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入箭般逝去。

    上学那天，天空阴沉，一眼望去看不到大朵的云，天地间只剩下阴鹜，风刮在脸上不由生出一点疼意。

    一个假期平淡得并没有改变什么，一切仿佛都在顺着原有的轨道前进。

    黎清习惯性打开手机，最上面的联系人始终没有回复，独有绿色的聊天框刺痛她的眼睛。

    【棠妹，我最近发现一家超级好喝的奶茶店，上学我们一起去试试呗。】

    【在吗在吗?我们之前一起去的游乐场被拆掉了。】

    【属于我们的回忆在消散了吗？】

    ……

    她的朋友圈也仿佛暂停一般，停留在那张双手交叠的图片上，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有种找不回来的无力感。

    傅晟也曾问过她，语气里面满是焦急，她试过很多方法，但留下的仅仅只是无人接听的电话和禁闭的大门。

    内心好似缺失一块，想用曾经的回忆填补，但是终归只是黄粱一梦。

    踏入学校的大门，那股无力的感觉席卷全身，像是本来融入大海的水滴，突然被分离出来。

    学校的分班情况只单独个人的，她也只是浅浅扫一眼，云棠的事情积压在内心，黎清没有心思去问其他人的。

    熟悉的4班门口，和自己初入校园的情形差不多，无数个陌生的身影擦过自己身边，只不过现在她的旁边少一个笑容明丽的少女为她指路。

    许是一种习惯，黎清还是径直走向之前的座位，旁边的位置被放上书包，还没来得及细看，眼睛就被蒙住。

    她下意识碰碰那双手，有点凉，是一股熟悉的栀子花香味。

    眼前的黑暗消失不见，睁眼见到几个熟悉的脸庞，岑溪笑容明艳，短发假期长长些，刚好齐肩。

    “黎清，恭喜英语小组延续啦！”

    黎清内心慢慢被一阵欣喜替代，不知道应该用点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半晌没开口。

    江驿校服扣子散开一颗，单手插兜，半框眼镜下的眼睛正对着她，含着一个散漫以及掩饰不住开心的笑容。

    “又见到你啦，前桌。”

    少年笑意烂漫，乘着刚好的阳光，治愈少女满怀的情绪。

    构成那个恣意美好的春天。

    *

    晚修。

    窗外熟悉的风景依旧，一瞬间她有点恍惚，以为时间还停留在分班前，一切都并未变化。

    但教室里面充斥着的明显陌生的面孔把黎清拉回现实，思绪混乱，手中的笔拉出几根胡乱的线条。

    直到讲台上有声音传来，黎清看过去，洗得发白的衬衣，娃娃脸戴着个眼镜，满是书生气。

    她手中的笔滑落，岑溪凑近一点开口强调。

    “噢对，现在我们的班主任是口水狗。”

    “……”

    黎清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敢情她就没仔细看分班表到底错过多少事情。

    他捏着粉笔在居中那块黑板写下自己的名字，笔下的线条飘逸灵动，颇有几分古代书法的意味。

    “许昭。”

    笔势停顿，他转头面对众人，语速似是被特地放缓。

    “大家好，由于种种原因，现我来担任你们的班主任，首先欢迎大家来到新班级！”

    底下响起一阵掌声，而后他又安排好几个班干部，黎清倒是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今天绑着高马尾，别了一个很可爱的粉色小夹子，在竞选班长的时候只有她一人自信地站起来，仿佛生来就是高山，众人只配在泥里仰望一般。

    黎清眼神顿了一下，视线停留在前排没有遮挡的书桌前，班主任并未讲到动情处，心中正暗暗为他们松口气。

    然而下一秒，班主任声音骤然加大，该来的还是不会缺席。

    岑溪捂着嘴，尽力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往黎清的耳边凑。

    “哎，还是来了，前排的同学们加油。”

    班主任在上面双手不时摆动，眼神坚定。

    “我们从明天开始要进行军训，希望各位同学们能拿出最好的姿态去面对，去拼搏……”

    星城一中跟别的一入学军训的高中高中相比不一样，新生是在分班后才进行军训。

    等班主任激情动员之后，一个穿着军装的挺拔身姿出现在讲台上，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

    给全班行了一个军礼，正气凛然。

    “大家好，我是陈远，很荣幸担任你们的教官……”

    声音洪亮，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故人已久，有缘人依旧。

    往事蒙尘，新程至此始。

    *

    翌日清晨的太阳落在此刻站在操场上的众人身上，拖曳出一道影子。

    黑色影子和红色跑道的强烈对比，让人下意识想闭上眼睛。

    教官很早就领队来到操场里面，很快把凌乱的队伍调成一个方阵。

    他在队伍旁边来回踱步，似乎是在仔细观察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头后依旧是那中气十足的声音。

    “这样我们先来个开胃小菜，站军姿二十分钟。要求应该不用我多说，身体挺直，不要乱动，有事打报告，谁违反规定一起加时五分钟，现在计时。”

    他摁动手里的秒表，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队伍。

    刚开学，谁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大家都尽力挺直胸膛，即使眼前是刺眼的阳光。

    晒到身上的阳光明显比刚来的时候强烈，身上慢慢升起一阵灼烧感，黎清明显感觉到汗水一点点划过后背。

    视线正式前方，，她努力睁开眼睛，想从前面11班的方队里面试着找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但终归只是徒劳。

    二十分钟在此刻被拉得异常漫长，每一秒都仿佛是在热炉上，很是煎熬。

    ……

    教官再次掐动秒表，宣告着这一次无声战役的结束。

    “好了，大家做得还可以，先给大家五分钟的原地调整时间。”

    队伍里面撕开纸巾包装的声音整齐划一，黎清抽出一张纸，没顾太多，直接摊开往脸上抹，后背被人戳了一下。

    “军训真的难熬啊，这下不知道多久才能养白回来。”

    岑溪抱怨的声音响起，黎清转过去非常赞同地点头，把糊了一脸的纸拿下来。

    面前的人被逗笑，伸手把她右脸颊的没撕干净的纸拿干净。

    “看出来你的绝望了。”

    还没等黎清回答，教官走到队伍最前面，示意方阵安静，而后开口。

    “接下来，我给你们示范一遍站姿，刚刚有些同学做得还是不够好，大家看好首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