨山己十分害怕，“求求你了，你自己摔了不要紧，后面的大哥只有一条命啊！”

    “别担心~”阮袂刚说完这句话，对面就有一辆越野飞奔过来，阮袂心里一慌，车头开始乱晃，眼看就要撞上了，杨山己双手抱胸做出本能的自我防卫姿势。迷迷糊糊之中有一道力气从自己头顶压过去，摩托晃了一下，继而平稳的停了下来。杨山己劫后余生的摸了摸还完好的自己，又看了看前后两个人，后面的人下了车，看起来利索得很没什么大事，前面的完全呆住了。

    “你们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去后面。”孟见希单手撑住摩托车头，把阮袂扯了下来。

    阮袂这才有了反应，连忙下车，“我事儿没，我没儿事。”

    杨山己感受了一下自己被捏的死紧的肩膀，没说话，他完全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越野车车主停了车小跑过来。

    “没事儿吧你们？成年了吗？你们？这么窄的路你一肉包着铁的小摩托开这么快，不要命了？这两边这么大的沟你们没点安全意识吗？”这人急出了一脑门的汗，把仨人上下扫了好几遍，确认个个都好端端才走开了。

    在稳稳当当把杨山己送到家门口后，回程的路上孟见希骑着车一言不发，阮袂心里直打鼓，捏了捏手上的书包，准备开口道歉，“我错了……错了！！小贱贱！！掉头！”

    “又怎么了？”孟见希一身火气。

    “人姑娘书包没拿！”

    “……”再惯着阮袂他孟见希就是条热狗！

    *

    开学，杨山己背着两本《卡耐基》到了学校，高三的比高一先开学，于是她先把东西放在教室，自己抱着《卡耐基》上了楼，打算把它给还回去。

    三四楼毕竟是高三的地盘，杨山己上楼的步子都发飘，甚至还有点抖。她也不知道那俩人哪个班的，就每个班都看了一眼，这时候是下午，高三正在上课。整个三楼看了都没看见，当她走到四楼的时候，正好下课铃响了，开始有人稀稀拉拉往外走，杨山己在走廊里看到了那个卡耐基男孩。

    杨山己举着书挥了挥，阮袂就看见了她。

    “原来在你那儿啊，我还以为丢了呢，那天对不起哈，吓到你了，哥改天请你吃好吃的。”

    “我没事儿，你在最前边儿，你没吓到自己就是最好了，我下去了哈，在你们地盘上待着我都腿抖。”杨山己挥了挥手飞快的走了。

    阮袂捏了捏手里的书，这书的厚度他早摸熟透了，现在摸起来感觉不太一样，有一块鼓起来的，翻开来，是两块海苔，还夹着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串□□号，还留言：

    我不怎么登，但是我已经在攒钱买手机了，可能你们毕业了的时候我就买好手机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联系。——杨山己。

    阮袂回教室把号加上了，边往嘴里塞海苔边把纸条塞给了孟见希，“楼下那小姑娘的，我咋感觉这字有点像你的啊？”

    孟见希接过纸条，看到上面有些眼熟的字迹，心里有种莫名的悸动一闪而过，就像看见了镜子里脱离自己而独立行动的影子，但他没有在意，“嗯，可能练字帖了吧。”然后掏出手机，加上，想了想还是加上了备注：孟见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