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得很好

    黎潜心里猛地一个咯噔,下意识转身想走,又立刻止住脚步——不,不行,不能就这么离开。

    可是如果连手机都失去信号,是不是代表范承运给他的装备也已经无法将画面传输到庄园外了?

    远程控制实时传输功能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最大可能留下证据,即便黎潜在庄园内被发现,设备被损毁,拍摄到的画面也能够传出去,但如今……这东西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忽地,黎潜面色一凝,整个人瞬间绷紧——有人来了。

    他迅速躲进会议室旁边的小杂物间内,这个房间没有锁门他之前检查过,但他在进入后将门锁住了。

    黎潜透过门缝,看见门外的光线明明暗暗,陆续走过数十人。不一会儿,外面传来金属探测器的警报声,偶尔伴随两句不满的抱怨。

    有人不厌其烦地重复道:“任何电子设备、金属物品都不能带进去,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烦请配合。”

    好不容易警报声停止,门外的光线却消失了——有人正站在门口。

    黎潜屏住呼吸,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发鬓滑落,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小房间的门把手。

    “哐——”

    门把手被按下,门板被大力晃动了几下,却没有打开。

    门外响起呵斥声:“怎么回事?这门为什么是锁上的?赶紧弄开!”

    同一时间,庄园另一头,江昌海书房内,医生刚结束诊疗,还未离开。

    江云岫乖巧地坐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她一直不怎么喜欢这里。

    江昌海的书房装修得像一间茶室,上等的黄花梨木香清幽,太平猴魁茶气鲜醇,江云岫却总能闻到空气里挥之不去地一股独属于冷兵器的……腥臭味。

    书房里有一面墙,挂了整整一墙的刀枪剑戟,江昌海十分珍视它们,即便是年纪大了,没机会舞弄了,也常常将它们取下赏玩。

    江云岫的目光淡淡从那面墙上划过,手掌撑住下巴,提前喷洒的香水飘入鼻尖。

    没一会儿,医生离开,江昌海站起身,招呼江云岫上前来。

    长时间的养尊处优使得江昌海身上已经很难再找到曾经的江湖气,更别说此刻,他一身燕尾西服,佩戴金丝眼镜,手边一只乌金龙头拐杖,端的是一副老绅士的儒雅模样。

    江云岫停在他的面前,江昌海单手扶了一下镜框,上下打量她一眼,欣慰道:“是长大了。”

    他的嗓音重度沙哑,像粗糙的砂纸打磨地面,很容易听得人头皮发麻。那是前些年还未退下的时候,在一场火拼中脖颈受了枪伤,导致音带受损,终生无法恢复。

    也是那一回受伤,让他生了洗白势力,做一个‘清清白白’商人的念头。

    江昌海手一抬,掌心里握着一只小巧的红木匣子。

    掀开锁扣,匣子内浅杏色绒布上躺着一只晶透的玉镯,白玉无瑕,流光温润,一看就是极品好玉。

    江昌海取出镯子替江云岫戴上:“这是你母亲曾经的饰物,听说还是祖传,今天我把它交给你,也算是替她全了一番慈母心肠。”

    玉镯触感微凉,套在江云岫纤细的腕间,更是衬得她肤如凝脂,而江昌海的手,除了丑陋的疤痕印记,近两年还添上不少淡褐色的老年斑。

    他似是真的老了,句句都在叹息:“可惜啊,她走得早,不能亲眼看见这一天。”

    江云岫歪了歪头,垂眸盯着镯子半晌,轻轻笑了。

    她收回手,摩挲玉镯的同时甜甜道:“谢谢父亲,我已经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身边有人提醒时间差不多,可以动身前往宴会厅了,江云岫挽起江昌海的胳膊,微笑着朝外走。而他们即将要去的地方,此刻正热闹非凡。

    庄园宴会厅,典型的欧式建筑风格,装修奢华亮丽,却不显俗气,处处细节精致又透露着韵味悠长的古典气息。

    厅内人声鼎沸,三三两两的人聚堆交谈,或抿唇微笑,或捧腹大笑,气氛分外和谐。

    赵宴无疑是其中被众星捧月的存在,他是江云岫举行过订婚仪式的正经未婚夫,怎么也算得上半个主人。

    这不,刚刚应酬完一波人,赵宴转过身就看见了身后又上来了另一波,他笑了下,爽朗的招呼道:“李总,好久不见啊。”

    李总大笑着回道:“哈哈哈,赵宴赵公子啊,您现在贵人事忙,确实好久不见我们这帮闲人了。”

    赵宴“诶”了一声,酒杯相碰,一饮而尽,算是回应了这句打趣。

    不过哪儿那么容易过去,旁边又有其他人打趣道:“听说赵公子现在在江氏工作,怎么不继承家业跑别家公司去啊?”

    话音刚落,便有人抢着回答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赵公子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佳人啊!”

    接二连三的调侃络绎不绝,赵宴佯装招架不住,摆手求饶:“各位总们,可都别胡说了,小心我去告状啊。”

    “赵公子要向谁告状啊?”

    李总笑声更大:“那不得还是佳人啊?哈哈哈哈……”

    三人调笑片刻,十二点钟声敲响,仿佛一个暂停魔法,宴会厅众人蓦然收声,全部安静下来。

    紧接着,好似一根白色带子回绕盘旋的旋梯上方,传来一阵清脆的高跟鞋笃笃声,规律地一秒一拍,如同优雅而美丽的音符落入众人耳里,引出莫名的期待来。

    旋梯中部平台处,江昌海携独女江云岫亮相。

    霎时,音乐奏响,司仪主持热场,众人又纷纷笑闹起来。特别是进行到由江云岫的第一支舞正式开启宴会的环节,连同楼下的赵宴,两人被一齐哄闹。

    江云岫放下挽着江昌海的手,独自下楼。

    她的生日宴选在了阳光正盛的中午,寓意着生命的朝气蓬勃,从阶梯缓缓步下时,阳光正巧笼住她,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圈柔和的金边。

    忽而,窗外传来几声喳喳的鸟叫,她偏头,看见一双喜鹊落在枝头,旋即勾唇,莞尔一笑。

    楼下等着的人里没有黎潜,江云岫脚步未停,款款走了下去。

    比较意外的是,一向骚包的赵宴今日穿了一身温柔的白色西装,他朝她伸出手,做出了邀舞的动作。

    江云岫轻笑着抬手,还未落实便被一把握住,赵宴眉头挑高,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他牵着她步入舞池,音乐声起,裙摆翻飞之际,赵宴凑上前耳语:“大小姐,高兴点儿,今天可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赵宴的掌心捧着江云岫盈盈一握的腰身,鼻尖是少女近在咫尺的芬芳。

    一支舞跳到一半,人快贴了上去:“我说过,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是你开口。”

    赵宴的眼眸中是藏不住的深情。

    第一次见面,江云岫叫他赵公子,他回她江大小姐,后来她不这么叫了,他却一直没有改口。

    “除了刚认识你那天,今天我最高兴,因为……我们即将同尝胜利的果实。”

    江云岫侧过头,躲开赵宴炙热的鼻息,余光中江昌海已经结束寒暄,从小门退场。她回头,微凉的指尖搭在赵宴疯狂跳动的颈动脉上,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一回,呼吸明显更急了。

    “赵宴。”江云岫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澄澈,即便是近在眉睫,她的眼里也仿佛从未放下他。

    她微微一笑,眼波流转:“你做得很好。”

    门外取钥匙的人匆匆跑回来。

    听到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黎潜的额角青筋直跳,汗如雨下,一个不慎,左眼滚入一串汗珠,又刺又涩。

    下一秒,“噔”一声锁舌跳开,门外光线大幅投入阴暗的小杂物间内,将屋中陈设照得一览无余。

    很快,脚步声一前一后进入房间,金属探测器“叮叮”响个不停,有人低骂了一声,把仪器关了:“门要全部开着,还有马上让人把这堆杂物清走。”

    “是。”

    一个人的脚步声再次匆匆离开,黎潜挂在窗外,却不敢轻举妄动。

    他的整张背紧紧地贴在小楼外墙面上,脚下只有不到半掌宽的踩脚处,所有的平衡几乎全靠他扒在窗台的一只手。

    这只手虽然只是抓着窗台一角,但如果有人专门从窗户往外看,也能轻易看见,所以黎潜仍然处于随时会被发现的危险中。他无声地大口喘息着,耳朵贴紧墙面,注意着房间内的动静。

    又有人进来,询问:“该到场参会的人里只有陈总还没来,要派人去请吗?”

    一声冷笑响起,这人似乎很不喜欢这个问题,连带着对问问题的人也没有好语气,呵斥道:“不该你操心的事情不要瞎操心,滚回你自己的位置上去。”

    约莫十多分钟过去,杂物间内嘈杂的搬运声终于结束。

    这时,黎潜的体力濒临告罄,可即便是小杂物间内已经无人,大开的房门也让他不能选择再翻回去。

    况且,刚刚那么多人进入会议室,这会儿的小楼绝不是他潜进来时无人看守的样子,说不定此时此刻门外全是巡查的人,保不齐他一露面就会被逮住。

    可这么一直挂着也不现实。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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