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近乎是目瞪口呆。

    原谅他，虽然他讨人嫌到天怒人怨，可把小女孩惹哭还是第一次，哪怕这只是个小女孩样子的咒灵。

    刚刚因为疼痛，梨奈蹲在了地上，现在更是直接坐了下去，抱着书包红起了眼眶。

    她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想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坏人面前哭出来，可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在和平社会长大的小女孩，平时最大的困扰就是学数学学得头疼，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那么高那么壮的成年男性，一边说着她听不懂的话一边要攻击她，更可怕的是自己完全打不过，想到这里，梨奈实在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五条悟看梨奈的眼泪扑簌扑簌地掉，嘴巴抿得紧紧的，超级委屈超级不开心地含着眼泪瞪他，还想伸手从书包里拿什么东西丢他。

    “我弱就弱，关你什么事？”梨奈哭得声音都在抖，她生气地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东西，一看是眼镜，就又给放了回去。

    眼镜不能丢，眼镜可贵了。

    再掏一个，是文具袋，文具袋也不能丢，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一块钱两支笔的时代了，现在的笔也可贵了。

    再掏，英语摘抄本，不能丢。

    ......

    五条悟看她皱着脸在那里掏半天，掏出来的东西又都舍不得丢，好不容易才掏出一个草稿本，裹了裹，裹成一根棍子，然后超生气超有气势地丢向自己。

    草稿本在半途中散开了，轻飘飘地掉下来。

    五条悟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梨奈眼眶更红了。

    “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五条悟蹲下身，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的特级咒灵，心里有点微妙的负罪感：“给你一个证明你是人类的机会。”

    “我本来就是人类！”梨奈不服气地说。

    “那你证明给我看。”五条悟满不在乎地点点头。

    梨奈咬着嘴巴，感觉自己要气死了。

    证明给他看，凭什么证明给他看？他以为他是谁啊？为什么要证明给他看？按理说应该是他来证明自己不是人类吧？谁提出谁举证啊！

    “我不。为什么不是你向我证明我不是人类？”梨奈梗着小脑袋质问他。

    “OK,那我就先证明你不是人类。”五条悟无所谓地摊手，然后摘下了眼罩。

    那是一双极其美丽的眼睛，冰蓝色，雨后的晴空一般空茫透彻，还带着点神性的银色光辉，看得梨奈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要哭。

    “我用这双眼睛看到的。”五条悟指着自己的眼睛，开始肆无忌惮地释放着咒力。

    梨奈感觉一股恐怖的威压从眼前这个白毛的身上升腾，那是之前遇到过的所有怪物都不曾拥有的，或者把它们所有都加起来也比不上的恐怖威压。

    那双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梨奈，仿佛穿透了一切，从时间这头看向时间的那头，从世界的此岸看到了世界的彼岸。

    他很强。

    恍惚中梨奈意识到。

    并且这双眼睛很特殊，说不定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但是，有力量又怎么样？有力量说的就是对的吗？眼睛特殊又怎么样？眼睛特殊就不会看错了吗？

    梨奈擦擦眼泪，凶巴巴地说：“你证明完了？”

    “嗯。”五条悟眨眨眼。

    “那该我了！”梨奈掏出手机，开始翻找着什么。

    “首先，大部分人都看不见你所说的咒灵，但他们能看见我！”

    五条悟点头。

    “其次，咒灵有父母吗？应该没有吧？我有！”梨奈站起来，把手机里翻到的照片竖到男人面前：“这是我刚出生的时候，别人拍的我妈抱着我的照片。还有这个，这是我1岁的照片，这是我2岁的，这是我上幼稚园的照片......”

    梨奈一张一张认真地给眼前的白发男人看她成长的记录，努力证明她身为人的合理性。

    “看到了吧！我是人生出来的，从小宝宝长大到现在这样的！才不是你说的咒灵！”她收起手机，气鼓鼓地说。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五条悟觉得更有趣了，照片上的宝宝非常可爱，不难看出确实是她小时候，那么如她所说，她是人生出来的，正常长大的人的话，她这个仿佛纯能量体结晶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呢？

    通过六眼的近距离观察，五条悟暂时确定她应该不是咒灵，最起码不是一般的咒灵。因为她的身体还存在着另一种能量，如果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异能力体系的，这种能量构筑了她的核心，而在核心之外，又包裹着浓厚的咒力，两者之间有明显的分界线，分裂又和谐地构成了她的身体。

    “OK，你不是咒灵，所以，你要不要来我们学校上学？我们学校师资雄厚、环境优美，名字也很好听——‘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怎么样，心动没？”

    瞬间做出了决定，五条悟若无其事地邀请到。不管是不是，先把人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如果不是，多个未来劳动力也不错。

    黑心教师笑眯眯地想

    “哈？”

    但梨奈感到不能理解：“不去。”

    “哎？为什么？”白发男人一改之前的气势，用一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甜腻声线说到。

    “为什么？需要我提醒你吗？”梨奈不可置信：“一上来就说我是什么咒灵，莫名其妙就开始攻击别人，我现在胸口还很痛。”

    她摸了一下嘴角，看了一下更委屈了：“还吐血了！”

    “但是，你胸口痛和吐血，是被你自己的术式反噬了吧？”

    “我被反噬是因为你把题做出来了吧？谁让你做了！”

    “我不做被攻击的就是我了吧？”

    “你先要攻击我我才攻击你的！”

    不想再跟这个白毛废话，梨奈冷酷地说：“而且那个什么‘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根本就没听过，绝对是那种升学率超级糟糕的三流学校，我可是要考名校的女人，绝不会去这种学校荒度人生！”

    说完，她背着书包气势汹汹地走了。

    本来梨奈以为和白毛的相遇只是一场不美好的意外，可之后这场意外就变成了日常。

    上学时、上课时、社团活动时、放学时、去便利店买东西时......无时无刻不会出现一个白毛问她要不要转学去那个什么咒什么专！

    “我再重申一边，我是不会转学的。”

    甜品店里，梨奈一边吃着新品，一边严肃地对面前厚脸皮拼桌的五条悟说到。

    “哎～为什么？”和为了体重和钱包而非常克制，只点了一份甜品的梨奈不同，五条悟的面前摆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蛋糕，梨奈说话时，他正兴高采烈地往嘴里塞蛋糕。

    听到梨奈的话，一米九的大白毛瞬间焉了，委屈巴巴地说：“还是之前那件事吗？我给梨奈道了那么多次歉也没用吗？”

    “停。”梨奈有点恶寒。

    这个人自从决定邀请自己去那个什么咒什么专后，就一改第一次见面时的冷酷无情，每天自我又任性地凑到她面前不停地说着有关咒灵的事情，活泼开朗得让人毛骨悚然。

    虽然得益于此，梨奈总算弄明白了咒力、咒灵、咒术师这一系列的名词，但果然她还是不会转学的。

    要问为什么，原因只有一个。

    “我要考名校的。”梨奈郑重地对五条悟重申。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那个什么学校，考上大学的都没有几个，更不用说考东大这样的名校了吧？”

    她把甜点上的奶油刮下去，插住蛋糕胚，然后举起来：“如果我的生命是这块蛋糕，那么考名校就是奶油，就像蛋糕胚存在是为了放奶油的，我活着就是为了考名校的。”

    “懂了吗？”她试图教会眼前这个一看就没有什么文化知识的人学习的重要性。

    虽然她忘了第一次见面时，她都解不出来的题被这个一看就没有什么文化知识的人解出来了。

    “什么吗？”五条悟眯起眼睛：“原来梨奈这么笨啊。”

    “哈？”梨奈不懂他是怎么拐到自己笨上去的。

    “难道不是吗？梨奈自己都觉得，自己只有在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资源，才有可能考上名校，这还不笨吗？”五条悟拖着下巴，恶劣地说。

    激将法。

    梨奈这么告诉自己，可火气还是上来了。

    “既然梨奈这么笨，只有在升学率最高的学校待着才能考上大学，那么我就不勉强梨奈了吧，毕竟一学期500万円的奖学金跟梨奈的梦想比起来，肯定算不了什么，对吧。”

    五条悟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蛋糕，丝毫不掩饰他的目的。

    但梨奈已经被他刚刚的话震惊到了：“多少？”

    “什么？”五条悟笑起来，装傻到。

    “奖学金，多少？”梨奈颤巍巍地问到。

    “奖学金，一学期500万円。而且日常做任务也有工资，起步20万円。”当然，奖学金是骗人的，这个五条悟打算自己出，但日常任务的工资是真的，拔除诅咒的工作很危险，自然而然地工资很高。

    梨奈深吸一口气，五条悟知道成了。

    这一段时间他除了骚扰梨奈，也不是没干别的，最起码他把梨奈调查了个底朝天。

    中国小女孩，今年刚刚随再婚的母亲来到日本，母亲和母亲的再婚对象从资料上来看都是普通人。目前母亲没有工作，母女俩的生活都依赖于再婚对象。而梨奈对此心有芥蒂，因此平日过的很节约，也有打工挣生活费。

    奖学金对这样的她，应该很有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