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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江红·尘埃落定

    “你说什么?!”

    这是淮生第一次,用这么激烈的语气和厉昆仑交谈,“顾扶林觉得我是他女儿?我是沈家的女儿,这事板上钉钉!他哪里来的自信?”

    对面的厉昆仑乍然听到淮生提高的音量,耳朵嗡然,血流上涌,咳嗽了几声。淮生听到咳嗽声,才突然意识到对面的女人已病入膏肓,经不起刺激。这才歉意地放低音量:“厉总,对不起,刚刚太激动了。”

    厉昆仑倒是没在意刚刚淮生的情绪,苦笑一声,回答了刚刚她的问题:“是我给他的自信。”

    淮生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什么?”

    厉昆仑叹了口气:“淮生,我自作主张,伪造了一份你跟他的亲子鉴定报告。”

    淮生的眉头都皱得像一块抹布一样:“不是,我现在24岁半。他如果和我妈妈有孩子,最小的也得有27岁了,这怎么能蒙混过关呢?他小学数学没学好吗?”

    厉昆仑语调中带了点犹豫:“24岁半和27岁,外表上看不出多大区别,档案上的年龄,改一改也不是什么难事。顾扶林这个人,自视甚高,他觉得你手段狠辣是商业奇才,在饭局上就总说你很有他当年的风范。底下人溜须拍马,应声称是,久而久之,他真的起了疑心,就托人去做了DNA检验报告,我拿到了消息,把检测结果掉了包。从那时候开始,他就一直以为,你是他的女儿,所以很多事情,对你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会帮你善后。”

    听完这一席话,淮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真实的检测报告呢?”

    厉昆仑语调平静:“检测在扶桑年会过后不久就做了,那个时候,你和我刚刚牵上线。真实的检测报告在我这里,你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沈家书香门第,才能养出你这样的女儿,顾扶林这样装腔作势、附庸风雅的人,高攀不上。”

    厉昆仑话说得狠,但语气里满满的全是自嘲:“伪造医学鉴定报告犯法,但我都快要死了,也不在乎了。虽然我这么做,是想为扳倒顾扶林的计划铲除一些障碍。但你要觉得这事侮辱了你,想报复我,也没事。”

    电话里的淮生沉默了一会儿,她当然不会愚蠢到真的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去内讧捅刀,她只是心里有无尽的悲哀。这三年来,为了保住长怀,她一步一步地献祭了自己所有的东西,从良心,到正义感,到尊严,到骄傲,她已经退无可退,守无可守。沈长街是她内心最后一片净土,如今也被迫拉入局中,成为筹码之一。她没有怪厉昆仑,她知道对方这样做,从战局的角度,百利而无一害。但她内心最后的一分守护,终究还是被毁了。

    淮生沉默了30秒。这30秒,她祭奠死去的乌托邦。30秒后,寇淮生还是寇淮生。

    长怀的,清氏的,K&S的寇总,回答厉昆仑:“我不会恨您,更不会报复。我们是盟友,大敌当前,不择手段,不起内讧。”

    淮生挂了电话,静静地梳理了一下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其实从顾扶林对卓清泉处置得不留余地的时候,她就开始奇怪了,到后来顺利地接管清氏,勾引未果。这一切原来让淮生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都有了解释。

    淮生想着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心里只觉无尽的讽刺和悲凉,她几乎忍不住要大笑出声:原来如此啊。

    淮生和厉昆仑原以为,在提审调查的过程中,顾扶林会出许多幺蛾子。针对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回声在战前就做好了ABCD几套应对方案,以保证面对紧急情况不会手足无措。

    但很奇怪,顾扶林那方一直很安静,很配合,仿佛认命了一样,不做抵抗,缴械投降。

    淮生实实在在地担惊受怕了十几天,生怕这眼前的安宁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顾扶林在暗暗地憋着什么大招。他越安静她越焦虑,一套方案没涌上,她这十几天头发掉了好几丛。

    淮生的心,是直到警方出具关于顾扶林情况通报的那一分钟,才彻底放下来的。

    警方逮捕顾扶林的现场,被直播得一清二楚。

    当时,淮生就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里的实时画面。看着原先不可一世呼风唤雨的扶桑集团顾扶林,被戴上镣铐,押入警车。

    直到戴上镣铐的前一刻,顾扶林都还维持着往日的风度。他穿着黑色的修身西装,带着黑色简约的手表和一副金丝眼镜,硬朗的五官上有一种看淡一切的从容,事不关己的不屑。他顺从地伸出双手,任由警察给他戴上镣铐,一步一步地被带着走向既定的结局。

    顾扶林声名响亮,他的落马在网上发酵得满城风雨,几乎所有平台的媒体都倾巢而动,从他被逮捕的家门口到警车旁这短短的几十米,围了十数个带着摄像机的记者,把顾扶林从头到脚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拍得清清楚楚。

    他上车前,看了一眼围观他的媒体,那眼神里,有嘲讽,有犀利,有不屑,却唯独没有任何不服和怨愤。不服和怨愤是下位者无能为力时才会显露的情绪。但顾扶林不是,即使他已经虎落平阳倾家荡产晚节不保万劫不复,但他的眼神,还是洞察轻蔑,仿佛上位者在打量脚下的蝼蚁。

    他最后的那一眼出现在淮生屏幕上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在这样的眼神下,即使她已锁定胜局,即使她隔着次元,却仍然有强烈的,仿佛被剥光了的不安全感。

    她关上电脑,扶住额头,大大地喘了一口气。然后起身,直接往喉咙里灌了一瓶冰水。

    冷静下来了,从头到脚,从身到心。从卓清泉,到顾扶林,长怀几乎所有的敌人都被铲除了。她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夜不能寐。她该狂喜,该跳舞,该立刻冲到马尔代夫给自己放一个星期的假,专门赖在沙滩上躺尸。

    但淮生没有。

    尘埃落定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疲惫仿佛瞬间涌上来,把她所有兴奋的精力一扫而空,仿佛一个终于倒空了的米袋子,放在地上立都立不起来。

    她用手机给黄盈发了一笔钱,告诉她用这笔钱请全公司员工喝奶茶。这月公司效益好,这算奖励之一,奖金另发。另外,今天她要提前下班,帮她盯着一点。

    发完,淮生抄起大衣,就打道回府了。

    这是淮生这十几天内第一次回家,顾扶林案件还没被警方下锤之时,她吃住都在公司的休息室里。所以她这次回家虽然疲惫,却也做好了好好扫一扫灰的打算。

    但淮生开门后,一抬眼,却看到满室都亮着明黄色的灯光,屋子里已经开好了地暖,颜色鲜亮的地毯暖融融的,桌子也擦得很干净,房里还放着轻柔舒缓的海顿奏鸣曲。

    她惊讶地站在原地,往里一看,就见围着围裙的魏听潮正在她的开放式厨房里捣鼓着,把她买回来就放灰的小炖锅也拿了出来,水汽袅袅婷婷的,像是在炖汤。

    淮生站在那里,看着魏听潮高大的身影忙碌着,身体上的疲惫忽然就变成了踏实的放松。仿佛厮杀了一天的将军,终于回到了营寨;仿佛渔民终于归港,仿佛倦鸟终于归巢。

    小炖锅“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占据了魏听潮的全部听力,他没有意识到,淮生在他身后,看了他很久很久。直到他转身,才看见一身白裙的淮生,眼眶红红地站在门口。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来,也没有问她为什么看到自己不惊讶,甚至没有像普通家人一样问候一句“回来啦”。

    他只是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立刻奔过来,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

    清爽的男士沐浴露的味道忽然充盈了淮生的鼻腔,她抬起手,环抱住魏听潮,把头深埋进他温暖厚实的胸膛。

    椰子水在咕嘟咕嘟地冒泡,奏鸣曲在叮叮当当地流淌,外面的世界在喊打喊杀地战斗。

    他们静静地抱着,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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