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了？”
严伊音一直守在床边，第一时间看到躺在床上的何筱攸睁开眼睛了。
每次进医院都这样，问什么只是摇头点头，电视剧里面表演的不都是手指先动嘛，怎么到何筱攸这里只乐意睁开眼睛，“真不疼了？”
何筱攸又是点头，严伊音这才摁了床头的呼叫铃把医生喊过来，这儿的医生认识何筱攸，了解就算问她也收不到什么回答，只是测体温然后嘱咐注意事项，最后警告她不许明天出院才离开。
只剩两个人的时候严伊音把病床摇高，坐在旁边的凳子上等韩彬买粥回来，他买回来再去问医生可不可以喝，“你最近又没好好吃饭？”
坐在病床上打点滴的人听到严伊音说话只是看着人摇头，最近没有胃口，除了出去谈合作的时候会少吃点好像没怎么吃过东西，刚才医生说不许她马上出院，那又得影响项目进度了，“对不起”
每次病倒醒来第一句肯定是对不起，可是没人怪她啊，“没事，有我和韩彬呢”
韩彬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拿着饭进来看到严伊音已经把床摇起来了，刚刚去问医生也知道了这次不是特别严重，“是不是又说对不起了？”
何筱攸看到韩彬进来的时候是有一点期待的，可是没有自己想看到的，“想睡觉了。”
“少吃点吧？一天没吃了吧？”
照顾这个人已经快成韩彬的习惯了，韩彬还没听到过何筱攸生病的时候说想睡觉呢。不吃饭可不行，把粥放在窗台上之后转身支起了床上桌，然后用勺子舀起一口粥递到何筱攸嘴边，“给面子喝几口”
严伊音在另一边看着也没有拿过粥的意思，如果自己接过来何筱攸便有底气拒绝了。就是因为急性胃肠炎进医院的，能吃东西的话要垫一垫。
谭桔乾是和韩彬一起过来的，只是韩彬问了问医生能不能吃饭便带着饭回病房了，他在医生那儿了解了更多，到病房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何筱攸坐在病床上喝韩彬递到嘴边的粥，门没关，他在犹豫要不要敲门的时候便被严伊音发现了，“过来了也不进来看看？”
这是收到了允许，谭桔乾走到床尾的时候严伊音起身坐到了旁边的病床上，何筱攸看着谭桔乾一步步走到严伊音原来坐着的位置，也看到了谭桔乾站定之后垂在腿边的手攥紧又松开，挣扎了一下直接抬手放在了自己额头上，“再喝点吧，退烧了”
韩彬看到谭桔乾把手放在何筱攸额头上的时候便把粥放回了床上桌上，攸妹每次进医院之后都不喜欢别人碰她，就算是手都不行，是严伊音也不行，谭桔乾直接用手测了个体温，那他再继续喂粥就不礼貌了。
放在额头的手还没放下何筱攸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谭桔乾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纸最终也没用，直接抬起另一只手拖着何筱攸的头用手擦了擦，“别哭”
严伊音坐在旁边的病床上给了韩彬一个眼神，走出病房也没听到另外两个人问一句，韩彬也是走出病房才问，“我们去哪儿？”
“饿了，吃饭去”
何筱攸现在有谭桔乾陪着，但是晚上就不方便了，“那晚上？”
“睡觉的时候再过来”严伊音当然知道谭桔乾晚上一个人在医院陪着不合适，何筱攸没办法找妈妈过来陪，“总得有人陪着。”
谭桔乾擦完何筱攸的眼泪才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还喝粥吗？”
“嗯”
没有身份的人就是这样，只能看着别人喂粥，自己伸手的机会都没有，何筱攸喝了几口不想喝了，直接把粥和桌子一起往外推了一下，谭桔乾这才上手，把垃圾扔掉，桌子折叠收起来放到墙角。
重新坐回凳子上时想把何筱攸的手放到被子里，刚伸出手便被何筱攸躲开了，“不许碰我！”
这不是拒绝，这是条件反射。
谭桔乾立刻缩回手看着何筱攸，何筱攸不是故意的，但是…“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是怕你这只手凉”
何筱攸不知道要不要跟他解释，又要怎么解释，况且他，好像已经在追别的女孩子了，追上了吗。
“想睡觉了。”
医生过来测了体温谭桔乾才把病床放平，坐在床边和韩彬聊微信，“之前她被别人吓到过？”
韩彬还在吃饭，看到谭桔乾这条消息有点震惊，这么点时间就知道了？把屏幕放在适合严伊音看的位置，严伊音看了并没有惊讶，“跟他说实话。”
严伊音把手机递回韩彬手里，韩彬直接把那次的事情发给他，“之前一个助理趁攸妹在病房睡觉的时候牵了她手还拍图发在了工作群里，一开始没被发现。那次我和音音都没在，他看着攸妹吃饭的时候估计虚荣心上头了吧，直接拽住了攸妹手要牵着，还是攸妹把桌子推翻引起走廊里刚好经过的护士才赶走人。”
“然后呢？”
“然后换了助理，换了个女孩子”
所以，她是不用男助理的，还是喜欢她的男助理。
谭桔乾最终只是回了韩彬一句明白了，坐在旁边用手机处理文件，安排一些需要他去的活动，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何筱攸，脸色和嘴唇都有些发白，嘴唇还有些发干，看何筱攸睡着他直接起身去了护士站，问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湿一下。
他刚出门何筱攸便睁开了眼睛，这个场景她想象过多久了？好像是第一次进医院她就这样想过，如果谭桔乾可以守着她多好啊，不守着…也行，至少过来看一眼。
可是他没有回来过，甚至听到他的名字都是共同同学无意间提到的。
现在，他过来了，刚刚还在旁边守着，可是她现在看到谭桔乾就会想到那个放在副驾驶座位上的礼盒，她大学的时候蛮喜欢那个品牌，那时候还发朋友圈说好喜欢，可是感觉没必要买，后来工作了也没有想起来要去买，那天看见的一瞬间她脑袋里轰一声炸开了，对啊，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吧，他送这个太正常不过了，还有可能是他研究了好久那个喜欢的女孩子会喜欢什么吧。
想到这儿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去，怎么这么爱哭啊，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不喜欢自己了嘛，她以后肯定会遇到更喜欢的。
又等了会儿谭桔乾也没有回来，何筱攸又迷迷糊糊睡着了，居然梦到了她爸爸，“宝贝”
“嗯！”
她梦里的爸爸一直坐在摇椅上，看着自己跑过来递了杯水问她，“宝贝最近累不累？”
“还好啦，妈妈最近也有变好哦”
听她这么说何筱攸看到她爸爸明显松了口气，是不是一直记挂着才让她梦到啊。
何筱攸这才坐到摇椅旁边靠着扶手和她爸爸一起看眼前那片玫瑰，“可是我没有人依靠，我害怕”
“宝贝最厉害啦，会帮爸爸照顾妈妈的对吧？”
“嗯…”
突然有阵风吹过，何筱攸睁眼看的时候旁边只剩了摇椅，玫瑰花朝一个方向倒去，倒向的方向尽头好像有两个人，这片玫瑰花是爸爸种的，还会有其他人吗？
好奇心驱使她站起身走近，原来是这种场景，还不如不看。谭桔乾捧着一束玫瑰花在和别人表白，那个女孩子站在逆光的方向，她正好看不清楚长什么样子。
两个人好像注意到她了，她下意识只能拼命往反方向跑，可是跑起来好累又好远，怎么什么东西都要和她作对，有块石头正好在路中间把她绊倒了。
“唔”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何筱攸看到的是严伊音，“我叫医生来看，先别动。”
下午谭桔乾打电话的时候严伊音和韩彬都在公司，听他说何筱攸又开始发烧了，两个人急忙赶过来。
现在已经凌晨了，韩彬在另一张病床上补觉，谭桔乾坐在严伊音旁边。
他下午回来的时候买了棉签，医生说可以用棉签蘸水贴一下嘴唇，凑近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何筱攸眼边未干的泪痕，这次是用纸巾擦了擦，然后坐回原位用酒精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过了一会儿发现何筱攸脸开始发红，让医生过来看，他也只是说又发烧了，但是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只能等何筱攸打完点滴醒来再看。
“有好点吗？”
何筱攸听到谭桔乾问她，下意识不想理，韩彬在严伊音摁呼叫铃的时候也醒了，四个人坐在原地等护士，完全没有因为何筱攸不回应感觉到尴尬。
“退烧了，饿了也只能先喝水，等到早上六点查房的时候再问医生。”
“好”
护士刚要走的时候何筱攸把人喊住了，“我可以坐起来吗？”
“可以”
谭桔乾听到护士说可以，直接起身把床摇了上去，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何筱攸等严伊音送护士回来才开口，“音音，让我抱抱你”
何筱攸每次生病都特别粘人，“我不在你可怎么办？”
“你也要走吗？”
如果知道何筱攸会这么想，严伊音绝对不是为了指点谭桔乾这么说，避开何筱攸打完点滴的手把人抱得紧了一些，“我不走，不会走的。”
又往人怀里凑了凑何筱攸也不说话，四个人的病房特别安静，就算是周一，这四个人也都没睡，都是自己熬出头的人，熬不了夜是不可能的。
六点查房的护士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是四个人都在看手机的场景，她一进来其他三个人都抬起了头，只有何筱攸在回消息，林烟还在临市拍最后一天，坐在沙摊上调整好设备便给何筱攸发了一张海边的图片，“漂亮吧？”
天刚蒙蒙亮，海水也是暗暗的，但是又不会显压抑，“林哥拍的真好”
倒是没想到何筱攸会秒回，才六点，“你又没睡？”
护士做好体温检查便出去了，何筱攸直接拍了病房的场景，“又过来了。”
林烟看着图片上从病床往下的视角，他这边拍摄还有一会儿，坐起身给何筱攸打了电话，“住多久了？怎么也不和我说”
她都快成常客了，林烟还是要打电话，何筱攸也老实交代，“昨天，这不今天你就来问我了”
“等我明天回去看你去”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