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的黑暗降临的瞬间，沢田纲吉看向了神原杏。少女还紧紧抱着那个虚弱的孩子，脸上却已经找不到一丝紧张。那无表情的侧脸宛如中世纪的上帝画像，苍白且麻木。他想要抓住她的手，但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黑暗吞噬了少女。

    黑暗吞噬了所有人。

    「系统，」无光无声的世界中，沢田纲吉终于抽出空来质问自己脑子里的这个东西了，「为什么我的火焰效果这么弱？」

    如果说平日里他的死气之炎有十分出力，那么今天连两分都没能用出来。白兰似乎也是这种情况，因为没能适应能力突然下降，他们漏了好几次攻击。

    信赖着他们、把后背交给了他们的神原杏满腹心神都在那个癫狂的人身上，因此硬生生吃了好几下其他人的攻击。

    「嗯……简单来说就是不兼容啦，」系统回答得很坦然，表示完全不是自己在故意阻拦，「这边是异能力者的战场，按照规矩来说应该是太宰治又或者中原中也大显身手的地方。你们两个用死气之炎的家伙当然会被削弱啦。」

    虽然很扯，但似乎又有点道理。沢田纲吉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抬头看了看，几乎没有“看到”的感觉，和闭着眼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这里是小杏的……领域？」沢田纲吉环顾四周，「感觉范围很大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很消耗体力。」

    「根据扫描，领域本身在外部看来就是个大一点的球体而已啦，」系统是靠着他视物的，现在只能靠扫描来辨别大小，「不过领域本身是一种心象风景，只要还在范围内，可以说是想要多大就有多大。」

    「那些人会怎么样？」沢田纲吉问，「这种领域是怎么攻击的？」

    这一次，系统沉默了片刻。不过它很快就回答了宿主的问题：「在这种地方，规则是由领域主人制定的，详细情况我也记录不到。毕竟我是属于你的世界的系统嘛。不过有一点我可以确定，在这里，攻击是“必中”的。」

    系统的话提醒了沢田纲吉：「这种力量是咒术吧？拿来应对异能力者没关系吗？」

    系统欢快地笑了两声：「你在说什么呢，沢田。她可是神原杏呀，是神明的宝物。」

    「那些所谓的规定，管不到她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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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勿碎」展开之前十分钟，东京郊外，废弃工厂。

    倚靠在机车旁的中原中也正在纠结要不要给神原杏发条消息。

    毕竟都被那样拒绝过了……橘发少年颇有些无奈地想，他好像真的惹她不开心了。这次虽然那个什么彭格列的继承人说了绝对没关系，但也算是自作主张的保护行为吧？要不要提前跟她说一声呢……至少保证一下绝对会听她的指挥？

    握在手里的手机嘀嘀两声，中原中也神情一肃。难道说是彭格列说了自己要来帮忙之后，杏来质问他了？

    质问也行，至少还愿意理他……按开手机，看到发信人，他没忍住嘁了一声。

    点开邮件，是熟悉的欠揍口吻：【嗨嗨！决战地址换了哦，在教室里刚刚才决定的，便宜打手蛞蝓注意！走错了地方我可不管你。】

    太宰会这么好心提醒他地址换了？中原中也一挑眉：【证据呢？】

    对方发过来的是一张背影照片，拍摄的是神原杏牵着小男孩，跟另一个人说话的样子。

    森先生说这家伙自作主张跑来东京了，没想到是真的。中原中也点开最开始的那封邮件，仔细看了看邮件中的地址，无语了：【这跟工厂也就隔了两千米，有必要吗？】

    太宰治没有再回复他。中原中也想了想，觉得也就两千米而已，去看一下总也不亏。如果真的是青花鱼混账骗他，他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机车轰鸣，朝着更深处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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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勿碎」展开之前五分钟，东京郊外。

    推理出了筵山周边有可能的几个废弃工厂之后，太宰治用假地址诈中原中也来缩小范围的计划也大获成功。

    为了防止被神原杏他们察觉到，让辅助监督驱车走了另一条路的五条悟对后排的太宰治说到：“你把战力给调走了，杏怎么办？"

    “你应该比我更信任小杏的实力吧？”太宰治无辜地问。

    “但是杏可还带着两个拖油瓶呢！”在咒术界站在实力金字塔顶端的少年抱怨道，“那个小鬼就不说了，沢田也不像是能打的。”

    太宰治很无所谓：“实在不行的话法厄同会出手的。别看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身上的异能力可是因果论那种级别的武器，只要他愿意付出，什么都能做到的。”

    五条悟一怔，反应过来之后不可思议地问：“包括生命？”

    “生命怎么了？”太宰治反问，“那孩子本来就是非法实验的产物，活不长了。他自己也没什么求生的意愿……短暂的人生能为小杏付出一下，他自己也会开心的。”

    五条悟沉默片刻：“……你这人真是恶心透顶啊。”

    黑色卷发的少年看着车窗上倒影出的自己，笑了一下：“常有人这么说。”

    离那个工厂不远了，考虑到辅助监督的生命安全，五条悟和太宰治提前下车，决定走过去。

    逐渐到了能感觉到咒力反应的距离。五条悟摘了墨镜，苍天之瞳注视着那个方向，默默地想：希望杏至少还记得咒术师不能对普通人出手。

    哪怕是异能力者，也算是咒术概念中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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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勿碎」结界外侧。

    领域展开在外面的人看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没有宏大的场面，没有激烈的声响，庞大的黑色球体突兀地出现在了荒野中央，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怎么在那边！”中原中也跨上机车，“既不是工厂也不是这里啊！”

    “领域展开，”已经抵达了目的地的五条悟恍然望着那个球体，“她已经能做到了……”

    闲闲站在另一边双手插兜的太宰治听到了机车的声音，笑着抽出一只手挥了挥：“呀，便宜打手迟到了呢！”

    “还不是你这混账东西给了我假地址！”中原中也骂了一句之后转过头，近看过于庞大的球体表面流动着漆黑的能量，光是外形就够巨物恐惧症的人昏厥过去了。

    “这是什么东西？”中原中也问那个像是咒术师的小子，“谁搞的？”

    “领域，是杏的，”五条悟歪了歪头，“劝你不要打破哦，领域内主人的攻击是必中的，换言之现在是杏的超优势场合。”

    中原中也咂了咂舌：“那我们就在这干看着？”

    “不也挺好？”太宰治轻飘飘地说，“本来我们就是被小杏拒绝了嘛。”

    说是这么说。中原中也仰头，望着这个怎么看怎么不详的东西。但等待实在是太漫长了。

    不知多久过去，轻微的碎裂声忽然响起。这声音在几人耳中格外清晰，五条悟的六眼更是盯紧了逐渐碎裂的领域，等待这场战斗的结果。

    只要那些普通人没死，就还有的商量！

    球体彻底破碎的瞬间，铺天盖地般的猩红色“雨水”，飞溅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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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永夜的世界中尽情高歌、放纵起舞吧。

    只因太阳终究会降临于此。

    一点点微光，宛如萤火一般，轻轻扯住了沢田纲吉的袖子。

    “……小杏？”沢田纲吉试探地问。

    微光没有回答他，只是更加闪耀，紧紧贴着他的衣袖，像是一种标记。

    沢田纲吉抬起头，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不知何时有了星星点点的光，虽然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但环境不再是浓稠的黑暗了。

    以他的视角看不太清楚，那些光像是萤火虫，在辨不清距离的方向闪烁，一下、一下……

    「沢田！」系统忽然叫他，「闭眼，别看了！那都是光刃！」

    光刃？沢田纲吉一愣。那些闪烁着的微光像是有自己的意识，随着他认清了它们的本质，它们也明确地显现出自己的形态来。

    那的确是尖锐无比、触之即伤的光刃。

    它们的闪烁，是因为……

    「都**告诉你别看了！」系统干脆利落地切断了他的视觉，崩溃地说，「那是神迹，你再看下去就精神失常了！」

    下一刻，他们所处的这个黑色空间完全破碎，属于自然界的阳光照射进来，被黑暗麻痹了的鼻子终于嗅到了气味。

    浓稠的，就像是把整个人浸泡其中的气味。

    是血腥味。

    “杏！”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沢田纲吉猛地睁开了眼。就在他正前方，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的少女站在一片光下，猩红色的液体在那片光上汇聚，慢慢流下。

    快了一步的五条悟，抱住了失神的神原杏。

    “杏，”他无视掉周围的惨状，盯着那双金色的双瞳，“醒醒，已经结束了！”

    少女眨了眨眼，眼睛依然没有焦距，喃喃着问：“……法厄同呢？”

    “什么法厄同？”五条悟愣了一下，困惑地问。

    少女缓缓合上眼睛，疲惫地伏在他怀里，不再言语。

    不远处，慢了一步的中原中也让自己从那边移开目光，扫了一眼这满地狼藉。

    “我没记错的话，”他说，“咒术师好像不能对普通人出手吧，太宰？“

    不知何时站到了太宰治身边的、紫罗兰色眼睛的少年很自来熟地点头：“是哦！”

    中原中也充耳不闻，钴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搭档，这个在日本里世界名号如雷贯耳的双黑之一。

    “怎么这个表情呀，中也，”太宰治笑了一下，阴气森森的鸢色眼睛毫不示弱地与他对视，“哎呀，闹得这么大，这下小杏是不是在咒术界待不下去，只能来横滨了呢？”

    那双鸢色一转，对上不远处看过来的橙褐色：“毕竟，彭格列好像比较仁善嘛。”

    他跟森先生的做法可不一样，不是早就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