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上雕刻着飞鸟环抱宝珠的图画，墙壁上有着减缓冲撞力度的波浪形纹路。天花板内的机械控制花纹繁复的彩窗明暗以区分日夜，运转良好的内循环系统把室温始终维持在适宜的范围。

    这里是你们二人的卡萨扎莱宫，也是卡维生前留存在这世间的最后一项杰作。

    “为什么要来这个遗迹？”你提问的时候他正在把墩墩桃削成兔子形状，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水果刀，微微挑眉，“好问题，但我纠正一下，当时这里还不叫遗迹，叫秘境。”

    “喔，抱歉。”

    他定定地看了你一眼，意有所指地弯起嘴角：“好没诚意啊。”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一定要亲这里吗？”

    “嗯……做点更过分的事情也不是不行？”

    他笑起来，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认真地提建议。你光是看着他的笑容就觉得腰疼，本着及时止损的原则揉了揉腰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被他一把捞进了怀里。

    “所以，当时你为什么要来这个秘境？”

    及时止损的后果是在一顿挣扎之后依然没能逃出捕食者的手掌心，好在他现在心情蛮好，没有在意你按住他手不让他乱动的小动作。

    “有点忘了。”他沉吟了一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捏了捏你的脸颊，“大概是因为传说吧。”

    “传说？”

    “嗯。”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他把下巴搁在你肩膀，从背后环抱着你。“传说中这座秘境里有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古建筑群，很有研究价值。这种保存完好而且成片的古建筑群非常稀有，我也想看看它们的构造……喂，你在摸哪里？”

    你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你也想克制一下的，但卡维他认真起来的样子实在是太引人犯罪了。

    “什么？”你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好啊，”他气笑了，玛瑙红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

    金丝点缀的地毯非常柔软，躺在上面就像身陷云中，是摸不出来的材质。卡维注意到你疑惑的目光，轻笑了一下。

    “这是天堂鸟的绒毛，触感很软，颜色也好看，缺点是自然掉落的太少了。”他叹了口气，“我可是偷偷收集了很多年才攒到这些的。”

    “这么珍贵，那我们要不……换个地方？”

    他失笑：“那倒不用。”

    谈笑间手掌温柔地抚过你的脸颊，他凑近你，高挺的鼻梁、稍微有些干燥的嘴唇，低垂的眼睫下明亮的眼睛，全部都清晰可见。

    “你值得。”他说。看向你的眼里带着某种让人难以承受的深情。

    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只要顺着他手掌的力道微微仰起头——

    石门忽然发出一阵响声，接着不知道哪里的机关被启动，厚重的大门慢慢隐入两边的墙壁。你愕然扭头，在昏昧的光线里看到了一个暗绿色的身影。

    虽然躺在地毯上仰视的角度让来人显得格外高大，也让你有点看不清，但你绝对不会认错这个人，哪怕只是靠他的气场来辨认——你那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里的导师——艾尔海森，迈着平静的步伐，朝你们走了过来。

    卡维反应很快，他早在石门开启的那一刻就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你身上。在看到艾尔海森那一刻，放在你后颈的手微微一紧。

    “艾尔海森？”他蹙眉，“你来这里干嘛？”

    你把脸埋在卡维的胸前，感到非常社死——别的不说，如果艾尔海森知道你的那些学术论文或多或少受了卡维的点拨，他一定会用那种让人很不爽的冷冰冰语气说“不必问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他进一步误解这种学业上的点拨是以你们（并不存在）的邪恶交易为代价的，他说不定会为你申请一门学术道德培养课——虽然他本人也对这种课程持“没有参与的必要”这样的看法。

    艾尔海森的声音是比较冷冽的，配合他说话时波澜不惊的语调，哪怕是在念睡前故事，也能让人越听越清醒。不过偶尔他也会改变自己的说话方式，就像现在——你原本以为他会说“我来拿走我学生的作业”或者“我来带走我的学生”，没想到他在离你们还有几步远的地毯边缘停下了脚步，说了一句：“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所以这种时候应该怎么接话啊？难道要说“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沉默片刻，你听到头顶传来卡维的声音。

    “……啊？”你大惊失色，从他怀里冒出头来，看看他，又转头看了看艾尔海森。

    卡维空出一只手把你的脑袋按了回去：“你来了，就免得我去要人了。”

    ……听起来像是早有预谋啊，美人老师。

    艾尔海森似乎是笑了一声。

    “你要把她留在这里？”

    “没错。”卡维声音坚定，“我会照顾好她——起码比你照顾得更好。”

    “哦。“艾尔海森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微微转过脸来看你。”你愿意吗？”

    你试探着从卡维怀里探出一个脑袋，这次他没有把你按回去，而是和艾尔海森一样注视着你。不过不同于后者平静深邃的眼神，他望向你的那双玛瑙红的眼睛里满是炽热的渴望。

    “……”你突发奇想，“要不你们打一架？”

    艾尔海森无视了这句话，往前走了两步，蹲下来和你平视。

    “跟我回去。”

    卡维扣着你肩膀的手紧了紧，却没说话。

    你侧坐在卡维怀里，往左看了看艾尔海森，艾尔海森没什么表情地和你对视；抬头看了看卡维，卡维望着你，眼里的情绪有些复杂，但大致可以用望眼欲穿来形容。

    ……

    一片寂静里，你听见艾尔海森笑了一下。

    “你们很相似。”他这样说。你不确定自己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一声轻叹，但你看到他站起身，抬手，手里出现了一把形状如叶闪着翠色光芒的长剑。

    剑锋在空中划过，稳稳地悬停在你脸前——也就是卡维的颈侧。

    长剑的主人居高临下地望过来，没有什么威慑的意思，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