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栩言愣了愣，很快接起：“喂！”
“晚上有空吗？”电话那头的傅斯年开门见山。
杨真真就坐在汪栩言旁边，热搜她刚才也看到了，正想问问汪栩言是怎么回事，转眼见她在接电话，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好像是傅斯年，便静静等在一旁，时不时听几句。
“有空。” 汪栩言如实回答，见杨真真盯着自己打电话，有些不自在，将头朝另一边偏了偏，声音放轻了几分，“我正想打电话给你，今天的微博热搜你看见了吗？”
“嗯。”傅斯年声音温润。
“那你那边要不要发个声明什么的？”
这件事件还是傅斯年那边发声明，她配合着解释一下比较合适，“就说是邀请普通朋友参加奶奶的生日好了。”
“普通朋友？”傅斯年轻笑起来，提醒她，“《遇见你真好》才播了三期哎。”
这么着急拆CP，制作方怕不是恨不能手撕了他们，到时候违约金就够她喝一壶的。
汪栩言一下子不说话了，过了两秒才道：“那怎么办？”
“晚上见面再说。”傅斯年轻飘飘扔下一句。
“见面？”汪栩言这才反应过来傅斯年打电话的目的。
“嗯，你晚上不是有空吗？到时候再商量。”傅斯年笑，知道她因为昨晚的事情恐怕不想这么快跟自己见面，接着道：“明天就要录制第四期节目了，我们也该提前沟通一下细节，不是吗？”
汪栩言：“……”
之前前三期的录制，他们也没特意约着私下沟通过啊，都是到了拍摄的地方，跟导演和编导边沟通边临场发挥的。
这种偏生活化的综艺，拍摄起来还是挺轻松的，没有那么多固定的条条框框，看着真实自然就行，根本不需要提前设计太多情节。
没想到他这次还要兴师动众地沟通细节。
不过，既然是为了工作，汪栩言也不好多说什么，跟他约定好时间地点之后便挂了电话。
汪栩言收起手机，一回头便对上杨真真意味的眼神。
“去参加他奶奶的生日宴了？”杨真真明知故问。
“嗯。”汪栩言点头，“对不起没提前给你说一声。”
结果搞上热搜！
“干嘛要跟我说，这是你的私事。”杨真真倒是通情达理，接着深看她一眼，欲言又止。
“真真姐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汪栩言自认也没什么可瞒着她的，也瞒不住，一副任人宰割的架势。
“你们在一起了？”杨真真也不拐弯抹角了。
汪栩言摇头，垂头丧气道：“没有！”
杨真真盯着她：“心动了？”
汪栩言瞪她一眼。
“瞪我干啥，心没心动你自己不知道？”
这两天汪栩言魂不守舍的样子，整个一思春小媳妇，杨真真可是全看着眼里。
汪栩言垂下眼帘，从鼻端“嗯”一声，承认了，“算是吧！”
可又能怎么样！
杨真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接着问她：“那他呢？”
“我怎么知道？”汪栩言整个低气压，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你不知道？”杨真真一副你是不是傻的语气。
汪栩言想到这段时间傅斯年的表现，改口道：“可能也……喜欢的吧。”
“喜欢什么？”杨真真实在看不惯她犹犹豫豫的样子，故意问道。
“……”汪栩言无语，掀起眼帘看她一眼，豁出去了，提高了声音道：“我，喜欢我！”
杨真真笑起来，没忍住爆了粗口，“那你还纠结个屁！”
这才像话嘛！刚才那犹犹豫豫的样子，跟小绵羊似的，她看着就烦，哪像她杨真真带出来的艺人，一点不干脆。
汪栩言说不出真实的原因，随便找了个理由：“公司不是不让谈恋爱吗？”
“哈！”杨真真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有用吗？”
汪栩言：“……”
说起这个杨真真可就有话说了，“当初不让你跟陈嘉炀谈，你听了吗？”
汪栩言再次无语，她就不该提。
“结果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不仅谈了，还把人拐到艺海来了，替人赔了一大笔违约金不说，还要带他上综艺……”至今杨真真依然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后续揭人伤疤的话她也就不说了，转而道：“你这属于什么行为你知道吗?”
没等汪栩言说话，杨真真两手一摊，自问自答道：“恋爱脑！”
黑历史被提起，汪栩言自己都不堪回首：“好了，你别说了……”
“所以别把责任推给公司，这个锅公司不背。”杨真真忍不住那食指去点她的榆木脑袋，将话题拉回来：“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汪栩言装傻。
“傅斯年啊，喜欢就拿下！天天在我面前愁眉苦脸的他又看不到。”杨真真简直恨铁不成钢。
“真真姐你别开玩笑了！”汪栩言求饶。
“谁跟你开玩笑。”杨真真装似嫌弃地瞥她一眼，“都快三十的人了，别搞得跟纯情小姑娘似的，又不是没谈过——”
“……”汪栩言怕她又提陈嘉炀，忙反问她：“你就不怕我恋爱脑影响工作？”
“爱影响影响去！”杨真真也看开了，“你要真能谈成跟傅斯年修成正果，不比在娱乐圈强？”
那样的家世背景，还要什么自行车！
“真真姐你变了！”汪栩言笑起来，“你不是说女人要自立自强的吗？”
杨真真被她给怼得愣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没好气道：“跟他谈恋爱也不影响你自立自强！”她转头看汪栩言一眼，话锋一转：“不过，你这次的眼光总算没那么差了，真不知道你当初看上了陈嘉炀什么……”
话题怎么也绕不开陈嘉炀，汪栩言郁闷：“别说了，我现在恨不得自抠眼珠！”
“还是留着吧。至少这次眼光还行！”杨真真觑她一眼，忍不住打趣，接着问她：“还没确定关系就见家长了，他家里怎么说？”
“见什么家长啊，就是配合他演场戏而已。”汪栩言这才把前因后果简单跟杨真真说了一遍，“结果现在不好收场了。”
杨真真听完，笑着朝她竖起了大拇指，“行啊汪栩言，公司让你借机捆绑傅斯年，没想到你真的成功打入内部了。”她接着点了点汪栩言胸口的位置，“就是你这个卧底不太专业，让自己陷进去了。”
汪栩言没心情听杨真真开玩笑，拍开她的手：“你就别笑话我了！”
“行了行了！”杨真真收起玩笑的神情，严肃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能有什么打算，先把综艺录完，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呗！”想到综艺结束后就要跟傅斯年分道扬镳，汪栩言心里涌起一阵感伤。
“不是喜欢他吗？”杨真真不解。
“喜欢又能怎么样，注定没结果的事，长痛不如短痛。”汪栩言说完，扭头望向车窗外，去看被风吹动的树。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结果。”杨真真被她这无厘头的逻辑搞懵了。
汪栩言望着窗外不着声，也不看杨真真，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不是吧汪栩言，一个陈嘉炀就把你伤成这样，现在都不敢轻易谈恋爱了？”杨真真一脸不可思议，“你这当初是爱得有多深？”
“谁爱得深了？”汪栩言忍不住扭头过来反驳。
跟陈嘉炀分手不过两个月，但现在想起他，汪栩言已经完全释然了，心里连一点波澜也没有。
杨真真不解，“那你一副从此断情绝爱的看破红尘的样子？”
“傅斯年才二十四，现在正是事业的上升期，他在这时候谈恋爱对他有什么好处？”汪栩言替她分析起来。
“你别管他，关键是你！”
“好，那就说我！”汪栩言调整了坐姿，面朝杨真真，做出一副好好掰扯清楚的架势，“真真姐，昨天是我生日，我二十六岁了，黄金期就这么几年，这几年一过，也该结婚生子了吧，那时候他正是男演员的黄金年纪，圈里大把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围着，你觉得到时候他会跟我结婚吗？”
“不过大两岁而已，圈里姐弟恋多得是。”杨真真觉得这完全不是问题。
“是多，大部分后面不都离了嘛！”汪栩言嘟囔道。
杨真真噎了噎，过了两秒才反驳道：“那不还是有没离的嘛！”
“好，不说年纪，说家庭，你觉得他的家庭会接受我这样的吗？”
“你哪样的，这不挺好嘛！”杨真真上下打量着她：“看这脸蛋，看这胸，这身段——啧啧啧，绝了！你说你这条件，现在还没大火它合理吗？”
汪栩言自闭了，决定不再理她。
“行了。”杨真真也懒得跟她鬼扯，“说到底，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闻言，汪栩言眼皮动了动。
“不是我说你啊汪栩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门当户对那一套。谁规定谈恋爱就一定要结婚，你这大脑是裹了小脚吗？再说了，咱差哪儿了呀，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好歹也是明星，比他傅斯年不就差个有钱的爹？豪门规矩又多，他想娶咱还不一定乐意嫁呢！还有啊，当初你跟陈嘉炀谈恋爱的时候，也已经想到要结婚这么深远的问题了吗？”
杨真真一连问了她好几个问题，直到最后一个问题汪栩言才有点反应，“那倒没有！”
“这不就得了，谈恋爱就说谈恋爱的事，你美他帅，真睡到一起还指不定谁吃亏呢！”
杨真真越说越离谱，前排的司机也忍不住往后张望起来，汪栩言见状，忙朝杨真真使了个眼色，杨真真这才止住了话题，跟她讨论起了接下来的工作。
—
晚上，汪栩言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赴了傅斯年约。
傅斯年约她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商场里面的咖啡厅。
今天是工作日，商场人不算多，汪栩言全副武装进了咖啡厅，好在没被认出来。
汪栩言按照傅斯年微信发给她的信息找到他坐的位置，走过去。
汪栩言走到傅斯年对面，还没来得及坐下，傅斯年感觉到面前有人，抬眼见是她，站起身，一句话没说拉起她的手就走。
汪栩言任由他牵着往外走，忍不住问道：“我们这会儿去哪里？”
傅斯年侧头看她一眼，笑起来，“看电影！”
“看电影？”汪栩言一脸懵逼，“不是要讨论明天拍摄的细节吗？”
“我不这样说你会来吗？”他一脸狡黠，反问她。
汪栩言微微张开嘴：“……”
傅斯年干脆停下来，又问她：“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就不能有点其他的？”
“什么其他的？”汪栩言怔怔。
“看电影，约会……”傅斯年笑起来，见她一脸震惊，接着问她：“怎么，不打算对我负责？”
头顶灯光耀眼得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汪栩言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过了半晌，她抿抿唇，神情有些严肃，“傅斯年——”
“好了！”傅斯年大概猜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忙出声打断她，“陪我看完电影再说，嗯？”
汪栩言看着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下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委屈，眼圈渐渐红起来……
傅斯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眸中闪过一丝无措，想辩解又无从说起。
他猜汪栩言应该是生气了，因为就这样被他骗来。
周围人来人往，他们就那样拉着手站在过道中间不说话，看上去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时不时有人朝他们投过来看戏的目光。
汪栩言不想被围观，忙垂下头让两侧的头发将脸遮起来……
傅斯年上前一步，将她轻拥着带到过道边避开来往的人，用他高大的身躯替她挡掉周围的目光。
他微微躬身，温声跟她道歉，“对不起！”边说边轻抚着她的头，像是安抚一只炸毛的小猫：“我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汪栩言垂着头，努力调整好情绪之后，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脸上已经平静了很多。
“你要不想看我现在送你回家。”傅斯年终究不想她太勉强，偏头看她。
“算了吧！你票都买了……”汪栩言抬眸觑他一眼，“浪费！”
她情绪不高，说话的声音也闷闷的，带着鼻音，最后两个字，明明是带点责怪的口气，听上去却像是在撒娇。
一张电影票而已，又花不了多少钱。
傅斯年听她的意思是同意去看电影了，在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弯了弯唇，顺势夸她：“栩栩真体贴！”
汪栩言看他那样子跟一只大金毛似的，又帅又憨，忍不住抿唇笑起来。
傅斯年见她总算是笑了，心里一块石头彻底落了地，跟着大胆起来，得寸进尺地捏了捏她的手指，催促道：“快点，要迟到了！”
汪栩言这才意识到手还被他牵着，忙甩了甩想挣开。
哪知傅斯年根本不给她机会，握着她的手收紧不让她挣脱……
汪栩言挣了两下没挣开，干脆放弃，由他牵着往电影院走。
从电影院出来已经很晚了，汪栩言跟着傅斯年到地下停车场去取车。
两人一起走到傅斯年平时惯开的那辆保时捷旁，傅斯年正要替她拉开副驾驶的门，突然想起来，“对了，我有生日礼物送给你。”
“生日礼物？”汪栩言惊喜又诧异。
“嗯，昨天不是没来得及准备嘛。”傅斯年将后备箱解锁，对汪栩言道：“我放后备箱了，要不要现在看看？”
“好啊！”汪栩言很好奇傅斯年会送她什么礼物。
傅斯年唇角弯起，拉着她走到车后面，替她打开后备箱。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玫瑰花，白的，黄的，粉的，红的，层层叠叠拼成了一圈一圈层次分明的爱心，铺满了整个后备箱。
汪栩言用手捂着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喜欢吗？”傅斯年温声问她。
汪栩言点头，没法说不喜欢。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花，何况还是他送的。
“栩栩！”傅斯年拉过她的手握在手心，脸上的神情看上去有些紧张，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眼睛，“我喜欢你，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告诉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地下停车场灯光昏暗，他深邃的眉眼隐在期间，像是含雾的远山。
汪栩言静静看着他，心跳的频率不自主地加快，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面对傅斯年突然的告白，她其实并不意外。
坦白说，从昨天早上傅斯年戳破她撒谎说有工作，说什么让她对他负责的话，到今天被他连哄带骗约来见面，汪栩言早有预感他们之间迟早会说破。
但预感成真的这一刻，心动同样无处遁形。
汪栩言一直觉得她跟傅斯年之间不会有结果，但今天杨真真的话又让她内心产生了动摇。可如今，理智又再一次告诉她，不能冲动。
傅奶奶生日晚宴的情景历历在目，面对陈家姑嫂和陈静瑜的刁难，她们没有为她说一句话，是不是也在间接告诉她，她不配！
她也有自尊，不会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斯年，我——”汪栩言顿了下，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神情抱歉，“对不起，我可能还没有准备好……”
傅斯年愣住，片刻后，眼底逐渐漫上哀伤。
“真的对不起！”汪栩言不忍心看，垂下眼帘。
她知道他难过，她又何尝不是。可一段从一开始就不被家人接受的感情能走多远呢？
她年纪不小了，不想一次又一次吃爱情的苦。也不甘心，爱过的他最后是跟别人在一起，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因为从小缺爱，所以潜意识里总是觉得自己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在它到来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坦然接受，而是拒绝。
汪栩言也明白，这是自己性格里的致命缺陷，可现阶段，她克服不了。
“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傅斯年声音暗哑，眼里是无尽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