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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天都(二)

    第二章:

    翌日天刚蒙蒙亮,聂纯还未起床,就被一阵急促有节奏的敲门声吵醒。

    接着响起她同门师妹花不落的声音:“师姐师姐,宗主醒醒,别睡了,长老会要开始了!”

    聂纯揉了揉眼睛,慢腾腾的起身披衣打开房门,探头望了眼天色,茫然道:“辰时还没到啊,怎么提前了?”

    花不落二话不说,架着睡眼惺忪的聂纯往梳妆镜前坐下,手拿梳子娴熟地给她梳头,“等辰时到了喊你起床,黄花菜都要凉了!我的宗主师姐哎,你可长点心吧!”

    聂纯眯着眼假寐,不敢再多说,不然花不落会絮絮叨叨个没完。

    她闭眼一会,将将要睡着,果然又听见花不落严厉的声音:“师姐别动!坐好,不然影响我发挥。”

    这语气像极了她小时候在堂上上早课打瞌睡,被长老点名的时候。惊得聂纯一震,紧接着头皮一紧,于是,那半点困意终于烟消云散。

    “不落轻点,我头皮疼。”

    聂纯抬手想摸摸扯到头发的地方,却被花不落无情的一掌拍开,“别动别动,就快梳好了……师姐你的珠钗呢?”

    “没有。”

    聂纯望了眼眼前空荡荡的台面,珠钗这种东西,会是她能买得起的吗?

    “上次不是让你置办一些的吗,话说道然真人就没给你留点什么遗产吗?还有哦,你的掌门俸禄都花到哪里去了,看看你屋子里也没啥值钱的东西啊,怎么就没件像样的首饰呢?”

    “嘶,师父留下的遗产什么的,当然要妥善保存,将来等我死了,接着传给下一任宗主,下一任宗主继续传给下下一任宗主,一代一代,薪火相传……”

    “行了,不说这个,”花不落也不指望她了,“师姐,随便给我根能固定的簪子就行了。”

    聂纯缓缓递上一支常用的发簪,“这个。”

    花不弃看了一眼,满目震惊,又是这支黑漆漆的剑形簪子,“师姐,其实我早就想问了,这不会是你铸剑剩余的边角料打的吧?”

    聂纯露出‘你真识货’的笑,认真介绍:“这块玄铁得来不易,是我从前跑了整个燕居大陆找到的,铸剑后剩了点,做成别的又不够,扔掉又怪可惜的,打成发簪刚刚好,我用了几十年呢,还挺好用的。”

    花不落嘴上没闲着,手上也有条不紊,她从自己头上拔下一只桃花型的金簪,给聂纯绾上发间,“师姐,这枚金簪价一颗极品灵石,等下记得给我哈。”

    聂纯打了个哈欠,“哦,我有些零碎的灵石都在衣柜最下面的那格抽屉里,不知道够不够,等下你自己去拿,若是不够,先记着账,下个月你直接去善财阁从我俸禄里拿。”

    花不落欢快地应好,忍不住继续说:“……师姐,你不觉得连簪子都是剑形,会太凶了吗。”

    “是吗,我没觉得。”

    聂纯明显感觉到花不落那恨铁不成钢的心态,“难怪你到现在还嫁不出去!这就是妨碍你桃花运的凶物啊——”

    聂纯摸了摸鼻子,想挽回一点面子,“可我也没想过要嫁……”

    “是是是,你是一宗之主,哪能够外嫁,就算成亲,也是要对方入赘进来。”

    “入赘”这个词,误打误撞戳进聂纯心窝子里了,她不太愿意提这件事,敛容道:“别瞎说。”

    花不落从镜子里瞟到聂纯的脸色,暗道自己过火了。

    虽然师姐任宗主之后也从不摆架子,依旧待人亲和,不喜计较,更是把自己纵容的忘乎所以,以至于自己越来越没规矩,口无遮拦惯了。

    她有些悻然地笑,“师姐我错了,你别生气。”

    聂纯又打了个哈欠,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什么呀,快点梳完,我们还能去膳堂吃个饭,我昨日出去,听闻昨天早上吃的糯米蜜藕不错,不知今早吃什么。”

    花不落松了口气,接话道:“我刚才过来,经过膳堂闻见了萝卜丸子的味道,那叫一个香。”

    聂纯兴奋地搓搓手,“不错不错,我都听饿了。”

    聂纯一头瀑布似的青丝,在花不落手中有生命一样翻飞舞动,半晌过去,终于成型。

    花不落很满意自己的手艺,按着聂纯照镜子,自卖自夸:“这个新学的发型真好看,我的手艺真不错,哦不,是师姐你天生丽质,长得真美~”

    聂纯向来不懂这些,她平日不出门,便不会刻意束发;即使要出门,也是随手拿发带一绑,垂在脑后。

    但见花不落一脸愉悦,于是也笑着点头应和,“好看好看,不落的手真巧,我就学不来这个。”

    全门派都知道,花不落素日就喜欢钻研梳发、上妆,护肤这些事,每天出门都是不一样的发型妆容。用她的话来说,这些事,是作为一个美女应有的自觉,和必备的技能。

    大概是她自己的各种类型都已经开发完毕,她这几年开始,把目标放在改造聂纯身上。只要是聂纯需要出席任何一个典会场合,她都会带着梳妆箱箧提前过来,给聂纯量身定制一款新造型。

    花不落沉醉完毕,着手给聂纯上妆。

    她摸了一把聂纯白玉般的脸颊,“师姐你皮肤真好,肤色又白,不需要敷粉,我给你抹些胭脂提色,点上绛唇,再描个眉就行了。”

    “好,都行,听你的。”聂纯提不出任何意见,毕竟她是真的不懂。

    毕竟是花不落,一刻钟就给聂纯上好了妆。

    完事后她找起了发冠,“师姐你的掌门发冠放哪了?”

    聂纯哽住:“门中内会,还要戴掌门发冠?”

    不是吧,掌门发冠又高又大,又华丽又繁复,比她的脸还大。这么大一顶纯黄金冠压在头上,真的很重哩!

    而且每回长老会,那些长老们总是要高谈阔论很久很久。

    一想到这些,聂纯顿时觉得头重,压得脖子难受,呼吸困难。

    这顶发冠,她也就在继任宗主之时戴过一回,此后就被她收起来束之高阁。

    她狠狠叹了口气,起身去拿发冠。

    花不落哼哼一声,“今日可不仅是内会,还有仙盟外客会来,你赶紧把掌门发冠拿出来,我给你带了掌门礼袍过来,我昨夜亲自督着他们连夜赶制好的,等会帮你换上。”

    聂纯泪目:“……天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这个宗主谁爱当谁当!”

    经过花不落一番精心辅助,聂纯终于穿戴完毕。

    衣冠楚楚,风华落落。

    花不落很是满意,笑着拍手称赞:“啧啧,这通身的气派,端庄中透着优雅之气,华贵又不失天然之美,不愧是我宗的掌门师姐。”

    聂纯却觉得,这顶金冠还是师父戴着才显威仪。

    看着镜中聂纯峨冠博带的模样,她的思绪飘回了从前。

    巽天宗有个传统,弟子学有所成出师后,亲传师父会为其准备一件出师礼。

    当年大师兄得到的出师礼是一只能预知未来的灵狐,二师兄得到的出师礼是一只可带人飞行的仙鹤。

    那年聂纯四岁,看着两位师兄的灵宠坐骑,羡慕得心痒痒。她也想知道到时候师父会给自己什么出师礼,便跑去师父练功的静室相问。

    道然真人听后,笑她什么都还没学会,就想着要出师了。

    她不依不饶地在地上打滚,骚扰师父静修;在师父的藏书上乱涂,在师父的脸上乱画,磨了师父几天后,真人终于受不了她的胡搅蛮缠,佯作生气,斥道:“再敢胡闹,把你扔到明净堂去,让责无咎好好管教你!”

    听到责无咎的名字,小聂纯果然噤诺寒蝉,却是扁着嘴无声哭泣。

    “哭什么。”真人觉得自己吓到她了,遂问她:“你且说说看,想要什么出师礼?”

    闻言,她果然不哭了,掰着手指低头沉思。

    她的见识有限,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却知道自己想要的礼物,肯定不能和师兄们的一样。于是她回道:“弟子想要一件别人都没有,独独我才有的东西。”

    这番话惹得真人大笑,他朝她额上轻轻一弹,“人小鬼大,你倒是个有想法的,不要便罢,一要就要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东西。”

    小聂纯眨了眨水雾浸过的大眼睛,敏而好学,不懂就问:“师父,什么是‘独一无二’?”

    “譬如为师头顶上的金冠,在巽天宗,乃至天下来说,便是独一无二。”

    于是她看上了这顶漂亮的金冠,欣然指着它,勇猛道:“师父,那我想要这顶金冠作为我的出师礼!”

    素来从容的道然真人,难得脸色凝重,沉静良久后,他告诉她:“小纯儿,这金冠要不得,它太重,为师怕你承受不住。”

    小聂纯天真极了,信誓旦旦地说服真人:“师父,我受得住!一顶发冠,能会有多重呢?再说了,等我将来长大了,就能戴得起啦。”

    童言无忌,无知无畏,充斥着不知世事艰险的单纯。

    “长大了就能戴得起,”真人不禁笑叹,“你那几个师兄都不敢说这样的大话……也罢,你既有此志气,那便学好本领,日后为师可以考虑将这顶金冠传给你。”

    那时聂纯不知道这顶金冠代表着什么。

    等后来燕居大乱,问天都生变之后……

    二十年前,道然真人为驱除邪魔,散尽修为。

    弥留之际,真人摘下掌门金冠,撑着最后一口气亲自为聂纯加冠,交代她:“小纯儿,你虽还未出师,但这顶金冠为师不得不提前传给你了……今日,便是你的出师仪式,亦是你的掌门继位大典。虽没有仪仗礼乐,没有万人观礼,没有仙友来贺,但吾以巽天宗第八任宗主之名,告历代祖师在天之灵,受尔金冠,传尔玉剑。从今往后,你聂纯便是巽天宗第九任宗主,道号——‘清阳’。”

    “望你执剑修身,秉承巽天宗主之责,肩负护佑苍生之任,一如清阳耀灵,涤荡天下污浊。”

    当她终于戴上这顶金冠,才明白师父当年为何说金冠太重,怕她承受不住。

    金冠之重,重在职责,重在宗门,重在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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