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看时间近八点，房间窗帘是沈蔓越住进来后自己换的，遮光很好，屋里光线昏暗，身边人还睡着。
沈蔓越轻轻下了床，拿了衣服，又悄悄出了房间。
昨晚，除去一开始的拘束和尴尬，后半夜的沈蔓越睡的还算安稳。
沈蔓越买完早餐回来，陆屿乔正好从房间出来。
“洗完来吃早饭。”
喝了粥，陆屿乔说，“一会我出去办事，就不回来了。”
“我送你。”
“不方便。”
“......”沈蔓越有些失落。
陆屿乔补充了一句，“和李陶一起。”
“哦。”沈蔓越说，“下周我再去。”
一阵沉默，陆屿乔：“我过来，你单休。”
“没关系的。”
陆屿乔没说话，一天和两天还是有区别的。
“Y市已经进了雨季。”
陆屿乔有些疑惑，好一会才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昨天只是累了，跟天气无关。”
“也不是很疼。”
“知道了。”
小区门口，李陶看见陆屿乔一个人出来，他按下车窗，“她不去？”
“没告诉她。”
李陶眉毛挑了挑，反正陆屿乔没跟他说过要保密，余乐乐要是跟沈蔓越说了，也不关他的事。
陆屿乔上车，李陶开车去往医院。
昨晚陆屿乔离开后，李陶就给二舅打了电话，二舅又辗转帮他约了今天本不当值的骨科专家王主任。
到了医院，问诊，拍片，结果出来后，王主任说目前看来情况不是很糟，因为陆屿乔没带之前的病例，做不了对比，有关病情的具体治疗方案还需商议。
王主任说，再次手术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考虑到陆屿乔的情况，王主任也推荐了Z市医院之前一起交流学习过的骨科专家。
出了医院，李陶问：“什么打算？”
“可能回Z市医院做。”
“我也建议在Z市，毕竟家和工作都在那里，除了手术，术后三个月的康复治疗同样重要，父母亲人照顾起来方便的多。”
“嗯。”
“手术还是尽快做的好，有需要帮忙的找我。”
“好。”
上了车，陆屿乔说：“送我去车站。”
“走这么早？”
“公司有事。”
“沈蔓越不来送送你？”
“我跟她说了不方便。”片刻，陆屿乔又说，“也没必要让她单独跑一趟。”
李陶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晚上，余乐乐和沈蔓越约了在公交站会合，一起去餐厅。
等车时间，余乐乐说：“我昨天碰到陆屿乔了，到家的时候，他正好走。”
昨晚，陆屿乔没说，沈蔓越也就没问他干什么去了，“你都知道了？”
“嗯，李陶跟我说的。”
“抱歉乐乐，之前没告诉你。”
“没事，我知道，提起肯定不好受。”余乐乐只是想安慰一下沈蔓越，“都会好起来的。”
沈蔓越点头肯定，“会的。”
抽空，陆屿乔带着病例去了王主任推荐的医院做检查，诊断结果和王主任说的差不多，医生也建议让他尽快做手术。
陆屿乔大致估了一下目前的工作进度，怎么也要到下个月才能完成，他还是想等项目结束后再考虑手术的事。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陆屿乔接到沈蔓越的电话。
“为家旅馆给我打电话说，这几天在处理赔偿的事，你能不能替我去一趟？”说好了这周末陆屿乔过来，沈蔓越要到下周末才能过去。
“我带的东西不多，应该很快就能处理完。”
“好。”
“清单我发给你。”
“嗯。”
然后就没话了，沈蔓越想了半天，“吃了没有？”
“没有。”
“那你去吃饭。”
“好。”
电话挂断，沈蔓越又懊悔没有多说几句，问问天气，问问太子，问问吃什么也行啊。
沈蔓越小声问余乐乐，“你和李陶在一起会觉得不自在吗？”
余乐乐迷之微笑：“明白，尴尬期，刚在一起确实会有，我们早就过了那个阶段，现在不洗头见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余乐乐问：“你现在能不洗头见陆屿乔吗？”
沈蔓越忙摇头：“不能。”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与人相处的方式也不同，要找对适合你们的相处方式，所以需要时间。”
“我和李陶用了两个星期，你嘛？”余乐乐思量着，“一个月打底。”
沈蔓越说不出话来，可能一个月也不够。
“沟通，关心，和尊重，都很重要。”余乐乐拍了拍沈蔓越肩膀，“好好体会，其实尴尬期也挺美好的。”
“嗯。”
晚上，沈蔓越正想着怎么和陆屿乔聊天，过了一会，陆屿乔给她转了赔偿金额。
沈蔓越打字谢谢，然后又删除，直接按了视频通话。
就在快要挂断的时候，陆屿乔接了。
一条猫腿出现在屏幕中，沈蔓越原本想好的开场白直接作废，接着镜头移了一下，太子出现在屏幕中。
“你好，太子。”
太子很捧场，喵喵叫着。
再然后，镜头拉远，陆屿乔也出现在屏幕中，他坐在客厅沙发，太子在他腿上。
“我给它剪指甲。”
“哦。”沈蔓越看着太子一直扭来扭去，“它是不是不愿意？”
“...嗯，它不爱剪。”
“谢谢你帮我处理旅馆的事。”
“...不客气。”
这也太客气了，沈蔓越想。
“你还是周五来吗？什么时间到？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陆屿乔说，“我去洗澡了。”
沈蔓越还不想挂，虽然整个聊天过程都透露着尴尬，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再看会太子。”
屏幕里的陆屿乔没说话，手机拿远被陆屿乔放在茶几上，对着沙发上的太子。
沈蔓越听到走远的脚步声，关门声，他应该是去洗澡了。
等人回来，还能再聊几句，说个晚安。
光看猫不能撸，还是挺让人难受的。
又过了一会，沈蔓越说：“太子，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陆屿乔？”
太子眼睛眨啊眨，还往侧边看。
“它应该更中意你。”
？屏幕外的声音，沈蔓越，“...晚安。”
视频挂断了。
周五，临时加班，沈蔓越想还好陆屿乔没让她接，不然又要食言，给陆屿乔发了会回去晚点的信息，她全心投入工作，想尽快完成早点回去。
下车，沈蔓越给陆屿乔打电话。
“我到小区了，吃不吃夜宵？”
“不饿。”
“好吧。”
到家，卧室传来陆屿乔的声音，好像在打电话，沈蔓越也只听到只言片语，工作什么的，没一会就挂了。
回房间，沈蔓越没注意地上有水，她滑了一下，与出来的陆屿乔撞个满怀。
沈蔓越慌忙站好，陆屿乔头发湿漉漉的，“吹风机在沙发旁边的柜子里。”
“知道。”
“......”
然后，两人都站着没动，片刻，还是沈蔓越往旁边站站，让陆屿乔先出去。
客厅传来吹风机的声音，沈蔓越心还砰砰乱跳，她双手捧脸拍了好几下，才缓了下来。
等沈蔓越洗完澡出来，客厅里沙发上陆屿乔已经躺下了，她缓步回了房间。
陆屿乔翻了个身，沙发还是没有床好。
沈蔓越正费着心思，客厅里传来扑通一声，她吓了一跳，慌忙起身出了房间。
开了灯，客厅里裹着被子的陆屿乔正从地上爬起来，沈蔓越忙过去扶他。
“回房间睡...若是你不愿意，我睡沙发。”
“一起。”
折腾一番，总算是睡下了，两人之间隔的距离完全可以再睡下一个沈蔓越。
“明天下班我们去看电影？”
“嗯。”
“先吃饭，步行街新开了家烤肉不错。”
“好。”
正想说晚安，沈蔓越想到一件特殊的事，“你要不要戴耳塞？”
“？”陆屿乔不理解，“不用。”
沈蔓越纠结了几分钟，现在不说，等会更难开口，“房子隔音差，楼上新搬来一对情侣。”
她睡眠一向不好，所以对声音很敏感，也是被那种断断续续不可描述的细微声响折磨了好几晚，才搞明白是床和床垫在响。
她一个人无所谓，有声音传来戴上耳塞睡觉也就听不到了，现在陆屿乔在身边，就很尴尬。
“...好。”
下班，沈蔓越出公司，陆屿乔等在门口，这会出来的人正多，陆屿乔吸引了不少目光，可是当他走起路来，一些眼光中就夹带了异样。
沈蔓越能感受到，陆屿乔不会不明白，她有些难受，心里像是堵住了什么，闷得慌。
想说些话安慰陆屿乔，又担心他会多想，心思百转，沈蔓越牵了陆屿乔的手。
陆屿乔看了沈蔓越。
她又握紧几分，“手凉，暖暖。”
走了好一会，沈蔓越的手才被陆屿乔反握着。
吃饭时，沈蔓越话多了起来。
“这个肉片好了。”
“香菇还要等一会。”
“豆腐可以吃了。”
“桂花糕蘸甜酱好吃。”
陆屿乔看着忙着烧烤的沈蔓越，她把烤好的食物都放到他这边来了，自己却没吃几口。
陆屿乔拿起烧烤夹，“我来。”
隔壁桌子传来的交谈声被沈蔓越听进耳朵里。
男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烤。”
女的：“牛肉，羊肉...”
男的：“没问题。”
沈蔓越：“好。”
陆屿乔翻着玉米粒，“那天你为什么没去？”
沈蔓越快夹到碗里的玉米粒，一下掉了。
眼见晦暗和忧伤笼罩了沈蔓越，陆屿乔有些心慌。
片刻，沈蔓越又开始夹玉米粒，一粒一粒夹到碗里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何细死了，就在前一天，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沈蔓越若无其事的说，“你们也见过一面。”
陆屿乔想起那个女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让人惋惜。
沈蔓越开始吃玉米粒，陆屿乔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原本还想要问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
“你怎么不吃，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能浪费。”沈蔓越看了时间，“我们把剩下的都烤了吧，电影快开场了。”
“好。”
一部喜剧片，众人笑的时候，沈蔓越也跟着笑了，可是喜剧的壳子悲剧的内核，让人不得不笑着哭。
纸巾递来时，沈蔓越接过说：“故事讲得好。”
陆屿乔看着屏幕，“嗯。”
电影散场，从影院出来，陆屿乔说，“我们走走。”
“好。”
没一会，沈蔓越手被握住了。
“手冷。”
两人沿着马路走着，走着。
沈蔓越忽然想起多年前的场景。
和钟笛一起看电影，在影院遇到陆屿乔，那时的他就很引人注目，暗送秋波的人不少，还有女生主动搭讪。
沈蔓越瞧着只觉太过耀眼。
钟笛说要去厕所，让两人先进去，直到电影结束她也没有来。
同样是一部喜剧片，沈蔓越也被逗笑，然后放在椅子上的手就被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紧张慌乱，手心很快就出了汗。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也是这么走了一段路，没有牵手。
在陆屿乔开口之前，沈蔓越波澜不惊的拒绝了他，她掩饰的很好，内心的风起云涌一点也没显现出来。
她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
陆屿乔笑着回，没关系。
可是，她还是看出那笑中带的牵强。
“屿乔。”
“在听。”
“其实，我喜欢你好久了。”
四目相对，陆屿乔又被沈蔓越的目光吸引了，明明是很平静的眼神。
陆屿乔扭过头，“不早了，回去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