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予不染叫上所有人,一行人向不知归处的方向走去。

    众人踩着步入黑夜的长街,路过的商户已经在点门前的灯笼,吆喝声嬉闹声越来越浓,渐渐分辩不清。

    偶有飞蛾扑进灯笼,在地上留下个浅浅的影子。

    天空已经看不到蓝色,有些模糊的黑,那青石板路似乎没有尽头,隐约的笛声将缠绵悱恻演绎的异常哀怨,可越到最后越底气不足,怨恨也终将妥协。

    贺若纤尘静静地走在人群后,身前传来予不染“嘎嘣……嘎嘣……”嚼东西的声响,像只可爱的松鼠,龙到底都吃什么?

    黎阳走进肉铺,贺若叶上和柳素笺说说笑笑。

    贺若纤尘突然停下,目光始终停在予不染身上。

    予不染其实在剥核桃,想着明日做些琥珀核桃,给贺若纤尘闲来吃,突觉身后没有动静,心里“咯噔”一下赶忙回过头去找人。

    她以往只觉得贺若纤尘眼睛深邃清澈,煞是好看,却唯独没有此刻旖旎多情,这一刻突然悬起来的心愈演愈烈,那专注的目光拉着她越走越近。

    贺若纤尘身后一群孩子突然打闹过来,他本能的躲避却还是被撞向前两步。

    予不染没料到贺若纤尘突然上前,两人擦肩站成一排,侧过头看着彼此。

    两人强有力的心跳声,通过手臂咚咚的传递过来。

    她盯着贺若纤尘柔软粉嫩的嘴唇,圆润可爱的鼻尖,整齐的没有一根多余的眉毛。

    “天啊!这侧颜勾天雷引地火,娘亲,我好想要他。”

    直到一阵幽幽瑟瑟的竹叶声,提醒着予不染,一个人的世界永远不能与别人融合,最近的距离便是擦肩而过,直到有人甘意放弃前行,于你结伴同行。

    她转过身,拉着贺若纤尘向前走,大概是心里翘尾巴,就这一抹脸上的得意之色,使得她不由自主的猜疑起来,不动声色的开始暗中观察贺若纤尘。

    没有你发现不了的真相,就看你有没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

    贺若纤尘在予不染拉起他的手时,心里美的屁颠屁颠的,脑子早已填满粉红的泡泡。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句弹唱在此刻响起。

    众人差点走过不知归处,不愧是远近闻名的风致酒楼,似乎和汀楼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没有富丽堂皇的铜臭味,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透漏着流风余韵。

    走上台阶前,贺若纤尘回过头,看一眼巷子深处,太过刻意的僻静幽深,让人毛骨悚然。

    诡异……

    予不染手臂搭上来,脸凑上去,跟着贺若纤尘的眼神移动:“坤沃大陆被结界封闭后,便是山高无主,晷纵师死后,逐步被云廷宗掌控,说不上好,但是也不坏,你也发现了吧!云城奇怪得很,乃至整个坤沃现在都变得如此,人常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姑奶奶我行走江湖十数年,光天化日你绝对看不到这一幕,现在的人面上慈眉善目,恭亲谦和,就是连吵架都不会发生,可是没准哪天你会发现有些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每个人都遵守着面上的祥和,没人的时候也许会掏你的心肝喂狗。我们这群人在他们中间已属异类,他们为维护即使是装出来的美好,定会将打破平衡的人推进坟墓,人心隔肚皮,读心术都不能了解一个人的全部。世人只知道微湖山庄被一把火烧没了,再过十年没一个人知道那块儿地干嘛用的。再过百年,又一座山庄拔地而起然后又会消失在岁月静好中。”她说完后,看着那无人的暗角,多少有些伤感之色流露出来。

    贺若纤尘:“总有些好吃懒做的吧!”

    予不染皱皱眉:“公子,你想多了,你真以为那姑娘的换忆之术是玉如意一般的摆设吗?仙首与神族自然能抵御,凡人未达合灵境绝对逃不过,公子已经实属侥幸。”

    贺若纤尘:“既然如此,闲城建来何用。”

    “此时闲城之内皆是善人,而闲城绝对不是善城。屠门家族和境域的尘氏一族有些渊源,早在云廷宗创宗以前就已经颇有些威望,屠门家族炼制的灵器皆是精品,不管是炼制方法和材料都独具匠心,为何甘心屈居人下,可能跟了盼前辈的突然隐世,融灵鼎和熔融兽的消失有些关系。你目之所及,那,还有哪里,你永远无法分辨那皮囊下的真身。活为枯骨,死剩烂肉。”予不染的手轻轻拍两下贺若纤尘的肩膀。

    大部分人都渴望不浓不烈的人生,贺若纤尘他自己也曾经盼望踏实安宁的生活,但绝对不是装出来的美好,演出来的善良。

    他并不打算在装病,他的人他来保护,他盯着予不染说话时的睫毛,时不时的轻轻扇动两下,像极那美丽的羽翅,不由得抓心挠肝。

    他心里早都翩翩起舞:“啊,太近了太近了,心也快摁不住,救命啊!”他早已被迷得七荤八素,怎奈还在大街上,更是在酒楼大门口。这一口下去,怕要啃出人命。

    夜风舒爽,琴瑟声声,这个夜晚注定要有一番惊心动魄,是谁夜不成眠?是谁无药可救?又是谁哀毁骨立万念皆伤?

    侍女看到众人便迎出来:“几位请留步,这里需要提前预留,才有房间,请问几位有预留吗?”

    此时正巧祁言和尘逍走到侍女身后:“他们是和我们一起的。”

    那侍女回头看到祁言,恭敬的行礼,让开路:“贵客降临,有失远迎,几位请进。”

    侍女始终微低着头,边走边和贺若纤尘解释:“怠慢公子,不知归处每日都是爆满,如无提前预留,怕是几天都订不到房间。”

    走过水廊之上,一池的莲花含苞待放:“那还是七少主的面子大。”贺若叶上不合时宜的冒句大实话。

    侍女则是头更向下低了低,恭敬道:“不知归处有一间七少主专属的房间,从不对外,所以七少主什么时候来都可以。”

    贺若纤尘看着走在最前面的祁言,并不惊讶,祁言是什么身份,那都是有可能继承宗主之位的,整个坤沃都听他云廷宗的,一间房而已。

    门还未开,就已经能隐约看到屋中的一揽星河,落在窗棂间像是一盘未下完的棋局。

    侍女将门拉开,正对房间西处门窗大敞四开,门外有宽敞的回廊,站在廊下整个云城皆在眼前。

    绸缎一般的幕布坠着银色的星星,将房间三面统统围住。

    “纤尘,你不介绍一下吗?”祁言正襟危坐,看着贺若纤尘。

    贺若纤尘抬起手指向贺若叶上和黎阳:“这两位我就不用……”

    他看一眼尘逍:“还是给这位公子介绍一下,贺若叶上,黎阳,柳素笺。”

    “这位是……”最后介绍予不染时候,正巧侍女带着两个丫头推门而入,将茶水果子端进来,丫头给各位倒着茶水。

    贺若纤尘顿了一顿,便看到众人都看着他,尘逍那一刻眼睛里似乎有着别样的紧张,不自觉的握紧手里的衣摆。

    “予不染。”予不染自报家门。

    祁言将手中玩物一收:“这位是尘逍,境域域主。在下祁言,各位朋友在云城需要帮忙,尽可以来找我。”

    “那就麻烦七少主了。”贺若纤尘道。

    祁言:“别叫七少主,就称呼祁言吧!”说着,便一挥手,众人手边都出现了一枚水滴状的玉髓,拿在手中会浮现祁言二字。

    贺若纤尘拱手:“好。”

    予不染和贺若纤尘眼神相撞,她无话对着贺若纤尘含着笑一挑眉。

    贺若叶上话匣子早都已经下锁,一开一合总也插不上话,久别重逢后的照例寒暄总算完事,寻个位子坐下:“域主,境域可是最为神秘的区域,那里面可是镇压着魔灵。”

    尘逍漫不经心:“没什么神秘的,就像是一座笼子,关着一头猛兽,只不过是看守的人也在笼中罢了。”

    贺若纤尘摇着手里的茶杯,突然觉得这境域里的人也着实可怜。整个族群为曾经犯的错,永生永世不见天日,守着困兽,这惩罚未免太沉重了些。

    祁言:“喝茶好没意思,上酒。就要尘逍公子刚刚选的那棵。”侍女听闻,便匆匆下去准备。

    祁言正色道:“我师傅他老人家还好吗?”

    “了盼前辈,你过几天可以亲自跟他老人家问安。”贺若纤尘心情极佳,放下手中的茶杯,揪着予不染袖口上的一朵云,搓来搓去不亦乐乎。

    祁言惊讶道:“师傅,也来了云城?”

    贺若叶上在桌上拿走一盘点心,走过去放在柳素笺面前,顺势坐在旁边:“前辈和我们一同下山,今天我们刚到云城,他老人家有事,让我们在这等上两天。”

    祁言问道:“什么事如此重要,需要你们都下山来?近年来好像没什么大事发生?哦,除了去年陨星落地?你们难道为此事而来?可有什么发现吗?”

    “一无所获,无从查起。”贺若纤尘接着说:“陨星落地常有的事,谁还没事为这个操心,只要它不是砸在我头上。”

    贺若纤尘将一枚墨玉戒指压在标记之上,确认露不出什么才松口气,呢喃一句:“啊……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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