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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药风波

    陆鸿心里装的都是朝堂上的事,府里的事情他很少上心。

    这晚,陆鸿照例又去了书房歇息。

    坐在书案前,他手里拿着本《商周列国传》随意翻着。

    心里想的却是,自己已经月余没回户部了,一向懒怠的右侍郎李原想必撑的很是辛苦,走之前户部正力推的税单改革,不知如今是何光景了?

    如今同僚们应是在焦头烂额地核算青苗税吧!

    明日是他回户部的日子,也是户部的旬会日,众人都会做个述职,汇报自己近期的工作,其他同僚也会挑出一堆问题。

    男人兀自对着前方出神,案前的银灯被风吹过,偶尔摇曳几下。

    窗外一片修竹,又有几块石头垒成的假山,不时有幽香传来,这附近被林知瑶种了好大一片月季花,开了约摸百十朵,灼灼其华,清丽非凡。

    圆盘似的月亮,悬在院子上空,花香四溢,夜景迷人。

    不知不觉间,时辰已不早了。

    强压下睡意,他推了门,唤侍墨送来热水。

    片刻后,他披起一件单衣,胸口微敞,衣带松垮至腰间未系,从浴桶施施然出来。

    就见书案上多了一盅汤,像是刚熬好不久,此刻还冒着热气。

    “这是老夫人身边的汤嬷嬷方才送来的,说是让……大人您睡前喝下。”

    侍墨瞧着陆鸿瞬间变冷了的脸,结结巴巴地传话道。

    “倒了!”

    想起吃饭时母亲那露骨的言辞,以及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不用想便知这是何种汤药。

    他不由心里一阵烦躁,随即对侍墨淡淡道。

    “啊?这……这就倒了?汤嬷嬷方才说这是老夫人专门为大人熬的……大人好歹喝一些。”

    侍墨迟疑道。

    “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让你倒了它!”陆鸿神色越发冷了。

    “好,好,我这就端出去倒了!”

    见主人生气了,侍墨不敢再劝,忙不迭端起那盅汤出去了。

    书房外便是花田,侍墨端着汤将它小心倒在了土里。

    “咦?”突然,侍墨在空盅的底部看到了什么。

    他重新端起来,往书房里走了两步,就着灯光凑近去看。

    “啊!”突然,凄厉的叫喊声,回荡在陆府上空。

    “发生了何事?”

    刚走到榻前,正欲睡下陆鸿顿时被这叫声惊得一激灵,困意尽消。

    他几步奔到侍墨跟前,便见侍墨站在原地,手里捧着方才那个汤盅,一脸惊惧地,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

    “蛇!这里有蛇……那个……大人……我最怕蛇了……”

    侍墨结结巴巴地道。

    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汤盅,哆哆嗦嗦地放在了桌案上。

    一副惊吓过度,又十分后怕的样子。

    陆鸿低头往盅底看去,就看到两条颜色青灰,形似小蛇的东西在莹白的瓷盅里,格外显眼。

    不过再仔细分辨片刻,便能看出这其实是地里最常见不过的蚯蚓罢了。

    侍墨因为怕蛇,所以惊慌失措之中,第一眼将它误认成了蛇。

    这东西经常被当做鱼饵来钓鱼,此刻却乍然出现在了要入口的汤盅里,便让人感到膈应了。

    真不知母亲到底是如何想的,竟拿这种恶心人的东西煮汤给他。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秦氏是他亲生母亲,他都要怀疑秦氏是不是包藏祸心,要暗害于他。

    “把汤嬷嬷方才的话,一五一十再说一遍,记住不要漏掉任何一个字。”

    “是,汤嬷嬷跟我说,如今大人与夫人小别胜新婚,想必十分……那个辛劳,老夫人特意命厨房熬了补身的汤药,让您睡前务必服下。”

    “夫人那里可也有?”

    “这个就不清楚了。”

    “走,去卧房看看!”陆鸿稍稍整理了单衣后,便健步如飞,出了书房,往卧房方向走去。

    陆鸿主仆二人进去的时候,琳知瑶正端着碗在喝着什么。

    待他快步行至她身边时,便见她已将空碗递给了喜儿,仔细看她唇角还在微动。

    好似咀嚼着什么似的。

    见陆鸿这个时辰,急急忙忙赶过来,又一个劲盯着自己看,看得林知瑶有点发毛。

    不待她发问对方过来何事。

    “你……喝的是母亲送来的汤?”陆鸿便绷着脸问道。

    “是。”

    “喝完了?”

    “喝完了。”

    想象着眼前的女人,方才在咀嚼着那令人作呕的蚯蚓,陆鸿此刻倒有些同情她了。

    秦氏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也是她的婆婆,有些话与她说得太仔细了,确实不大妥。

    “明天,我会给你个说法的。”他压下心头的同情,声音不带感情地撂下这样一句话后,便又走了。

    陆鸿莫名其妙地闯进来,问了两句话,便莫名其妙地走了。

    林知瑶一头雾水。

    想了一会,也想不出来名堂,索性丢开了。

    第二日,一大早。

    陆鸿便气势汹汹地,到了秦氏的轩堂求见。

    “鸿儿可有说有何要事?”

    秦氏正由汤嬷嬷服侍着梳头,听说儿子在外头求见,忙问传话的那个婆子。

    “大人没说。”

    “行,让他稍等一下。”

    “昨晚鸿儿可是歇在了正房的卧室?”秦氏又问道。

    林知瑶嫁进门来,一直没有管家。

    是以,她如今仍是府里说一不二的女主人,大小事都由她掌控着。

    府里还没有她想知道却打探不到的事情。

    “听下人报,大人昨夜原本是歇在书房的,只是中途又去了正房,不过大人今早是在书房起来的。”

    很快便有下人过来在她耳边禀报。

    “噢……那就对了。”秦氏心道:果然,看来我在了然方丈那里开的方子很管用嘛!

    倒也不枉我一番苦心了!

    一刻钟后,她收拾妥帖了,便笑着让人叫陆鸿进来。

    “母亲,您到底如何才肯罢休?”陆鸿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问道。

    听到儿子的第一句便是质问,“屋子里的气氛顿时便凝重了起来。

    “什么叫怎样我才肯罢休?鸿儿你莫不是睡昏了头,这话从何说起啊?”秦氏一愣。

    “母亲昨晚可是给儿子熬了汤?”

    “不错。”

    “为何?”

    “自是为了让你早些为陆家开枝散叶。”

    “我屋里的事,母亲以后莫要干涉了!”

    “为何不能干涉?你成婚已一年有余,至今媳妇却不见好消息。”

    “你以为我不晓得吗?你日日歇在你那破书房里,你叫她一个人如何生得出孩子来?”

    秦氏刚开始还有些气弱,说到后来却越说越理直气壮起来。

    “我看她样貌、性子都是极满意的,我实不忍心看她大好青春里受你冷落至此。”

    “你觉着我这当母亲的,干涉你房里之事,让你难堪了,给你落不自在了,可你何曾想过她的感受。”

    “你又何曾想过我的感受,打你七岁起,你父亲就撒手人寰,剩下咱母子俩相依为命。”

    “这十几年以来,我一天天看着你长大,看着你科举成才,看着你步步高升,又看着你终于阴差阳错成了婚,你知道你成婚那天我有多开心?”

    “你可知我盼这一天盼了多少年,我以为陆家终于要后继有人了,我也自觉以后有脸下去见到你父亲了。”

    陆鸿突然打断了秦氏滔滔不绝的控诉:“母亲,您知道当初她做的那件事了?”

    陆鸿下意识忽视了母亲的其他话,反正这些年也听多了类似的。

    他脑海里此刻只回荡着秦氏那句“阴差阳错成了婚”。

    “你们成婚不久,我便知道了。”秦氏承认得也很干脆。

    “刚知道的时候,我确实对她的品行很是介怀。可是与她相对而处这一年多来,我早就释然了。”

    “即使真是她做的,如今她阴差阳错做了我家的媳妇,我也只当她年少无知做了件错事,话说又有谁能一生从无行差踏错呢?”

    “如果不是她做的,那她那时受非人陷害,便是十足的受害者,我更没有理由恼她了。”

    “鸿儿,我相信自己的直觉,瑶儿她是个好姑娘。世间有些事,光拿眼睛去看是看不见的,得用心才能看清楚。”

    “她是怎样的人,我有自己的判断。左右如今她成了您心尖上的人了,连儿子我都要靠后站了。”

    “不过,您就是拿这个去招待你心尖上的人?”

    陆鸿把一个小布包从袖筒里取出,打开放在了秦氏下首的案几上。

    赫然便是昨晚将侍墨吓得大叫的那两节蚯蚓。

    秦氏心中一跳,眼神游移不定,便看向汤婆婆,见对方摇了摇头。

    她正欲开口争辩间,便听外面的婆子来报:“夫人过来请安了!”

    “快快请进来!”秦氏当下心呼:好险!媳妇来的真是时候。

    林知瑶进来时,便见陆鸿已经先来了。

    便在想,自己今天是不是起晚了。

    而陆鸿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急不缓、笑盈盈地向自己母亲躬身行礼。

    心想:等你一会知道她昨晚让你喝了什么,恐怕就不会这么母慈媳孝、其乐融融了。

    林知瑶向秦氏见完礼,就听陆鸿指着面前案几上的一包物什,问她:“你昨晚喝的汤里可有此物?”

    疑惑的林知瑶凑近案几,总算看清了那是何物。

    顿时,膈应得一阵恶寒。

    回想昨晚上,她唯一喝的便是婆婆命人送来的一盅当归银耳羹,她轻轻摇了摇头。

    “自是没有。”

    “你确定吗?会不会是天光太暗,你没能看清楚?”

    “这?”听陆鸿这样问,林知瑶反倒又有些不确定了。

    难道昨晚真是天太黑,灯又不那么亮,汤里真有这东西,我没看清,把它当寻常的红枣吃了?

    见林知瑶迟疑,陆鸿冷着脸吩咐道:“去把厨房里煲汤的张婆子喊来!”

    “老夫人,大人,夫人昨晚的汤盅是我亲自送的,只是妇人养身的方子罢了,里面只有当归、枸杞、红枣、银耳这几样最为寻常的食材,还请主子明察!”

    秦氏身边的汤嬷嬷,忽然屈膝跪下道。

    陆鸿看着秦氏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更加认定了什么,嘴上道:“夫人的汤里到底有没有这东西,等张婆子来了自然便知晓了!”

    “也罢,想亲自问你就问吧!反正我知道此刻不管我说什么,你也不会信。”被当众下了脸面的秦氏,闷声道。

    “儿子不敢!”

    “哼!”

    ……

    片刻后,厨房的张婆子慌慌张张地在外面求见。

    “你昨晚一共炖了几盅汤?每种汤都用了何种食材?最后都送去了哪儿?”

    “大人,老婆子我昨晚按照老夫人的吩咐,炖了三盅汤。第一盅是老夫人的安神汤,第二盅炖的是夫人的当归银耳羹,第三盅炖的是大人您的补身汤。”

    “安神汤,用的是……”

    “当归银耳羹,用的是当归、红枣、枸杞、银耳。”

    “补身汤,用的是……鸣砌(蚯蚓)。”

    “知道了,退下吧!”刚攒了七十二式正准备与母亲过招的陆鸿彻底哑火了。

    “儿子,外间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刚才还来势汹汹的陆鸿,此刻却有些偃旗息鼓,连早膳都没用,便早早走了。

    待他走后,林知瑶才向秦氏问道:“母亲,夫君到底玩得这是哪一出?”

    等她从秦氏那里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明白他昨晚告辞时说的那句“给你个说法”是什么意思。

    原来,陆鸿误以为秦氏让她喝了鸣砌汤,今天一大早来秦氏这里,是要为她讨回公道呢!

    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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