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看见了一处房舍，看起来和医馆类似，还以为要再开个女医馆。”

    “那里做女校。这一批学生有几个不是学医的料，教女孩子们认字算数、学点东西还是没问题的，还可以教授厨艺、剪裁刺绣和一点粗浅草药食疗医术。”

    “……你费了很大的心思。”复玉觉得这个师妹是个有实力的医剑修，但对凡人也是真心实意得让修士们很难理解。

    “我也就是只管眼前了。”未来她还有凡世农业实验要做，但前提是每个村子起码有几个小学生学历！“师姐，你能否接手女医馆？我弄完产孕院，就想做教育了，希望起码多几万个能写会算的学生。”

    “产孕院？几万个学生？”复玉目瞪口呆。

    “产孕院就是身子不好的孕妇可以一直住到孩子双满月的地方；学生也就是学个三四年就可以称得上能写会算了，教出来千把学生，学校再交给能主持女校的学生们，我正好找晋阶中期的契机。”初期圆满到中期，快的十年，慢的百年，她有得是时间。

    “好！我来教女医！”复玉之前只是听说就有兴趣，还“打败了”好几位同门才争取到参与女医馆的机会，如今看木兰有一堆百年大计等着做的样子，只恨自己想法太少。宗门内部一致认为女医馆是好事，对宗门威望气运以及医修本人都有好处，但修士脱离凡人太久，尤其是修仙世家一般不将凡人当成同等阶的智慧生灵看待，如木兰这样为凡人思虑周全的，不说绝无仅有，也是很少见的。兴许是她一直照拂的血亲后裔全部是凡人的缘故？

    木兰不清楚复玉等同门的心理活动，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有情绪。

    学生们当然不会有想法。新的老师修为更高、学识更广，就是偶然会忘记凡人的身体很脆弱。倒是赶在最后一天报名的女修士更多了，不但有好几个筑基女修，其中还有一对母女，母亲练气六层，而女儿是个十三岁的练气三层双灵根小姑娘。她因为提前辛苦赶来想参加明年的寻天宗招新，结果在叶家巷住不起修士客栈，干脆一起投入女医馆。

    那小姑娘能跟母亲在万里迢迢徒步赶来寻天城，就不是个娇娇女，而且素质不错，倒挺适合当剑修。只可惜当母亲的不仅是五灵根、还过了五十岁，晋阶筑基无望之下选择学个一技之长。

    木兰将全部教案教材和思路方式全告诉了复玉。

    作为医师，复玉的医术跟木兰的不在同一个档次上，即使是凡医也是上手飞快，她还修改了教案里不合理的部分，连剖腹产都按照凡人产妇的特殊体质进行了重新调整，看得木兰目瞪口呆。

    “师姐，你真厉害！”木兰心里发凉，自己再学一百年真的是最低要求了。

    “是你的理念好。”真的做上手，复玉才惊觉为什么木兰一个金丹医剑修会来费心费力费自己的钱来做凡女专门医科学校和医馆。剑修在筑基之后就男女区别就很小了、金丹及以后则完全没有区别，但凡人的男女之分区别可大了去了，连风俗理念都全然不同。复玉是休闲世家出身，尽管家族里也是有很多凡人的，但因是依附于剑修门派的关系，女孩都以坚定强悍为荣，而“弱女子”们都是用来招赘或是联姻出嫁的，她这样的剑修苗子平时从不接触这些族人——这些族人生育时也不存在凡人生产所遇到的问题。

    “……”

    “……”

    接着，木兰就扭头做女生教育工程去了。

    十年种树百年育人的说法仅限于凡人，修士的话都是五百年起。

    木兰认为自己两百年内且死不了，因此打算来个教育百年大计。寻天宗本身已经做了不少，起码文盲率大概才七成——远低于风鸣界九成半的比例，而且消除了奴隶制和大多数陋俗，还有极基础的社会福利体系。

    可即使在寻天城内，十五岁以上的女子大半文盲——木家男女孩受教育年限一样长属于比较特殊的情况，而且即使木家的女孩也觉得学校课程不十分适合她们。

    “……祖姑奶奶，我堂兄家的大孙女十二岁就不再上学了，专心在家学习家务，因为她不少东西不会，还被几家相亲的人家嫌弃。”要不是木兰随手给了一批东西让木晴看着分给亲属，她那侄孙女可能会低嫁！“结果底下两个姑娘只学了两三年就不学了。现在祖姑奶奶的学校一办起来，那两个姑娘也来了，直接上高级课。”

    “那学校让阿钰慢慢做，她做不了主持也能做个管事。让她开始招收附近村子里的女孩子住校上学，再去远一些的村子里试试开办女学堂，只上一部分的课程。”木晴的女儿木钰女医考核学了七年才勉强通过，干脆还是去试试当个教务主任？

    木兰嘱咐了足够十七岁的木钰做到三十岁的活计……

    木晴连忙应下，想着：女儿还是别嫁了，不如招个女婿在家帮忙带孩子，反正祖姑奶奶肯定会送一套房子给女儿的；至于儿子，肯定是去叶家堂种地做活的，没看到连祖姑奶奶一个人种了好大一块地方？她儿子就一小块田算什么！

    ***

    木兰在百五十岁生日前，亲自建好了近九百个较大村子里的女学堂，定下有同有异的教学内容和女教师们，还正式在不平地面或旱涝的地方实验种植调味料作物或富含淀粉的口粮作物——她给工钱，收获全归农人，因此即使颗粒无收也不会亏。

    另外，她的一批药力年份超过两百年的药材也都交了宗门任务。

    可惜了，仍然轮不上她去星空。

    在结结实实看完了一储物袋的玉简、连头疼都看没了之后，她可以去医馆做大夫了。不过因为寻天城和寻天坊市的医馆都不需要人手，所以她被派去仙阳山那里的医馆。

    听说很久以前仙阳山是最强的丹修门派，不过后来却因为种种原因往商业的方向发展，但炼丹仍然是其主业。这份繁荣与寻天城完全是两回事，仙阳商市最出名的就是纸醉金迷：只要有大笔灵石，什么都能享受到，包括修士鼎炉、夺舍肉身和生死奴隶，以及所有符合或不符合伦理道德的药物——最后这一项是真正吸引客商乘坐飞艇而来的主因。

    仙阳山当然不是寻天宗的附属门派，据说两派的关系一直十分僵硬，但寻天宗不理会仙阳山，后者也不敢找前者的麻烦，双方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谐”。

    此外，也只有寻天宗和叶家老铺敢在丹修地盘上开医馆——坐馆的全部是金丹及以上，要么是有各界通用医师徽章的，要么是全风鸣界最不好惹的医剑修。

    木兰踏出传送阵的时候，显而易见的宗门服饰和不加掩饰的金丹修为，让周边的热闹静了片刻，旋即又恢复了。

    寻天宗不穷，可也不会比仙阳山富有多少，尤其是寻天宗的女剑修，不仅没油水可赚，还是敬而远之的对象。

    半个时辰之后，一脚将想找“羸弱大夫”医闹的金丹踢出门的木兰，终于知道为什么被派来丹修地盘的都是医剑修，同时也明白了为啥这里总是缺人。

    对正经医修而言，既要看诊、又要对付医闹，还要充当打手，实在让人不快。不过木兰一点都不介意，她首先是不怕挑衅的剑修，其次才是医者仁心的医生，何况她压根不怕假装散修的丹修来找茬。

    “……千年份的？你先去隔壁买了来给我，记得至少用中品灵石，不收下品灵石。下一个！”木兰一巴掌将一进门就要求验看千年灵药材的寻衅滋事的家伙“轻轻”地扔出门，还没有影响到排在后头的战战兢兢的小练气。

    “你个大夫好大的胆！”给扇出去的金丹后期气冲冲地又扑进医馆、手上开始聚集木系法术，全然不顾他的气势可能造成练气初期小家伙重伤。

    木兰见状直接一道土系剑气拍上去。边上本来就带伤的练气伤病号只觉得呼吸停滞，还以为是土系法术，觉得这个医馆很气派、大夫修为很高；但那个金丹的木系攻击还没开始就被拍进地底，人也像被活埋了一般，灵力运转停滞、身体无法动弹，身上的法衣都开始破裂。木兰已经手下留情了，只将人制住然后扔给执法人士——

    “卫兵！”

    此处的叶家老铺地处敏感又富有的地方，因此任何时候至少有二十名以上的化神期专职卫兵随时待命、守护商家和客人的财产与人身安全，尤其是经常被外来的蠢货盯上的医馆。不过最近来医馆卫兵都是处理被木兰拍出来的家伙，而且都被揍得很有技巧：都是金丹，没有伤，但一定被压制得很凄惨；至于筑基，弄不好已经被扔到叶家老铺的街口牌坊外，就不归他们管了。

    “……你的暗伤不轻，要快速治好花费不小。你打算怎么选？”木兰以着真正为患者着想的角度，提出三种方案、还介绍了几种比较安全的赚钱法子，最后小练气选择最省钱的一种，还得先去叶家堂接任务、领一小笔预付工钱之后才付得出第一笔医药费。医馆有医馆的规矩，木兰不能用自制的东西，但可以给不同的解决方案。

    即使面对凡人，她也是同样的态度。

    如果不看被教训甚至下黑手的家伙们，其实她是一名相当有仁心的医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