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明的面子很大，开车送他们来的警员不但把他们送到医院，还帮他们挂了号，一切办妥当了。医生给卫三上过药，验过伤后人家又开车把两人送回派出所。

    回到派出所的林一念把卫三的验伤报告交给了警察，二度烧伤，虽说是轻伤，但已经属于伤人范畴。

    林一念还在派出所看到了他们导员，看来警察已经把陈建南伤人的案件通知学校了。

    张敏和赵美琴还气哼哼地跟导员汇报案情，王翠抱着儿子还在哭泣，袁明则没看到人。

    林一念则担心地看了看卫三，“卫三，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

    卫三的脸色十分难看，就算林一念告诉他他考上大学后，少年也只是开心了一下下。

    林一念和卫三都属于受害人，他们只要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反应给警察就行了。

    “王姐，你是还在这里等结果还是跟我一起回去？”卫三问向还在哭泣的女人。

    女人眼睛都哭肿了，还有陈建南打的伤，看起来十分凄惨。

    “三儿，对不起了，让你受了这无妄之灾。

    姐姐也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是指望不上了。

    今后，姐姐就帮你干活儿，你给姐，给红儿柱子一口饭吃就行。”女人可怜兮兮地看向卫三。

    “算了，为了那种畜生流眼泪不值得。

    现在学校和公安都知道事情的经过了，咱们回去吧。”卫三对王翠说道。

    “念念，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袁明又突然冒出来。

    林一念想到卫三还伤着，自然乐不得地答应下来，“好呀，谢谢袁大哥。”说着林一念还用胳膊拐了一下木楞楞的卫三。

    原来在村里明明挺精挺灵的一个少年，怎么来了京都后木木的，都不会说话了。

    林一念对卫三总有一种授业恩师的心态，把卫三当成自己得意的作品，想要卫三知书懂理，是个毫无瑕疵的好孩子。

    但她忘了，其实自己跟卫三是同岁的，只是在卫家庄卫三由于眼界和学识的关系跟她学习。

    当卫三来到大城市也打开眼界，增长了阅历之后，两人的师徒关系就很难再继续保持下去。

    “还不快谢谢人家袁大哥，我以前是怎么教你的？”林一念见卫三没动静，连忙低声说道。

    面对袁明的时候，林一念又连忙摆出笑脸，“谢谢袁大哥，今天多亏了袁大哥呢！”林一念仿佛就是一个带着孩子得到帮助的家长一样。

    卫三十分不喜欢这样的林一念，但他又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不喜，只能继续摆臭脸。

    而他的臭脸在林一念的眼里就是受伤之后身体不适的表现，所以林一念就更加坚定了让袁明开车送他们回去的心思。

    袁明开的是派出所的警车，卫三有点别扭地坐了上去，王翠更是扭捏，女人这辈子还没坐过小汽车呢。

    “王姐姐别怕，系上安全带，柱子乖乖地呦。”林一念贴心地帮王翠把安全带系上。

    袁明有些意外地看向林一念，七十年代人们坐车都少，更别说系安全带的意识，如果自己不是严格受训的警察，他以前也不系安全带的。

    至于卫三，林一念害怕压到他后背的伤，到没有给他系安全带，只是又一次选择坐在卫三的身边。

    在一个狭窄的巷子里，一幢破烂的出租房静静地戳在巷子的一头。

    这房子一看就是违章建筑，显然是后面房主随意搭建的。因为它根本就不在巷子的规划范围内，突兀地刺出来一块，甚至占了半边人行道。

    虽然看起来十分破败，却依然默默地屹立在这个小巷子里，仿佛是健康的皮肤上冒出来的爆痘一样。

    这是一座年久失修的土坯房，它低矮而破烂，看上去显得有些摇摇欲坠。房门和窗户的木头都已经朽烂，看上去霉迹斑斑。

    门口的地板已被踩踏得坑坑洼洼，不平整的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杂物。

    进入院子，便能看到一个小小的庭院，它被木板围墙围起来，显得十分狭小，而且形状还很不规则，既不是方的也不是圆的，是那种就和着范围随便围起来的感觉。

    院子里放着一个用来蒸包子的大铁锅，这个锅看起来年代久远，早已锈迹斑斑。锅里还坐着几个蒸屉，炉子里的火烧的很旺，看来这就是卫三他们蒸包子的家伙。

    院子四周的墙壁也破烂不堪，围墙是用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板拼凑起来的，有的地方木板烂了，就用另外一块木板堵住。

    整个围墙好似被人用木板钉了许多补丁一样，这一块，那一块的。墙角的几棵野草顽强地生长着，仿佛在宣告着这里的荒凉与寂寞。

    迈过院子，走进这座土坯房子内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而狭小的空间。

    但即便是这样狭小的空间，还用破木板隔成两个部分，土炕也分成了两半，中间隔着一堆行李。

    角落里堆放着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是和面的大盆和放置馅料的大盆，一个老妇人正在包包子，小小的房间显得格外凌乱拥挤。

    地面上铺着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木板，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混合着面粉发酵的味道，十分古怪。

    “卫三你就住这？

    这也，这也。。。”林一念想了半天都没办法从脑海中找出一个可以形容这里又不伤害卫三感情的词。

    “等你拿到录取通知书，上了大学就好了。

    学校有宿舍，每人都有床和柜子。”林一念只能给卫三一个安慰的笑容。

    但很明显少年并没有被安慰到，卫三的脸色更加不好了。

    说实话即便是在山前屯，林一念都没见过如此破败不堪的房子，卫三混的着实有点凄惨。

    “三儿回来了，咋了这是？”老女人看到卫三身后跟着林一念袁明担心地问道。

    “吴婶儿，没事，对了包子蒸的咋样了，一会儿出锅了，我给狗剩送去，换狗剩带着红儿回来吃饭。”卫三对老女人说道。

    王翠把儿子放在炕上，洗了手也跟着吴婶儿一起包包子。

    “翠儿这是咋了，怎么脸还伤了？

    你俩这是咋了，被人给打了呀？”老女人担忧地看向卫三。

    “没事，没事的吴婶儿。”也不知道是不是眼泪都流干了，王翠没有再流泪。

    小小的房间里充满了压抑和担忧。

    “卫三，你，你好好歇着。

    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你千万别忘了。”林一念叮嘱卫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