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

    结束了午餐,林岳清去到了陈明祝给他特意安排的酒店里。

    林生瑜接了个工作电话,说是要去趟什么工作室。本来是说先送他,林岳清发现酒店抬眼就能看见,离得也不远,就要他们先走,他自个溜达着去了。

    他撇开他俩,也有自己的意图。

    对这个“妹夫”,林岳清目前还保持中立态度。

    真正的有钱人没见过几个,披着假模假样的皮到处招摇撞骗的骗子倒是见过不少,因此林岳清格外谨慎。

    陈明祝说这家酒店只要报他的名字就可以入住,这倒不假。入住登记时林岳清还是旁敲侧击地问前台,“陈明祝是你们老板吗?”

    “不是呢,陈先生是我们的黑金会员。”前台微笑回答道。

    他继续打探:“这黑金会员是怎么个级别啊?是得花钱吗?”

    前台道:“我们的VIP是有消费额度门槛的,但是黑金会员是邀请制,一经邀请,就可以直接成为我们的会员。”

    林岳清眉头皱出了“川”字,“也就是说这黑金会员谁都可以?”

    ?这人什么理解能力

    前台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还是耐心解释道:“那也不是,黑金会员的门槛其实比VIP的门槛还高,能成为VIP的,不一定就能成为黑金会员,而黑金会员就已经是我们最高级别的VIP了。”

    说得和绕口令似的,好在林岳清还是听明白了,他接着问:“那你刚刚说的记额又是什么意思?”

    “记额是指黑金会员帐上有五万元初始费用,在这个费用范围内的消费都可以直接从余额上扣,不用再二次支付了。”

    “哦,所以这个免费不是真的免费,也是要扣钱的?”

    前台:“...是的呢。”

    “那这样,我不刷那个卡里的钱,我自己付,行不行?”

    “嗯,这样的话,我们豪华套房原价是1999,给您五折优惠,还需要您支付999.5。”

    见他又皱起了眉头,满脸犹豫。

    前台妥帖道:“您如果想换普通大床房也是可以的。”

    他抠没事,不能让人觉得他妹子抠。林岳清咬了咬牙,“不,就豪华套房,我一半付现金,一半扫微信,行不行?”

    “可以的,您需要发票吗?”

    这拿了发票他也不敢回去和上面报啊。

    当成作风问题,不得被通报批评?

    他摆手,“不用了。”

    在前台拿房卡时,他再问:“你们这酒店老板姓什么呀?”

    “我们酒店隶属于原氏集团,有多位合伙人共同经营,不知道您是问哪一位老板呢?”

    原氏集团?

    “那都有......”

    林岳清还想追问得更清楚一点,前台直起身把身份证和房卡一并递给了他,微笑着朝一侧抬手道:“您的房间是2106,那边刷电梯上21楼,祝您生活愉快。”

    林岳清这就被打发了,他接过了房卡看了看,抬头道:“谢谢啊。”

    接着拉着行李箱朝电梯走去了。

    头回住所谓的豪华套房,林岳清着实是大开眼界了一回。

    270度的全景落地窗,中心是宽敞的休息区,不仅有夸张的沙发组,还布置有精致的工艺品。一侧墙面是红酒展柜,柜门上有小锁,提示得扫码取酒。

    站在窗边再一看,窗外就是洱海。

    套房有三块分区,除了沙发休闲区,还有两个卧室。一个卧室大床正对环景落地窗,另一个房间就比较靠边缘了,房间也小一些,只有一半的景观,看着像是给一些老板助理和保镖休息的房间。

    千把块钱住一晚上,不肉疼是不可能的。

    林岳清逛大观园似地走了一圈才坐下来。

    长过见识后,林岳清越发觉得读书太重要了。

    当年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做了大老板,喜怒不形于色,出落得和从前像两个人。

    他是个不怎么聪明的榆木脑袋,这辈子最好也就是混个温饱,可他妹妹不一样,同是一个家里出来的,她就能考上大学,就能把日子过得飞黄腾达。

    林岳清先是欣慰,再想想,心里又挺堵的。

    这么些年,她从没和家里要过半分钱。

    一个人在外面打工、留学、创业,一声不吭就干了那么多大事——这得在外头吃多少苦啊?

    林岳清徒步越野二十公里都没掉过一滴眼泪,铁骨铮铮的硬汉,这会儿却躺靠在沙发上,自个琢磨着,琢磨红了眼眶。

    他这个妹妹从小就不和他亲近,看见他就躲着他走。那时候他也气,心说我又不是洪水猛兽,怕我干什么?

    后来才感觉到是爸妈偏心,偏心到吃一只鸡都要把两个大鸡腿藏着给他吃。

    以前他是没感觉,还挺有点不知好歹,觉得爸妈烦。他不爱吃鸡腿还非得塞给他。他把鸡腿夹给林生瑜,林生瑜也不吃,在父母虎视眈眈的眼神里又默默把鸡腿夹回盘子里。那时候他还常嚷着,“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谁还喜欢吃鸡啊,硬邦邦又没味,有什么好吃的?”

    小时候就好像脑子没开化,学习不好、成绩垫底也就算了,情商也为零。林岳清现在做梦梦到以前,都觉得自己挨的每顿打都挺活该的。

    饭店内。

    一侧的饭局早早散了,另一侧的“升学宴”还热闹着。

    陈明妮一个女孩夹在一群唾沫横飞的男人中间无话可说,自顾自地拿着手机玩,谁跟她说话她都不搭理。

    她是陈盛望唯一一个女儿,称得上是被娇养大的,有些大小姐脾气也正常。她不说话,也没人非逼着她开口,怎么说她也还有个明面上的哥哥坐在这。

    唯独有一个人,没有分寸。原彤立和陈明朗谈着话,说着说着手臂便搭到了陈明妮的椅背上。

    陈明妮直起了身,皱眉看向了原彤立。

    原彤立好像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越界,朗声笑着说:“那项目我也知道,四处在拉投资,我专门请了人评估,前景根本不行。”

    陈明朗开口说:“我听说你大哥投了三百个,他倒是很看好那个项目前景啊。”

    原彤立嗤笑摇头,“他那是蠢!别提他了,倒胃口。”

    “来来来,喝酒喝酒。”

    一帮男人闹嚣着又举起了酒杯。

    又吵又闹,比苍蝇还恼人。

    陈明妮烦不胜烦,准备出去透透气,刚一起身,陈明朗就叫住了她。

    “明妮,上哪去?”

    “洗手间。”她说。

    陈明朗语气不善,“都在喝着,你走什么?”

    怎么,你们的局不散,我卫生间也不能去了?

    陈明妮简直想一杯酒泼他脸上。

    见俩兄妹僵持着,原彤立出来好似缓和气氛。

    他给陈明妮的酒杯倒上了一杯酒,劝道:“来,明妮,给哥个面,喝了再走。”

    不是看他的面,是迫于陈明朗的淫威,陈明妮青着脸拿起酒一口喝了,杯子一放,她扭头就走了。

    “明妮真是有个性啊。”原彤立看着陈明朗,笑着意有所指地道。

    “还是小姑娘,嫁了人就懂事了。”

    陈明朗漫不经心说着,又看向陈明凯,就像给一条狗下指令那样,朝陈明妮离开的方向微微侧了下头。陈明凯会意,默默起身跟了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发现陈明凯竟然守在外面,陈明妮冷了脸,“怎么,怕我跑了,来监视我的?”

    已经习惯了被冷嘲热讽,陈明凯神色没有任何波动,他从手上递出了一瓶的牛奶给陈明妮,小声说:“姐,喝酒伤胃,你喝点牛奶吧。”

    陈明妮目光在他手上的牛奶上定了定,又撇开视线,烦躁地擦着他的肩膀走了。

    陈明凯快走两步跟上去,小声道:“姐,你是不是在怪我?”

    “怪你什么?”她莫名其妙。

    “父亲病了,我也不想办这种局的,对不起,姐,还弄得你也心情不好了。”

    陈明妮不耐道:“和你有什么关系,少自作多情,我是烦陈明朗。”

    “大哥毕竟都是为了公司......父亲这次病得这么严重,大哥肯定压力很大,我也好想去看看父亲。”陈明凯语气低落。

    “你十八了,不是八岁,你要找父亲擦屁股吗?”陈明妮翻了个白眼。

    陈明凯被她怼得有点讪讪,低声问:“姐,你不担心父亲吗?”

    陈明妮抱起了手臂,边走边冷笑道:“担心?我们陈家人之间可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你该庆幸你最小,还没有成为一个筹码的价值,还能这么天真无邪。”

    “啊?什么筹码?”

    他仍是一贯的懵懂无知,好像没跟上她话语的跳跃。

    陈明妮本来就烦,被他蠢得更烦了,她脚步一停,指着湖里说:“不怪你,做个天真的蠢货是你的荣幸,下去玩水去吧。”

    说完,她仿佛生怕被他的蠢传染上似地大步走了。

    目送她快步走回了包厢,他仍站在原地没有动。冰凉的玻璃瓶渗出了水珠,沿着他修长的手指,从指尖滴滴答答往下落。

    真正的蠢人,看不见眼前的危险,还自顾自地往里跳。

    除她以外,所有人都看见了,一张为她布下的——网。

    “天真的蠢货。”

    陈明凯把这五个字又玩味地轻念了一遍。

    大哥想要权势,二哥想要自由,你想要以前平静的生活。

    你们想要的我都知道。

    你们又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他脸上的懵懂褪去,眉眼冷恹。

    侧身站着,一手散漫地插兜,单手拧开了玻璃瓶盖,晃了晃瓶身里的牛奶,一抬手,尽数倒进湖中喂了鱼。

    最后只剩丁点时,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瓶口。

    多年前,一个女人递给坐在花园角落的他一瓶牛奶和吸管,俯下身和他说:“今天是酒宴,小朋友不能喝酒,不如喝这个吧。”

    她是唯一一个不知道他对牛奶过敏的。他已经猜出了她的身份,她还毫无防备地坐在他旁边的秋千上和他吐槽:“我就出来透透气,酒太难喝了,真的。”

    “为什么大人都喜欢喝酒?”他漠然问。

    “怎么说呢,大人喝的其实不是酒,是社交,是情面,还是......”

    她顿了顿。

    “还是什么?”他看向她。

    看得出她喝的有点上头了,面色绯红,憨憨地摇了摇头,说:“反正都是不怎么好的,你一个小孩,不用知道得那么清楚。”

    “你不喜欢酒,”他说,“可是二哥很喜欢酒。”

    “是啊,我明明很讨厌别人喝酒的,可在我心里,他和别人又不一样。”

    她说得很小声,眼睛亮亮的,乌黑的眼眸比路灯下荡漾的玻璃瓶还亮。

    喜欢一个人,竟然会连不喜欢的那一面都一并接受。

    这么盲目,而又……这么令人羡慕。

    他不明白,为什么好的东西都是他们的?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真心喜欢过他?为什么明明都姓陈,陈明凯却永远只配站在最边缘?

    为什么。

    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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