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城一中的老师改卷速度堪称魔鬼，周一成绩就能公布。
黎清看着班级后面贴的成绩单方向，后面围着一大圈人，叽叽喳喳讨论这场考试。
“早知道不改答案了。”
“哈哈哈我蒙对了一道选择。”
“这题怎么是这样解的啊啊啊啊！”
……
上演一场学生和考试的爱恨情仇，视线收回，注意到岑溪正不紧不慢地吃早餐。
她注意到旁边的目光，停下手中吃东西的动作，咬着一瓶牛奶开口，像是知道黎清在想什么似的，笑着打趣。
“这个世界上不着急看成绩的学生，就两种极端：一种是成绩太好有把握，和你后面那位一样，另一种则是成绩烂考来考去都是那点分，不巧的是我属于后者。”
黎清会意点点头，在脑海里搜罗应该怎么回话，但又感觉说什么都有点奇怪，最后想起来自己有饼干在抽屉里，递给同桌笑着开口。
“这饼干挺好吃的，尝尝?”
不知道是哪句话戳到同桌笑点，她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少了些平日里酷酷的气场。
“安慰我吗？我都习惯了，不过谢谢你啦！”
黎清怕她误会，刚想解释几句。
岑溪看着她慌张，笑着轻拍她的肩膀，咬一口饼干，示意自己并没有在意。
自己这小同桌还挺好玩的，岑溪在心中默默嘀咕，对黎清的印象更好了几分。
……
虽然不着急，但入学第一次考试还是挺重要的，中午放学后成绩单旁边不围着人，黎清走进扫了一眼成绩。
和自己预估的基本差不多，其他科在班里算佼佼者，但那英语成绩直接给她和第一名直接塞了三四个人。
黎清无奈摇摇头，当无意间扫到第一名的江驿英语满分的时候，默默在心中叹口气，在心里暗想：
魔鬼简直是魔鬼！
*
学生翘首以盼的校庆终于开始，黎清默默揉揉自己站得发酸的腿，校领导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依旧在上面演讲：
“我们学校风雨兼程，走过这……”
周围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黎清以为结束了，赶紧站定，兴奋地跟着鼓掌，结果主席台上传来一句：
“接下来宣读贺信。”
底下哗然一片，听学生心碎的声音……
难熬的开幕式终于过去，黎清找了个较近的石椅坐下，刚才还耀眼的阳光渐渐被遮蔽，云层在天空中聚拢。
星城一中的校庆总喜欢下雨，一开始她听到这个说法仅仅只是半信半疑，但眼前这幅景象倒是迎合了这个传统。
高一女子跳远项目被安排在一个小时后，参赛队员需提前二十分钟检录。
楚乔梦恰好在黎清前面一位，今天她依然扎着丸子头，不过换了个小兔子的发卡，画了个甜美的淡妆，眼睛笑得弯弯的同黎清搭话。
“黎清，我们一起加油呀！”
她点点头，眼前的人看着人畜无害，但相处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不自在，凭借着直觉感受到她今天好像很兴奋。
她没有多想，比赛开始前意料之中下了一场小雨，大家躲到提前搭好的棚中避雨，地面被雨水打湿，一旁水洼里面的水被风吹动，一圈圈向外延伸……
校庆下雨是常事，休息一会后并没有影响比赛进程。
照旧开始，不知道是不是前面的楚乔梦跳了个不错的成绩，她正对黎清微微笑着，眼底满是喜悦。
她默默稳定心绪，裁判的旗子一挥示意开始，尽力冲刺，地面上留存的水溅起水花，形成好看的弧度优美地落在地面上。
地面留存的雨水使黎清往前稍微倾斜，跳进沙池里面的时候，惯性作用下，重重跪倒前面的沙粒中。
身边围着几个人，黎清缓了一会慢慢站定，示意自己没事，周围眼尖的观众惊呼一声，从沙池里发现一块碎玻璃。
刚摔下去的时候并没有感觉，现在站定后才感到自己右膝盖处有一阵麻意。
黎清掀开校裤鲜血正往外面渗，沙粒和血混杂在一起，瓷白的腿此时看来有点恐怖。
“要不去一趟校医室?”
“哪个缺往沙池里放玻璃的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楚乔梦皱眉赶过来，盯着她的伤口柔声道：“没事吧？”
黎清摆手示意大家不用过多担心。
虽然出了意外，赛程仍在继续，裁判宣读进入决赛的名单，黎清预赛成绩能排到第三，估计是这几天放学加强训练的缘故。
裁判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硬朗的体育老师，拿着成绩过来轻声询问她：
“是这样，我们要尊重同学你的个人意愿，这场决赛还参加吗？”
众人都很清楚运动会班级积分以决赛成绩为准，此时退赛意味着之前预赛的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莫名地脑海中回放着近日拖着云棠练跳远的时光，二人坐在操场里面望向渐渐西沉的太阳。
“这算是我少有的参加集体活动，如果做不好怎么办？”
“尽力就好啦！我相信你。”
云棠撞开人群，急切地望向她，刚走进就听到继续比赛的消息，并没有阻止，因为太清楚黎清了。
记忆突然被拉回，一篇作文题目大意是一只蝴蝶，找不到出路，一遍又一遍地撞窗，大家都在写它应该学会变通，寻找另一个出路，而不是胡乱碰撞。
而看到黎清作文的时候，大家都很惊诧，那篇文章立意反其道而行之，里面有一句话：
追逐光芒的方式很多，蝴蝶所选的不过是自己眼前最好的方式，即使会让它遍体鳞伤。
今天同样如此，当众人都在劝黎清放弃的时候，云棠早就预料到，她不会。
因为她一直是那只坚信自己道路的蝴蝶。
*
刚划开的伤口经过简单处理后，痛感却没有减弱多少，黎清也不清楚是抱着什么样的心里跳完的决赛。
一起一跃，陡然落地，是一种独特的快感。
决赛她依然是第三名，人群爆发出阵阵热烈掌声，然而并没有聆听属于自己的掌声多久，黎清就被云棠拉到操场边干燥的地方坐下。
比赛完后，云棠一直压抑的情绪在此刻终于可以大方表现出来，拧眉边上药边嘀咕着：
“怎么这么不小心，跳个远能摔成这样?”
自己顺着炸毛的好友，柔声解释：“这不是没事了嘛！不担心了啊?”
云棠继续手上的动作，话题转向那块碎玻璃：“不过沙池哪里来的玻璃啊?前几天练的时候都没有啊？”
黎清脑中莫名浮现出一个笑得很甜的脸，没有证据她也不敢确信，也不能胡乱质问别人，为了不让好友担心，随口扯出一句：
“估计是谁不小心摔碎没处理干净，不用担心我啦！”
说完想尝试动一下，但没想到扯到伤口，只能弱弱放回去，一旁的云棠注意到她的动作，笑颜舒展开来。
“你说说你，全身上下就嘴最硬，乖啊好好的别乱动。”
药水涂在上面是微凉的感觉，云棠神情认真，眼底的心疼掩饰不住，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对待一件艺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