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上课，不用上工，一家人都开始猫冬的日子。
卫桂花每天就琢磨着做吃的，虽然现在日子不好过，但林家还是能吃饱的，而且卫桂花手艺不错，做出来的菜味道都不错。
今天卫桂花打算包些粘豆包。粘豆包是北方的一种特色食物，每年冬天有条件的人家都会蒸上一些，不但自家可以吃，走亲访友的时候还可以带几个当礼物。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了林家的厨房。卫桂花正在磨米粉，一边磨一边哼着小调，心情很是不错。
林一念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一小袋红豆。看着妈妈在磨米粉，因为今天要包粘豆包，林盛特意给她找出一袋子红豆。
厨房的活儿一般男人是不插手的，林盛给林一念找出红豆后就去了村委会。
卫桂花和林一念一起开始准备包粘豆包的材料。卫桂花用手轻轻拍打着糯米面团，把它们变得更加柔软。林一念则将红豆洗净，煮熟，加入糖拌匀，做成了馅料。
林耀祖小弟弟闻到香味，探头探脑地溜进厨房。
林一念悄悄挖了一勺甜甜的豆沙馅塞进弟弟嘴里，虽然有些烫，但林耀祖小弟弟还是抿着嘴不舍得放弃任何一丝甜蜜。
其实卫桂花也看到了儿子女儿的小动作，但快过年了，平时紧吧点，过年了让孩子们尝些甜头，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是甜的。
“耀祖，帮娘和你姐看着火！”卫桂花对林耀祖说道。
“好嘞！”林耀祖舔了舔嘴唇，乐颠颠地坐在灶膛前帮忙往里添柴火。
林一念又悄悄给了弟弟一勺甜甜的豆馅。
“行了，一会儿还得包豆包呢！等豆包蒸好了吃粘豆包。”卫桂花带着几分警告说道。
林一念和林耀祖互相做了一个鬼脸，开始老实干活儿。
卫桂花将糯米粉揉成了长条状，然后一刀一刀地将它们切成了小块，捏成一个小面饼，再在小糯米面饼中心放上适量的红豆馅，最后四周收拢，用手搓成圆球状。
卫桂花和林一念交替着包粘豆包，一个包好了，另一个就接手着包下一个。只是卫桂花包的粘豆包圆滚滚胖嘟嘟的，而林一念包的则总有几分野蛮生长的味道。
整个厨房不但暖和，还弥漫着糯米粉和红豆馅的香味，这让母子三人都满脸笑容。她们相互说着八卦，偶尔还一起哼歌，哼的都是古早的革命小调。
厨房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包完了所有的粘豆包，卫桂花和林一念将它们放入蒸锅里，然后一起坐下来等待。林耀祖小弟弟时不时地往炉膛里添柴火，保持着炉火熊熊燃烧。
在蒸的过程中，大锅里的水咕噜咕噜地响。卫桂花说些东家长李家短的八卦。林一念和林耀祖姐弟则向妈妈你一嘴我一嘴地讲着自己在学校里的生活和朋友们的趣事。
不一会儿，粘豆包熟透了，卫桂花取出来放在盘子里。热气腾腾的粘豆包，甜而不腻，口感绵软，非常好吃。
“别吃太快，烫！吹吹再吃！”卫桂花拍了林耀祖小弟弟一巴掌，瞪了一眼后，抢下他碗里的粘豆包，狠狠地吹了几口气后才又递给自家儿子。
看着自家弟弟吃的那么香，林一念也咬了一口，说实话她觉得不够甜。但七十年代糖是金贵东西，林家已经算是舍得放糖的人家了。
有些人家只会蒸没味道的粘豆包。
剩下的粘豆包卫桂花拿出外面冻上，冻硬了既好保存，又容易拿，去谁家做客带上两个粘豆包也算是不空手。平时吃的时候拿回来上锅蒸一蒸就能吃了。
吃饱喝足后的林耀祖小弟弟又跑出去找小朋友玩了。
卫桂花回屋做针线去了。
等到粘豆包都冻硬了，林一念揣了几个在兜里，“娘，我出去溜达溜达。”少女对卫桂花屋里喊道。
“去吧，一会儿招呼你爹你弟一起回来吃饭。”卫桂花在屋里应道。
“知道了。”
林一念往村子后边走去，牲口棚旁边的下放人员小院还是一样清冷破败，因为天冷大家都在屋子里，外面看不到人。
少女好似做地下工作一般，瞅着外面没人轻轻敲敲文绣云和李辉的门。
“谁呀？”男人的声音还有下炕穿鞋的声音。
“这大冷天的，念念咋还来了？快进屋，我去拿两块柴火虚虚炕。”李辉看到林一念，连忙把女孩让进屋里。
他们的屋里跟外面几乎差不多，也难怪两口子只能窝在炕上。
但这年头柴火也得自己去砍，没有吃食，两口子哪有力气去砍柴火，所以进入冬天后，文绣云两口子就彻底进入猫冬模式，如果非必要两人不下地也不吃饭，就在炕上窝着。
“这屋里太冷了，念念快脱鞋上炕，炕上暖和。”文绣云对林一念招手道。
林一念只在炕上坐了一下，其实两口子的炕也跟他们的屋子一样冰凉，也就被窝子里还有一丝暖和气儿。
“李叔别忙活了，我坐会儿就走。”林一念拦住要去生火的李辉。
“让你李叔去，烧烧炕，这屋里太冷了别冻坏了我的念念。”文绣云地李辉摆了摆手。
多日没有外人进来的屋子里多了一丝生气也多了一丝活气。
“念念放假了吧？”文绣云拉着林一念的手说道。
文绣云的手有些凉，女人想要放开林一念的手，但林一念却反拉住了她的手。
“嗯，放假了。
文阿姨你和李叔准备过年了没？”林一念问道。
“我们有啥好准备的，还不就这样了。”文绣云说的很是萧瑟。
她们这些边缘人过的确实艰辛，除了那点饿不死人的口粮，什么都没有，就连柴火都不敢放开了烧。
“对了，今天我娘包了粘豆包，送几个给阿姨叔叔尝尝。”林一念连忙把粘豆包拿出来。
“这，这怎么好呢。”文绣云面露难色。她实在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回礼。
“过年了，窜门儿拿几个粘豆包而已，文阿姨不用客气。
我包的！
虽然卖相不怎么好，但吃着还是挺甜的。”林一念捏着两个三扁四不圆的粘豆包说道。
“很好了，很好了！
念念手真巧，真巧。
谢谢，念念还想着我们，还记着我们。”文绣云眼里泛起了水光，眼前的女孩仿佛就是她的女儿，女人死寂的心又因为林一念产生了一丝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