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泼墨成夜,需捂住多少人心中的光,云城街头似乎早已忘却刚才的一幕,只不过又多了件茶余饭后的“你听说了没有……”,没什么是真也没什么是假。

    贺若纤尘脚跟很重,与刚刚死气沉沉不同的是,这里鲜活的生命带着该有的温度雀跃着。

    此刻他无声息的将自己的一切都抛诸脑后,挥去心尘,留下血肉扎进脚下的泥土,同耳边的欢笑同笑,同打架的孩子齐哭,他看着啃一嘴泥的孩子一时没忍住便笑弯了腰,心情时起时伏。

    不经意间,他看到予不染抬着头观望着远处的孔明灯,玉立婷婷,他无法抑制自己的心动神驰,拉着她走进无人的街角。

    她无言,只是盯着他。

    月光下她的眼珠黑亮,敏锐如鹰带着不被征服的倔强。

    他的心口滚烫,全身的血液像是奔流几千公里,不带丝毫的询问之意,扣住她的后脑拉近怀中,狠狠地吻上令他心悸依已久的爱人。

    就在某人毫不掩饰他自己的渴望时,她的手攀上他的腰,越抱越紧,带着不顾一切的爱,火热的将两人原地焚烧。

    月光低垂,柔柔的洒在她的脸颊上,眼神泛着红色的氤氲终于带上几分少女的羞怯,但却始终仰着头,那明耀的目光直插|进他的眼眸。

    她能够清晰地听到他咚咚如雷的心跳声。

    她的眼神似是要将他扒光一般,鼻尖眉目,青丝薄唇,她想不管我们何时缘尽,有无相守之分,只要我们携手同行,便不负此生。

    “染染……”他轻唤着,温柔缱绻:“你这算不算是老牛吃嫩草。”

    她抬起双手攀上他脖颈十指紧扣,将他的头拉低,与自己近在咫尺:“不管谁是老牛,谁是嫩草。我就问你给不给吃。”

    他双手从予不染腰间向上移动,不经意间带起一片酥麻,停在腋下猛地挠起她的痒痒,笑声爽朗又可爱,实在有趣极了。

    “不给。”他说完便跑,只不过跑到半路身后并无追来的声音,刚要回头,就被突然出现的予不染,按在墙上。

    她的手板着他下颚,拇指的指尖轻轻划过他上下滚动的喉结,陷在不明不暗的影帘下,有种得意忘形的傲娇,低声轻唤一声“公子”。

    她轻轻覆上他的唇角轻啄一声,看着他说道:“是你先动的口,就不要怪本姑娘动手。”

    他抿着嘴,淡淡的勾起一抹微笑。

    云廷宗的灯笼高悬,安静地挂在廊下早已步伐凌乱来往人群的头顶。

    祁豫此时早已偷偷返回园中,不管是谁一律轰走,大门紧闭,只留下周平两人盯着桌上的石盒面面相觑。祁豫将盒子打开又关上举棋不定。

    这一幕刚巧被偷偷摸上来的异戈看个正着。

    几声短促的暗哨传回,异戈转身消失。

    贺若纤尘与予不染并肩走在小巷中,短暂的无言带着不同以往的浓情蜜意,然而她突然拉住他,上前一步将他紧紧地抵在身后的墙壁上,二人藏起身影,只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在不远处停下。

    “是不是真的?”

    “千真万确,我刚才偷听异戈亲自跟七少主回禀,四少主形容狼狈,刚刚从骨苍山那边逃回来,说是看见那火种不似见过的所有异火,中间火红外晕荧绿,用个石盒装着,那盒子也是纯白色,应该出自骨苍山。”

    “我们没亲自见到,如何回禀,如果不能确定,那可要命啊?不行,我要去看看在说。”

    “我和你的想法一样,刚刚是想去亲自看看,可是外面好多人,还设了结界,根本进不去,异戈也是尾随四少主回去,才看上一眼,马上园子就给封起来了。我找了好多肆园的眼线,自己人全都不让进,可见这件事的紧要。”

    “那我只能据实回禀,看主人定夺。”

    “只能先这样了,回头有消息再联络。”

    只要仔细听,今晚云城繁华喧闹中有着别样的不安,贺若纤尘看着眼前人的侧脸,纷飞的乱发扫着他的脖颈,他像撒娇的孩童般,幼稚的将下巴抵在予不染的颈窝里,用鼻尖轻轻摩挲她的耳垂,冰冰凉凉,像颗清甜的葡萄。

    她拉住某些人两丈厚的脸皮:“得寸进尺。”

    众人回到汀楼时夜已深沉,一室酒香和淡淡的药香。

    贺若叶上和黎阳似乎已经走了,各种杂草药粉连渣都没剩下,了盼前辈脸色苍白已经醉倒在桌子上。

    屠门羽依旧抱着酒坛子,撑在桌边努力保持身形,不让自己衣衫凌乱,看见他二人回来一步三晃,祁言命人将两人扶回各自房间。

    贺若纤尘其实进入房间后,有种本能的怀疑,照理来说了盼前辈不该酒醉不醒,这是喝了朝醉?不会。

    他不放心,拉着予不染来到了盼前辈房间,探上前辈脉门:“奇怪,平稳和缓没什么异常?前辈不是一杯倒吧!”

    似乎是感觉有人,了盼前辈警醒一把扣住贺若纤尘的手腕,看清来人后,喃喃说了几句醉话:“臭小子咋变……又来……放心……给你留……明日事多……无暇……最后一杯,最后一杯。”

    予不染俯下身,将了盼前辈气息扫过,看着他耸了耸肩头,无奈的出声:“酒不错……”随后围着屋子看一圈,侧头看向窗户:“什么时候学会听人家墙根了呢?

    贺若纤尘还在纳闷,只见大舅哥已经站在予不染眼前,栗色长发依旧飘逸如斯,细看之下原来发下一根九真藤细细的挽着头发,随之收放自如一丝不苟,一般人很少会以自身血肉喂食这样的灵体,以供自己驱使,稍有不慎将被吞噬,他感叹到底是自己活得太糙,原来自己的头发从未梳理过,随便一束。

    兄妹并肩而立,转身嘀嘀咕咕。

    予濯清盯着自己妹妹,一副长辈发话的模样:“小妮子,你的胆肥了,父亲可是见我就只有一句话盯住你妹妹,我以为是怕你惹祸,没想到你色胆包天了都。”

    予不染径直说道:“我怎么……”

    “魂主你也敢下嘴,我可是都看见了,休想抵赖。”予濯清可算是逮到妹妹的小辫子,正想威慑一番。

    她到是意味深长的说:“只许你们放火,不许我点灯。什么道理。魂主怎么了?怎么,你也打算跟父亲似的向我普及跨种族的不同吗?”

    予濯清看自己妹子已然一副大局已定,闲人莫管的态度:“好歹,你也挑挑龙等等看嘛?”

    “我都等了快一百年,就这也才勉强配得上你妹妹我,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各种民间俗语都用你身上,都不足以形容你现在嘴脸的万分之一。”她完回过头,发现贺若纤尘正眼神发直的看着她,像是望穿夙夜的星星莹透璀璨,她竟还想再试一试唇齿相依的触感,目光不自觉的落在那半开的红唇之上,心口顿时咯噔一下,竟有些飘然若絮。

    予濯清掰过她的头,凑近她,用扇子将二人挡住:“瞧瞧,瞧瞧你现在护食的模样,能不能有点出息!”

    “出息?什么时候把他睡了才叫出息。你懂个屁!”她脸不红心不跳的冒出一句话,像极了乡野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不知羞耻二字怎么写。

    予濯清看一眼贺若纤尘,已经被自己妹妹一番赤诚之语雷的耳鸣眼花:“嗯,这倒是像你干的事,我就是想提醒你,龙族选择伴侣向来从一而终,你能活几万年,可他不一定,你要是没做好守寡的打算,趁早打住。”

    她似乎对予濯清耐心已经用尽,亦或是这话也确实是事实,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差不多了,她可不能做始乱终弃的人,至于会不会守寡,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冷哼一声说道:“杞人忧天。”

    贺若纤尘正听二人拌嘴生趣,一声急促的低鸣,看着卧榻上的了盼前辈,多了几分同醉的想法,喃喃一声:“老狐狸。”

    利箭开弓,成败一瞬。

    争吵声打破宁静,最早来到肆园的是宋修齐,人群后面一双冰冷嗜血的眼睛,滴溜溜的挂在突出的颧骨之上,两道浓眉直插入鬓,略黑的皮肤削薄的唇,透着营养不良的精明。

    他骨节分明的食指上带着一枚银色蛇形戒指,雕工精美,蛇眼和蛇信处镶嵌火灵石,蛇尾极薄极其锋利,杀人从不见血。

    要说这宋修齐,宋家长子长孙却实在是难有大家风范,看谁都像是欠债的,一副拿命来还的姿态。

    他最恨人一直盯着他看,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因为火脉突出灵枢喜火,故而主修火灵。

    他第一次召唤出火,便被人调笑,一砚墨水泼灭,火带着墨水偏偏燎了一下一半侧脸,留下些淡淡的斑团,本来有法子医治,却生生在阳光下晒几年,终于将肤色晒的均匀。

    相较常人略黑也无伤大雅,只是这黑斑从此便印在心上,他把脖子扎紧,愣是将那无形的绳索强安在每一个他认为不尊重他的人身上,用己之过怨愤他人,纠的一手好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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