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栩言脸不由得发热，假装随意地问了一句：“要下楼吗？”

    “不是。专门来找你的。”傅斯年如实答，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突然被汪泽轩拉走，他有点担心，在房间里有些坐不住，想出来找她又怕不合适，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出来看看。

    汪栩言微讶于他的直接，心虚地看他一眼，委婉问道：“等很久了吗？”

    这里离楼梯口不远，肯定能听到她跟汪泽轩说话的声音。

    “我刚到。”傅斯年唇角勾起一丝不可查的弧度，“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他不是有意偷听，但还是听到了他们的部分对话。不过此刻，他并不打算告诉她。

    “没有。”汪栩言头摇得像拨浪鼓，越过他往房间走。

    傅斯年看着她仓皇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提步跟上去。

    汪栩言进了房间，正要关门，傅斯年恰好在这个时候走到门口，长臂一抬，撑住了门边阻止她。

    “你不回你自己房间午休吗？”她微讶。

    “本来想睡的，现在睡不着了。”他面上露出一丝苦恼。

    “为什么？”汪栩言不解。

    他俊脸上浮起一起浅笑，语气揶揄，带着三分戏谑，“会忍不住想，除了这张脸，还能让你图点啥。”

    汪栩言：“……”

    她耳尖泛红，小声又认真地跟他解释，“我也就是随口一说，不是真实的想法。”她瞅他表情，生怕他不信，接着补充一句，“我找男朋友又不光看脸。”

    傅斯年见她跟做了坏事怕被老师抓包的学生似的，居然解释得这么严肃认真，决定暂时放过她，“知道啦！”他食指在她鼻尖点一下，语气促狭：“我又不傻。”

    “唔~”汪栩言偏头躲了下，娇嗔道：“那你还那样说。”

    “那不如说说，”傅斯年笑着往门边一靠，朝她倾身过去，“除了这张脸，还图我什么？”

    汪栩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那张帅脸，呼吸着带着他气息的空气，心砰砰跳。

    偏偏他那双潋滟多情的桃花眼，还在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等着她的答案。

    “图你肤白貌美气质佳，图你风趣幽默又多金，图你善良包容有修养，图你性格开朗又阳光。”汪栩言一股脑地将那些褒奖之词往他身上安，也不管是不是都符合他的真实情况。

    傅斯年眉头渐渐蹙起，第一次感觉到被夸得莫名羞耻。见过不走心的夸赞，但没见过如此不走心的。

    汪栩言一口气夸了他许多，实数闭眼吹，说完还嫌不够，在脑子里的词库搜索着，CPU高速运转，“还图你年纪小爱洗澡，身体精壮精力好——”

    听到此处，傅斯年桃花眼泛起一丝波澜，唇角微微勾起，脸上浮起三分意味深长。

    汪栩言捕捉到他轻晃的视线，这才意识到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倏地停下来，因CPU高速运转而产生的高温瞬间传到脸颊，原本白皙透着淡粉的脸庞烫得发红。

    偏偏傅斯年还凝着她，脸上似笑非笑，语气更是幽幽，“你怎么知道我精力好不好？”

    “我我我——”也不知道是他故意开车，还是自己想太多，汪栩言满脸通红，羞耻得都结巴了，“看，看出来的。”

    “看出来的？”傅斯年眸光幽深，不依不饶。

    汪栩言扛不住他深邃的眼眸，垂下眼睫，但两人离得近，她的目光怎么避也还是在他身上，视线从他高挺的鼻梁掠过，一路往下是微薄而柔软的双唇，线条突出的喉结，隐约透着肌肉轮廓的胸膛，好像停在哪里都不合适，再往下，便是劲瘦有力的腰腹……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蓝色的休闲衬衫，下摆齐整扎进黑色的西裤里，西裤腰口很合身，所以没系皮带，平坦的小腹下，裤子拉链处有些微的隆起。

    饶是平时，她不会想什么，可是此刻——

    满脑子都是他那句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精力好不好？”

    眼睛像是被刺了下，汪栩言回神，还没来得及将目光挪开，傅斯年低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看哪里？”

    “啊？”汪栩言脸上毛焦火辣的，偏开头下意识否认，“我不是，我没看。”

    “不是什么？”傅斯年视线跟着她偏头的动作移动，语气带笑，“没看？”

    汪栩言：“……”

    要承认吗？承认她刚刚确实盯了他的裆。

    可她又不是故意的。

    傅斯年看她一脸心虚的样子，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故意提醒她道：“刚刚不还说是看出来的？”

    “……”汪栩言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做贼心虚，差点翻车，暗暗庆幸的同时，逐渐想好说辞。

    她转过头来，迎上他染着两分笑意的视线，“平时就能观察出来呀，你看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拍戏，拍广告，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很少，要是身体不精壮，说不定早累倒了，但是你每天都精神抖擞的，丝毫看不出疲惫，这不就是年轻精力好嘛。”

    她尽量摆事实讲依据，将话题往纯洁的方向靠，说完，抿唇看他，装作一脸坦然的样子。

    可不能让他看出来自己刚才看到他裆部的时候，脑子里有过十八禁的想法。

    之前在丽城酒店，他们确实有相互替对方纾解过，但并不是以最直接的方式。何况，这种事情正经讨论起来还怪羞耻的。

    傅斯年看穿她故作镇静的样子，心头暗暗好笑，面上到底忍住了。

    “嗯。”他状似赞同地点着头。

    汪栩言见傅斯年信服了自己的说法，暗暗松口气，谁知脸上的温度还没来得及褪下来，便又听他问道：“所以刚才你在看我哪里？”

    “……”汪栩言瞳孔地震。

    这是可以问的吗？

    “哪儿也没看。”她矢口否认，赶紧转移话题，“快回你房间休息吧。”

    “我精力好，不用休息。”好不容易转移开的话题又被傅斯年给绕回来。

    “……”汪栩言郁闷，知道说不过他，抬手将他往外推，“我要休息了。”

    她将他推得后退两步，感觉转身将门关上，这才抬手按住自己胸口，轻轻舒了一口气。

    —

    午休好之后，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便提前到今晚篝火晚会的地方去踩点布置去了，汪栩言他们则继续在民宿休息。

    闲来无事，又不想出去走动，傅斯瑾见民宿南面墙角那里有一处凉亭，上面摆了张麻将桌，便提议打麻将。汪栩言愉快响应，她本身不是很会，通常这个阶段会觉得新鲜，自然有瘾，不过平时工作忙，没什么机会打。

    他们一共六个人，有两个不能玩。

    傅斯年自觉地抬了椅子坐汪栩言身后，主动让贤，“我看你们玩。”

    李琛自然也是不参与的。

    傅斯瑾看向陈辰，“陈辰来。”

    陈辰也不想扫兴，但她一个拿薪水的人，每个月工资也就一万块，跟汪栩言傅斯瑾他们可不能比，“我没钱。”

    “我们打着玩儿的，又不算钱。”傅斯瑾其实也不太精通，纯粹是因为无聊找个乐子。

    牌局开始前，汪泽轩提议想个什么惩罚，不然光打牌干巴巴的也没什么意思，“这样，就真心话大冒险吧。谁点了炮就惩罚谁，要是自摸，那其余三个就都受惩罚，怎么样？”

    其他人没什么异议，便就这么说定了。

    牌局开始，汪栩言左手边坐的是汪泽轩，右手边是陈辰，傅斯瑾则坐她对面。

    傅斯年坐在汪栩言和汪泽轩之间转角的位置，头偏到她那边认真看她打，两人脑袋都快凑一起了。

    “一筒。”汪栩言拿起一张牌就要往中间丢。

    汪泽轩搭在牌上的手一动，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斯年便抬手捉住了汪栩言的手，“不打这张。”

    汪泽轩本来手里有三张一筒，这下杠不成了，抗议道：“说了就不准反悔了。”再看傅斯年脸都快贴上汪栩言的了，顿时有些不爽，“还有，观牌不语懂不懂？”

    汪栩言无奈瘪嘴，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傅斯年没理会汪泽轩，将汪栩言手里的牌拿过来放回桌上，换了另一张，丢到桌面里，“七筒。”

    “诶！碰！”傅斯瑾一喜，正要将自己前面的两张七筒放下来，转眼见手上还有一张八筒和一张九筒。

    碰了七筒的话，那这两张牌岂不是无依无靠了。目前还有一张七筒没现，指不定在谁手上呢，即便没有，接下来也不一定能被自己摸到。

    这么一合计，傅斯瑾又不想碰了，她有些拿不定主意，见李琛坐在两步开外凉亭坐凳上看手机，便向他求助：“琛哥你过来帮我看看这个能不能碰？”

    闻言，正埋头理牌的陈辰手上动作一顿，抬头看傅斯瑾一眼，跟着看向李琛。

    汪泽轩就坐在陈辰对面，将陈辰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大概同是天涯沦落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陈辰在吃味。

    吃到瓜的汪泽轩忍不住朝她露出一个同情的笑容来。

    陈辰转眼见对面的汪泽轩在笑，意识到他看出来了她喜欢李琛，忙移开视线。

    虽然她已经决定放弃了，但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到云淡风轻。连汪泽轩都看出来了，那李琛是不是也早就察觉到了？

    陈辰强行让自己专注在牌面上，脑袋却忍不住胡思乱想，心里也有点慌乱。

    “自己看。”李琛自顾自刷着手机，没打算帮忙。

    傅斯瑾打牌的时候，好胜心比较重，她本来就不精通，这会儿唯一能求助的就是李琛了，“哎呀你来帮我看一眼嘛！”

    李琛无奈，将手机收起装回兜里，起身走到傅斯瑾身后看一眼，“不碰。”

    “那我不碰了。”傅斯瑾朝下家汪泽轩摆摆手，接着回头对李琛道：“琛哥你坐我身后给我当军师呗！”

    李琛没说话，从一旁拉了张凳子，坐在汪泽轩和傅斯瑾旁边。

    汪泽轩右边坐了个傅斯年，这下左边又来一个李琛，被左右夹击的他这下像是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方才还告诉傅斯年“观牌不语”，这回却啥也没说，自顾自摸了张牌，见不是自己需要的，随手打掉。

    没人碰，下家汪栩言也跟着摸一张牌，也丢掉了。

    轮到陈辰摸牌了，可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该你了摸牌了。”汪栩言提醒她。

    陈辰回过神来，刚要伸出手去拿牌，兜里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起来。

    “我先接个电话。”她担心是节目组那边打过来的。

    作为汪栩言的助理，她可不能光顾着玩，耽误了正事。

    大家暂时停下来，等着陈辰接完电话继续。

    陈辰顶着大伙的目光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无意间从里面带出个东西也没察觉，直到东西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什么东西掉了？”傅斯瑾就坐陈辰旁边，听到声响低头去看。

    其他人也都跟着探头。

    掉在地上的是一块小木牌，上面还坠着一缕红色的丝线。

    傅斯瑾一眼认出了那是他们在古城的时候买的那种许愿牌，当时李琛帮她和陈辰都买了一块，她的那块挂上去了，没想到陈辰这块还留着。

    陈辰没在意，以为是牌掉了一张在地上，她低头看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见是杨真真打过来的，随手接起，“喂！”

    傅斯瑾弯腰将那块许愿牌捡起来，递给陈辰，随口问她：“你怎么没挂上去？”

    陈辰正接电话来，余光见傅斯瑾递东西给自己，转眼看清是什么之后，她下意识看向李琛，对上他目光时，脑子里“轰”的一声，脸顿时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连杨真真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都没听清。

    傅斯瑾见陈辰突然变了脸色，纳罕的同时低头看一眼手上，这才发现许愿牌上写了字——“李琛，我决定放弃你了。”

    “！！！”发现新大陆的傅斯瑾来不及震惊，忙将许愿牌翻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迟了？那字不小，想必其他人也看清了。

    她曾经还想过撮合李琛和陈辰的，但李琛那个榆木脑袋不开窍，也就算了。没想到，陈辰真的喜欢李琛，看这样子，还是爱而不得。

    傅斯瑾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谴责李琛不解风情，还是该同情陈辰喜欢上块木头。

    不过，无意间将人家女孩子隐秘的心事公诸余众，傅斯瑾歉疚不已，急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嗯。”陈辰也不知道是在回应她还是电话里的杨真真，声音听上去带着点鼻音。

    傅斯瑾见她眼睛都红了，还在强忍着眼泪，更加自责不已。

    李琛原先是傅明博安排在傅斯瑾身边保护她的，傅斯瑾使唤惯了他，如今李琛在傅斯年手下做事，她这个习惯还没改过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喜欢找他去做，偏偏李琛又任劳任怨的，没一句多余的话。

    那天在古城，傅斯瑾只是懒得多走几步去买许愿牌，才让李琛去买的，见陈辰在一边才想着也帮她买一块，反正后面也会让傅斯年一并给李琛报销。

    自从那次李琛因为傅斯瑾撮合他和陈辰那件事难得地冷脸之后，傅斯瑾便放弃了她保媒拉纤的打算，她要是知道陈辰喜欢李琛这茬，那天就不会让李琛帮陈辰买许愿牌。

    自己喜欢的人被别的女生安排送自己东西，换位思考一下，傅斯瑾觉得自己要是陈辰，估计都会讨厌她了。

    “对不起！”傅斯瑾再次真诚道歉。

    陈辰朝她摇摇头，站起身来，局促地从她手里拿过许愿牌装进兜里，边听着电话边往凉亭外走，最后上了楼，进了自己的房间。

    剩下汪栩言他们，也没心思再玩了，牌还没打完一局，便这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