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

    刘影深远远见徐念念与赵荆出现在小道上,催促道:“念念,快点儿,晚了那帮饿狼都抢完了!”

    赵荆指腹间柔软温热的触意消失,一道身影踊跃的由他眼皮底下迈过,跟只蝴蝶似的飞扑起来,赵荆垂下眼眸,五指间空荡荡,他内心一股不爽,冷嗤一声。别人叫两下就过去,这么容易叛投敌方,真该按军法处置。

    篝火烧的很旺,炉子架在火上,里面鱼汤奶白,有煮软的鱼块飘在上头,鲜香四溢,大伙拿着碗筷凑在附近,争抢着勺汤。

    徐念念扭头,赵荆已经被她甩开一段路,她索性指挥赵荆在外面等候,自己卷起了袖口,欢快的往里钻。

    人群中,她原本柔顺的短发被挤得乱蓬蓬,身上蓬勃着一股不出的生机,就为了两碗鱼汤,赵荆不知怎的,就勾起唇角。

    不多时,徐念念指尖烫红的将两碗厚实的鱼汤出来,才到赵荆身边坐下,屁股没坐热,那头刘影深又叫唤:“念念,我姐要烤馕饼了,你赶紧过来呀!”

    “来咧!”徐念念蹦跶起身。

    赵荆面容又冷峻下来,心里一股火烧的比不远处冉冉升着的火堆还旺。她甚至一眼都没看他!

    在篝火边,那抹倩影雀跃的靠近少年,对他的心绪毫无察觉。

    赵荆眼眸深邃,他当然知晓自己是什么德性,就如徐念念时不时念叨的那样,霸道,专.制,气性大,不仅如此,他还争强好胜,不肯服输,跟公狼一样,争地位,占领地,非要当雪地里一呼百应的头狼,但他当下的心境却并非是由少年间不对付的敌意引起,刘影深对他构不成威胁,他一个揍他五个都行,他这些不为人知的波澜起伏,都是因徐念念而起。

    他是聪明人,就算一开始弄不明白,如今也弄明白了。

    是他对她有了私心。

    所以觉得刺眼,所以想要占有。

    若是寻常,以他脾性,自当想争就争了,可这是乱世,他是一定要奔赴战场的。

    在战场上,流血,受伤,死亡,都是常事。他无法确保自己会活着回来。

    她很柔弱,会在夜里睡着时哭,她很想有一个家,再者,她尚未及笈,在这混乱的世道里还需要人照拂,但他一路送她到武陵便要与她分别。

    他当然可以将她据为己有,轻而易举。

    他当然也不能将她据为己有,因为——

    他要一个女子,便会对其一生负责,这是一个男人要承担的,不然谈何丈夫?

    跟他的话,她大抵会受许多无言的委屈。

    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他甚至比不上刘影深那小子能给她的多。

    赵荆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以前的事,那年他跟林揖在摔跤场上打得不相伯仲,最终是他找准时机将林揖反擒到了地上,林揖红脸梗脖道:“赵荆,你不要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了,总有能治你的人!”

    赵荆:“不可能。”

    林揖:“你等着吧!”

    赵荆回过神,他已踱步至徐念念身后。

    徐念念似是有所感知,一回头便瞧见了赵荆,她朝他缓缓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赵郎,你怎么过来了?”

    火光打在他面庞上,他站在明暗之间,影子颀长劲瘦,眼目幽黑,而她眼中,怎么好似有澄澄星光?他脑子一片空白,他没有任何缘由,他只是想见一个人。

    赵荆开口时哑然一下,随即轻蔑的切声道:“我看你磨磨蹭蹭,猜你偷吃,特地过来逮你现行。”

    他说完,在心里懊恼的叫了一声,他这破嘴。

    果然,徐念念嘴角瘪下去,扭身过去,不想搭理他:“赵郎,你不会说话就闭好嘴巴。”

    赵荆与她一块站在人群外沿,依稀可见火堆上架着一口贴满馕饼的锅,白嫩的饼皮起身是鼓胀起来,随后皮面上出现细微金黄的焦脆,火堆底下发出滋啦滋啦的木柴燃烧声,等待馕饼烤好的间隙,赶了一个白日马车的镖队人马边饮鱼汤,边热闹的聊吵。

    在这之中,赵荆听到某小娘子一句带气的碎碎念:“我才不是这样的人。”

    赵荆瞥她一眼,徐念念斜回他,赵荆没有马上挪走眼神,而是说:“知道了。我错了。”

    他的声音沉厚,如山寺钟鸣。

    而徐念念是被他撞了一下的那口钟,她鼓圆眼睛,伸手压在赵荆额头上,喃喃:“奇怪,没有发高热啊,这可不是我认识的赵郎,赵郎怎么会认错呢,莫非在身子虚弱时被邪崇附体了......”

    赵荆看着她无言,徐念念说着说着不说了,她嘴角压了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她留心到掌下温热的肌肤,少年起伏的胸膛,松柏般挺拔的身量,还有他狂妄又认真的眼睛。

    每一点细枝末节都牵动她的心。除他以外的那些外物逐渐被黑夜吞没,嘈杂的声音如退潮般退去。

    咚咚,咚咚,她无比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徐念念蓦地收回手,后退一步,赵荆还是看她。

    恰好锅里的馕饼烤好了,刘静水用铁勺自饼皮下利落的铲过一圈,分发起来:“每个人拿两张馕饼,勒勒裤腰带,离武陵不远了,到了以后请你们吃顿大的!”

    徐念念脸色被火光映得红润,听得刘静水这话,如今大赦,她看都不看赵荆,留下一句“我去拿馕饼了”,就飞快甩开赵荆跑走。

    赵荆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片刻后,他嗤笑一声,果然是只胆小鬼。

    徐念念也不知道她在瞎紧张什么,烤好的馕饼都好似没有她的脸烫,赵荆总不能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罢,她打打自己不听话的手,好端端去探人家脑门作甚?随后,心虚的一扭头,视线随之移动,她在一片闹哄哄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桀骜少年,他又与她对上眼,她咻得转开脑袋,向刘静水要了馕饼。

    可是看不见赵荆的话,哪怕只有一会儿,她都会挂念他。

    最终,徐念念还是遵循了自己的心思,快步回去。

    几个彪形壮汉有说有笑的由徐念念面前横过,徐念念徒然与其中一人撞到一块。

    她这脆弱的小身板哪能跟壮汉比?整个人如同蒲公英般飘摇两步,屁股墩子着地。

    赵荆瞧见,赶忙过去。

    壮汉里领头那个推了推尚未反应过来的罪魁祸首:“孙三儿,你真是不长眼,撞到人小娘子了。”

    孙三儿回头,适才瞧见地上的徐念念,忙说:“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徐念念摇了摇头,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赵荆面色极差地盯了孙三儿一眼,孙三儿连连向徐念念道歉。

    徐念念细声道:“赵郎,你别凶人家,我没事,”她献宝似的由怀里捧出四张馕饼:“喏,一块馕饼都没沾到地,我机灵吧?”

    真机灵还会摔?

    赵荆板着个脸:“走了。”

    身后孙三儿拾起了地上不打眼的纸物,他下意识问旁人:“孙老二,这是什么?”

    徐念念随着孙三儿声音探目,心徒然拧紧,糟了。

    孙老二接过那折叠的纸物,糙手抚开,里面缓缓映出一张少年画像和底下巨大的悬赏金额。

    纸角被风吹卷起,孙老二下意识抬头看向赵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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