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玄卿离开不过几日,苍梧宫就来了活。

    司命一脚踏进苍梧宫,忽又想到玄卿与瑶天去了归墟祭奠星茴帝女。司命一边拍着脑袋说着忙忘了,一边往回走。

    司命那只跨进苍梧宫的脚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就又被芝樱逮了回来。芝樱笑眯眯地看着司命:“司命星君今日来是有何事啊?”

    司命说道:“凡间云梦泽出了一个花神,天帝命人去查探一番。可小仙忘了神尊去归墟了。我这还是请贪狼星君下界一趟吧。”

    芝樱把司命请进苍梧宫来:“司命你何必这么麻烦呢?不如你跟我说说那花神是怎么回事,我替神尊去一趟不就好了?”

    “你?”司命有些迟疑地看了看芝樱。

    “怎么,难道那个花神很厉害?”

    司命想了想:“那倒也不是。云梦泽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大的乱子。只是这忽然多了个邪神,也要弄清楚怎么回事才行。”

    芝樱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既然这是小事,那我去就行了吧。我好歹也是神尊的首徒。”

    司命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芝樱大义凛然地说道:“那就这么定了。我办好了差事回来再向星君复命。”

    司命奇怪地看了看芝樱。不过想来只是下界一趟,也不会出什么事,答应道:“那就有劳芝樱仙子了。”说罢,司命别过芝樱又赶紧去忙别的了。

    芝樱暗暗摩挲了一下自己腕间的青魅铃。这下青魅铃可有用处了。

    那花神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上一世芝樱在花神处吃了不小的苦头,差点半条命都舍在了云梦泽。但现在她有了青魅铃就不一样了,正好炼化了花神给青魅铃开开光。

    芝樱丝毫不耽搁,司命一走她就紧跟着出了苍梧宫的门。

    还没出南天门,玉钏就追了上来:“芝樱,你等等我啊!”

    芝樱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跟来了?”

    玉钏理所当然地说道:“神尊让我看着你呢。何况我也是苍梧宫的徒弟,当然也要跟你一起去。”

    芝樱:“……”

    玉钏要是跟着她,她还怎么炼化花神?可玉钏丝毫没给她反抗的机会,挽着她的胳膊游山玩水似地下了界。

    ***

    云梦泽中星罗棋布着大大小小的湖泊。湖泊上停着画舫,画舫之间连着桥板。自码头往镇上,连片的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雕栏画栋间又垂着纱幔,就连街边的一个普通小摊都格外别致。

    玉钏兴奋地拽着芝樱:“芝樱,那边有卖馄饨的!”

    玉钏跑到小摊前,看着锅里咕噜噜翻滚着的玉白馄饨,伸出两根手指在老板面前晃了晃:“老板来两碗馄饨。”

    两碗热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那馄饨上还飘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油。玉钏吃了一口辣直跺脚,可又忍不住不吃,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一口一个的吃着,半点没有仙娥该有的样子:“芝樱,这可太好吃了!比灶王宫的东西都好吃。凡间的东西都那么好吃吗?”

    玉钏这模样,就像她第一次飞升九重天时一样,看什么都稀奇。芝樱笑道:“凡间各个地方的吃食都不一样,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玉钏满眼星星地看着芝樱:“芝樱你怎么那么好!”

    芝樱心里咯噔一跳,慌乱地低下头吃了一口馄饨。她哪里好了?她亲手扭断了玉钏的脖颈。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喧闹。

    “花神赐福!”长街尽头一人高声唱和。长街两侧的人纷纷走了出来。

    芝樱与玉钏好奇地走到街边向前望去,只见长街尽头一个花车缓缓驶来。花车前十二个穿着百花曳地裙,手持十二乐器走在花车之前。而在她们后面的花车上,一个女子踏着一车的花瓣翩然起舞。面带微笑,起舞时的神情没有一丝媚态,近乎虔诚。她立于花池之中,起舞时带起花瓣洋洋洒洒地飘散下来。

    长街两侧的人伸出双手,接住那些自空中飘洒下来的花瓣,再双手合十将花瓣捧在手心,对着花车虔诚跪下,嘴里念叨着花神保佑。

    芝樱拽了拽玉钏的袖子,两人也跟着跪了下来,隐在人群中。直到花车过去,完全不见了踪影,长街上的人才纷纷站了起来。

    玉钏问道:“老板,刚才那个女子就是花神?”

    馄饨摊的老板是个和善的:“姑娘是第一次来云梦泽吧。这话可不能再说了。花神是至高无上的神明。刚才花车上的是这一届的花魁。”

    “那他们是替花神来赐福的?”

    “花魁与十二花侍要入花阁。从此便是侍奉花神的人。入阁之前会以花神之名,为百姓祈福。”

    “当花魁可有什么好处?”玉钏不解。

    馄饨摊的老板笑道:“那可是大大的好处!侍奉花神便是成了仙了,做天上的仙子你说有没有好处?就连花魁的家人也会受到荫蔽,若有哪家的姑娘选上了花魁花侍,那可是极大的荣耀!”

    “那要怎么才能当选花魁啊?”

    “除了长得漂亮外,家世还得好。怎么,姑娘难道你也想去侍奉花神?”

    “既然侍奉花神有那么多好处,我当然也想试试。”

    馄饨摊老板看了看玉钏:“姑娘样貌是生得极好的。可惜不是我们云梦泽的人。不过现在薛、王、谢三家都在寻花仙,姑娘可以去试试。”

    “寻花仙?”

    “每一年送去花阁参选的女子就称为花仙。这些富贵人家的女儿大都参选过了。有的进了花阁,有的落选了。所以这两年三大家族都花了大价钱去买花仙。姑娘要不去碰碰运气?”

    芝樱与玉钏二人谢过老板后,往前走去。

    ***

    薛、王、谢三家是云梦泽的三大世家,以岛为宅院,独居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宅院虽清静,但三大世家并不避世,在镇上都有自己的私人码头。三个码头还偏偏都挨在一起,相互之间攀比斗殴都是日常。

    今日花魁入了花阁,新一轮的花仙选拔就开始了。三家都怕错过好苗子,一大早三位总管就上了码头亲自选人。薛、王两家的码头上都聚集俩不少人,唯独谢家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薛家总管身后聚集的女子最多,姿色也更为出色。今年入花阁的那位花魁就是薛家选送的。此时当然也数他最风光。

    薛家总管嘲笑谢家总管:“听说你们家那个落选的三小姐,今年还要去?要我说何必那么执着呢?有这福气就有,没有这福气,怎么努力都没用。”

    谢家总管脸上无光,但言语中却不饶人:“有些人不过是去年撞了大运而已。我们谢家也是出过花魁的,而且是头一位!”

    王家总管也来凑热闹:“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拿着第一任花魁来说事呢?在这之后也就五年前你们二小姐去做了花侍吧?我们王家可是出了一个花魁,三个花侍呢!”

    谢家总管恨得牙痒痒,偏又说不过那两个人,正准备撤了牌子打道回府,忽然面前站了两个妙人来。

    芝樱递上两张写了生辰八字的花笺:“请问今日还买花仙么?”

    谢家总管看见芝樱和玉钏二人,眼睛都放了光:“买!买!当然买!二位姑娘看看,这是身契,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我们好商量。”

    薛、王两家总管一下子都围了上来。

    “姑娘,来我们薛家吧。今年的花魁可是我们薛家的。”

    “我们王家也出过花魁,而且我们能给你们更多的报酬。无论他们给多少,我们王家都出两倍!”

    谢家总管恨道:“王明明,你这可不地道了。我们说好了不抬价的!”

    王家总管为了抢来芝樱和玉钏,哪还顾什么公平竞争?

    薛家总管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出三倍!”

    谢家总管一看这架势,赶紧从芝樱、玉钏手里拿回卖身契:“二位姑娘时候不早了,随小的上船吧。只要二位姑娘肯去谢家,酬金随姑娘开。”

    薛、王两家哪肯罢休,一边说话一边就要伸手来拽芝樱和玉钏。吓得玉钏躲在芝樱身后,紧紧拽着芝樱的袖子不敢放手。

    眼看三大世家就要打起来了,谢家总管总算是拨开重重人群,带着芝樱和玉钏上了谢家画舫。

    谢家总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又把身契拿出来给芝樱和玉钏看:“二位姑娘稍微歇息歇息,饮些茶水吃点果子,很快就能到府上。这身契上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二位姑娘尽管提。”

    芝樱草草地看了一遍身契:“这些倒是都没什么,只是方才薛家总管说酬金……三倍?”

    原来只有这个要求啊!谢家总管顿时放了心:“三倍!三倍!姑娘放心!”

    芝樱和玉钏爽快地签了身契。谢家总管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二位姑娘以后可就是我们谢家的小姐了。要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办到!”

    谢家总管毕恭毕敬地退出船舱。玉钏小声问芝樱道:“芝樱,你为何偏偏选了这家?”

    芝樱神秘一笑:“因为谢家最有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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