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

    第二天夜晚,三人如期到达任务地点,如鹿丸所料,呈现在他们面前的确实是个相当气派的宅门大院。

    大院坐落在高高的盆地之间,四周的树林都被开辟铺上了厚重的石砖,大门巍峨雄奇,堪比寺庙鸟居,顶部压着一座栩栩如生的犬类生物雕像,看材质似乎是金石。

    繁复古老的建筑鳞次栉比,按照某种奇妙的规律排布开来,四周的墙上虽然挂着火把,但内里却透出一股腐朽而又阴森的氛围,一眼望去仿若鬼屋。

    三人暂时隐藏在山崖边的树丛中,从上到下俯视着这片建筑林,伺机而动。

    “就是这个了。”鹿丸比对了一番手中的卷轴,确认后收起,“那个坐在门上的狗,就是目标家族的族徽。”

    宁次开着白眼朝大院中看去,想了想道:“这个族徽……我没有印象。”

    “我也没有。”佐助皱了皱眉头,“为什么会有人把宅子建在这种深山老林里?而且也没有配备护卫。”

    “确实很奇怪。”鹿丸面色凝重,“这种情况,要么是这里已经被遗弃,要么就是这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那看来就是后者了。”宁次的目光缓缓移动,“里面有人在活动,但不多,大概十几名左右。”

    佐助估计了一下,“这么大的宅子能够容纳上百人绰绰有余,却只有十几名……没落了吗?”

    “不排除这种情况。”鹿丸有种不好的预感,“但事情要是真的像看上去那么简单,委托人也就不必大老远地跑到木叶来寻求帮助了。”

    “总之我们先靠近吧。小心周围,可能会有幻术。”

    这次行动,鹿丸才是队长,于是另外两人听从指令,小心地隐藏起气息,与他一同从侧面缓缓靠近大院。

    佐助能感知到周围确实空无一人,连高台上似乎是用于戒备的哨岗都空空如也,上面的器械也看上去已经老化生锈无法使用了。

    夜晚的冷风呼呼吹过,视野内一片萧条,离开了绿植繁茂的土地踏上石砖之后,耳边就连树叶摩挲的沙沙响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但在这种情况下,四周越是安静,三人反而越是无法放下警惕。

    随着他们与大门的距离越来越近,佐助眼神一凝,突然站直了身子。

    他们本是贴着墙面俯下身子在前行,佐助这么一直起身子,顿时就突出了出来。

    鹿丸一惊,小声道:“外!你干什么!啊,外!”紧接着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佐助迈开了脚步,竟是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走到了那扇高高的大门前。

    宁次也不明白佐助在想什么,但他从白眼中没有察觉到丝毫异样,索性便也走了出去,来到了佐助身边与他一同观摩起面前的大门,“你发现什么了吗?”

    鹿丸见两人都跑走了,也只能揣着一副“真麻烦”的表情跟了上来,“真是的,你们两个稍微有点警戒心吧。”

    佐助没有立刻回答宁次的问题,而是蹲下了身子用手摸了摸脚下的石砖,然后又站起身,示意两人看向门上嵌着的青铜门环。

    鹿丸顺着佐助的视线看去,很快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脚下的石砖平滑干净,而本应该被频繁使用的门环却落着厚厚的灰尘,也没有褪色的痕迹。

    在两人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原因时,佐助忽然拉过他们向后退了一步,拔出了腰间的草薙剑。

    “退后。”

    “等等!”宁次赶忙上前抓住佐助的肩膀,制住他的动作,“小心惊动里面的人!”

    佐助对宁次的话置若罔闻,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这里不是真正的门,恐怕你用白眼看到的那些人,也不过是被留在这里的幌子罢了。”

    “什么意思,你……”

    在鹿丸一句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佐助的刀已经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

    只见一道纤细的刀光一闪而过,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仿佛什么都没有切到,但在下一秒,面前的空气突然扭曲起来,随即一声微弱的破碎声响起,就像是织布被人由上至下地撕裂,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甬道倏然出现在三人面前。

    “这是?!”

    鹿丸与宁次都从未见过这样的忍术。

    佐助收刀入鞘,轻描淡写道:“空间忍术。这里有两个空间。”

    从始至终佐助都没有使用轮回眼的力量,但常年触碰和运用空间规则,使他单单在对空间的理解上就远超常人,造诣也颇深。

    “恐怕委托人也已经察觉到了这里不是真正的地点,但却误以为是被幻术隐藏了。”佐助侧身示意两人跟上,随即打头走进了甬道之中。

    宁次与鹿丸对视一眼,只好也跟了上去。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虽然从外面只能看见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甬道的出口,但待他们一跨过那个不知虚实的空间边界后,眼前顿时就明亮了起来。

    佐助特地将通道开辟在了没有人烟的地方,在身后两人还没有适应眼前的景象的时候,他已经游刃有余地走到一边,观察起下方的情况来。

    三人又重新回到了盆地边的山崖上,但面前的场景却完全不同了。

    相比于阴森宽敞的古屋群,下方的宅院看上去要小上许多,明亮的火光每隔一段距离就在墙边闪烁,院内灯火通明,不时还能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周围也有几名穿着破旧制服的护卫来回巡逻戒备,场面跟空间外头相比要热闹不少。

    “这里才是真正的任务地点吗……”鹿丸来到佐助身边跟他一起往下看去,见下方人烟浓郁,心里反而松了口气,哼笑了一声,“还好把你给带来了,不然我们也要被绕进去了。”

    空间忍术本就是临近禁忌的忍术,除了基础而稳定的物品存放以及通灵术以外,整个忍界能够熟练使用空间规则的人并不多,而且各个都是有名有姓的高手,鹿丸和宁次也对此没有任何的应对经验,要是没有佐助看穿这里的伪装,他们两个这次大概也只能无功而返了。

    虽然他们也很好奇佐助是怎么发现这里的空间并破开入口的,但显然这不是个适宜询问的问题。

    一旁的宁次已经在用白眼重新搜集信息了,“身手普通的护卫,兵器库存也不多……看起来他们对外面的空间伪装很有信心,其余的都是很常规的防御手段,没有什么特别的。”

    “找到任务目标了吗?”鹿丸问道。

    “稍等。”宁次缓缓在宅院中搜寻着。

    既然是很容易被火销毁的东西,那么它的周围自然会配备着预防走火的储水措施。

    很快,宁次就有了目标。

    “找到了。”

    “好。”鹿丸点头,“接下来只要潜入其中将咒物破坏,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

    但就在两人正要开始行动的时候,佐助的视线却突然被远处的什么东西吸引住了。

    “剩下的事情你们两个应该足够应对了。”佐助侧身说道,“我去去就回。任务结束后,这里集合。”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人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鹿丸根本拦不住,见此顿觉无奈,“外,不要总是单独行动啊……真是麻烦,有点团体意识好不好啊。”

    这边宁次与鹿丸成功绕开护卫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宅院之中,那边佐助也来到了丛林内部的一个不起眼的大石头旁。

    就在这个方向,他察觉到了写轮眼瞳术遗留下来的气息。

    不浓,看上去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似乎是因为四周施展的空间忍术的缘故,这股能量被封锁在了这附近,难以消散。

    怪不得这里的人没有聘请忍者来守卫,恐怕是因为当初给这里布下空间忍术的人道行还尚且不足,所以才留下了这么一个副作用。

    四散在空气中的能量若是积攒太多而无法消散,就像密闭空间中的煤气一样,只需要一点火光就能轰天震地。

    气息延伸到这里就终止了。佐助抬眼看着这个有他一人高的巨大石块,黝黑的左眼渐渐幻化出血色六芒星的光芒。

    果然,空气掀起一阵涟漪之后,一个洞穴出现在了佐助面前。

    他抬脚走进。

    洞穴里没有任何人类生存过的痕迹,就连植物都不见分毫,一眼望去空荡荡的一片,唯有正中央放着的一个长长的长方体,昏暗的视角下看不太清楚全貌,只闻到从上面散发出了一股奇怪且不好闻的臭味。

    佐助认出这是以前家族里特质的驱蚊液体的味道,腥臭刺鼻,带着股草药味,闻过一遍就终身难忘。

    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对这个味道是多么抗拒,碰都不想碰,但现在的他对此也只是脚步微微一顿,便又继续朝着中央靠近了。

    「佐助,如果不涂上这个的话,没过多久,木头就会被虫子蛀光了。以后你要是保存东西,一定也要记得涂上,知道了吗?」

    母亲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环绕。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放置中央的长方体全貌也渐渐地在佐助眼中清晰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

    是一副木质的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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