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语成箴,贺若纤尘接下来的日子,只能用荒唐来形容。

    贺若纤尘察觉到,那名女子来到他身后,肩膀的土渣被她轻轻掸落,他刚要走开,突然被那女子以指为刃,重重的点戳在他脊椎附近的几处大穴上,突如其来的猛击让他不能动弹。

    一道绿色符咒瞬间没入他的后脑,震感从脊椎一路冲上头顶,血液一蹦一跳的冲击太阳穴,要说不疼那也就只能骗骗自己,不光疼痛难忍还如附骨之疽,拉扯全身经脉急剧缩紧抽搐,而他眼下却只能全身僵直杵在原地。

    头颈渐凉,手脚冷麻。

    那女子取出一条白色帕子,围在他眼睛上。

    管事看的五迷三道:“帽姐,您这是干嘛呢?怎么还要玩捉迷藏啊?”

    “你懂什么?我只不过不想看美人泣血,那样就太扫兴了。”说罢将白色帕子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真可爱。”

    那女子抽出五支三色银针,三支插在贺若纤尘头顶,两支插在后脑,手掌中涌现一团绿色的莹雾,以灵力打入他百会穴,五只银针相互呼应,更像是五千只鬼手,伸进他身体里面,寻找他的识海、灵枢和体内的灵魄,体内聚集的灵力遇到哪些绿雾瞬间便被消散。

    他很快便调整自己,冰雷魂将游离在外的七魄拉进灵枢,在丹田中折叠一处空间将灵枢和识海一同藏进去。

    他集中灵力,以免空间震荡被发现,和侵蚀入体的灵怪玩起躲猫猫。

    不久后他便有所发现,原来他们是要将人原有的记忆消除,然后捏造一段假的记忆进行填补。

    他抵抗着这股力量,保持清醒,迫使他不会迷失在幻像里。

    血泪和汗水浸湿雪白的绢布,一股热流从鼻子流出,暗暗想再坚持下去不会七窍流血而亡吧?

    他不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更不知道接受换忆术后会是什么样子?

    因藏起灵枢,体内灵力急速衰竭。

    三十六计上上策实行不了,那咱还有下下策置之死地而后生,索性敌不动我不动,敌要动,我先晕……

    管事见他吐出一口鲜血后栽倒在地,便从椅子上弹起来。

    头一次见有人晕倒,管事的还真有些不知所措:“帽姐,怎么回事?换忆术完成了吗?”

    帽子眉头一皱,指尖搭在贺若纤尘手腕处,脉搏杂乱异常,她反手扬起一根银针直奔贺若纤尘眉头太阳穴。

    那银针抵着皮肤停下来,贺若纤尘默然不惧,使自己全身放松,心神不受女子影响,灵力内敛,心里叫苦,装也要装的不到最后一刻,万不能功亏一篑的境界。

    他直呼哀哉,予不染知道一定骂他是个上赶着让人玩死的蠢货。

    帽子直起身子,走回桌子旁,有些体力不支的瘫坐在椅子上,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鬓发流下来:“将将完成,部分记忆怕是会缺失,但应该没事,他心生抵抗意志力又比常人更坚定,承受不住便晕厥过去,保险起见,你暗中观察几天,没有异常的话,等过半年后,再重新给他将记忆填补一下就行。只是,我并未在他体内探到灵枢所在,但是他体内却存有微弱的灵力,而且没有发现任何灵魄,有些奇怪。”

    帽子转过头望着躺在地上的贺若纤尘,若有所思的说道:“顺意,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刚刚送他来的那个人,看着面生而且是第一次送人来,不管什么说辞,保险起见,最好把他控制起来探探底,咱们两个可千万不能因此坏了城主的大事。”

    “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有点不可思议。我以为你为色所迷,忘乎所以了呢!这人晕成这副模样,怕不是被你给的惊心动魄、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恶心到了吧?哈……”顺意招呼人将贺若纤尘抬走,回身之际不忘讽刺一番,余光中瞥见帽子手指一挥,本能的向后一躲,可是什么都没有。

    帽子和顺意向来不对付,奈何城主有令不许内斗,违者自行了断,所以总是嘴上占占彼此便宜,这会儿帽子又被嘲讽一番,真想就地撕了这臭男人的嘴,但是能看到顺意被吓成这样,也算扳回一局:“最毒妇人心,顺意,总有一天把姑奶奶惹急了,送你去地狱下油锅。”

    顺意看着帽子眼中的恶毒和不耐烦,不再说话,推门而去。

    贺若纤尘此刻有些担心独酌,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抓到。

    如果他被抓到,自己真就变成一条待宰的咸鱼,因为他偶然发现,城中竟然没有丝毫灵气。

    他被抬进闲城后,体内仅剩的灵力竟然有被压制之势,成溃散之像,还好折叠空间并不是完全封闭,要是取不回识海和灵枢,假记忆成为主导越来越真,终有一天,早上醒来后的他会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顺义将贺若纤尘安置好,刚要起身离去,走几步后却退回来,把他抬起来将整个左臂压在后背下面,将手掌握成拳抵在腰□□位上,这个姿势维持不了多久便会手臂酸胀,腰部剧痛,如果没晕,一时半刻都坚持不下去,如果真晕,两个时辰后醒来便会三天起不来床,而且手臂都有可能报废。

    “太狠了吧!”贺若纤尘此刻心里恨不得跳起来踢死这混蛋,混蛋不可怕,就怕混蛋有文化。

    他听见关门的声音,大气儿不敢乱喘,一动未动保持这个姿势昏睡两个时辰,就算无灵力可用,冰雷魂也不是吃素的,要搁以前那还真要受罪。

    听到一阵脚步声,慢慢离开,他才敢睁开眼,坐起来后,看着被换过的衣服,血渍也被清理干净,环顾四周,屋子一尘不染。

    这里就是假记忆中他的家,一切都很陌生,而他却不得不将他们熟悉起来,以免露出破绽。

    他从床帐后面走出来,定定神,远处还放着刚烧好的热水,一切就如同刚刚那段记忆一般真实。

    他找出独酌临走时塞到他手中的东西,原来是一张小像,纸片边缘已经抚触的有些发毛变色,看样子异常珍惜,他小心的拿一块布片将小像包起来,想着等出去还给独酌。

    他躺回床上思考人生。

    之后每天都会有人在暗处看着他,他索性开始长达六七天的挺尸,睡得昏天暗地,在快要让别人觉得他要饿死前,扶着腰,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出门,装的那叫一个楚楚可怜。

    他按着轨迹生活,简直无聊至极,而他的身份却是正儿八经的文人雅士,百无一用的书生—上官东篱,不允许他夜夜笙歌、纸醉金迷更别提撒泼打诨、骄横放肆了。

    无趣,无趣……

    他的小院坐落在半山腰上,门庭清雅,古色古香,闲适静谧。

    山路两旁散落着星星点点的野草,冬风吹过,树枝上最后几片姜黄也揉进泥土中。

    他坐在小溪边一处‘风雅’之地,一派诗书满腹挥豪情的姿态,读着从龙族带出来的地图志。

    咔嚓,常人不能察觉的细小声音响起,他收起地图志,装摸做样的开始读一卷诗经,情到浓时还会来回踱步,以表达被诗经中的韵味所感染的意犹未尽之态。

    不顾眼光的跑回家门,挥毫泼墨作诗一首,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供‘看客’欣赏。贺若叶上若是在,一定笑炸肚皮,唏嘘他‘前程似锦’。

    以往的他懒散惯了,现在做什么都端着,端着仪容,端着下巴,端着那不可一世的‘才情’,天天在心底呐喊:“要疯了?什么时候是个头!”

    街坊四邻,个个热情的像是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客气的让贺若纤尘词穷。

    恰恰就是这其乐融融的祥和之余,每每让壳子里的贺若纤尘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相信此刻每个人脸上的幸福的笑脸是真的,不求回报的给予也是真的,只不过这真实全都是虚构出来的,逼真的渗人。

    记忆虽假,但幸福是真,如果一生都这样安然度过,倒也不失为一处乐园,可是这城主目真的如此简单,就不必费尽心机抓人,可究竟为什么?

    他四处找十苓的踪迹,渐渐跟他们都熟悉起来。

    隔壁老王家的小儿子又翻墙头来捣乱,每次他都在想,这两人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还好自己年纪小,要不怕是也会,配个全套家里人,媳妇说不定就是那个差点弄死他的那个什么帽子姐,那样还真不知道怎么装下去。

    要是自己在这里真过起日子?……!

    予不染要是知道贺若纤尘如此为她守身如玉,一定会在敲死他前感动一下,在出手利索一点。

    想起予不染,他真是好久没见她,便影影处处都是思念:“怎么还不来找我。”

    这鬼地方,居然没有灵气,而且灵力也无法聚拢,在这里造反,怕是需要只身肉搏,拳打脚踢了。

    这里的人真是闲的要命,除了吃喝玩乐,就是家长里短,要不就是生老病死,说到死,听说这里十年都没死过人,家家幸福圆满,连寿命都跟着见长。

    不过这十年是真正意义上的十年,还是记忆中的十年,就不得而知了。
新书推荐: 重生2010,我苟成了世界首富 快穿之炮灰美人如此多娇 主人远程遥控我的玩具 云端相遇 剑侠志异 往世云烟 嫁渣男毁半生,大小姐要逆袭 大唐:睡猛了,把自己睡到大唐了 这水浒不一般,潘金莲竟是我丫鬟 闭关十万年,打造万古第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