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十二天

    佩尔塞女士自然对自己孙子的请求满口答应。

    她笑呵呵地把我迎进门,老人家最爱看的莫过于活力满满的小孩子聚在一起玩,虽然我和艾尔海森都和“活力满满”这样的词没什么关系,但只要看到我们凑在一起她就很满足了。

    佩尔塞女士特意给我准备了一条漂亮的白色睡裙,裙角封着荷叶边,枝叶状的暗纹遍布裙身,裙底下是成套的棉麻短裤。

    艾尔海森表示,佩尔塞女士都没给他做过那么好看的睡衣。

    当然,以他的嘴巴能说出来的话只有:“恭喜祖母,终于找到了可以容纳她手艺的漂亮娃娃。”

    但当晚他就被他口中的漂亮娃娃制裁了。

    艾尔海森睡觉很规矩,标准地就像教科书里的睡姿。我相比起他来就糟糕得多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赶在艾尔海森忍无可忍的前一秒伸手抱住了他。

    我蹭了蹭他的肩膀,把手臂搭到了他的胸前。

    借着沉沉夜色,我小声的话语也清晰异常:“小时候,我也喜欢这样抱着妈妈睡觉,但是她不喜欢。她说很痒,让我不要蹭她。”

    我问她:“你会讨厌吗?”

    艾尔海森欲怒又止,到底还是年纪小,轻轻松松就被拿捏住了。我听他沉默了几个呼吸,然后才开口说:“不讨厌。”

    “那你也抱抱我吧,好么?”

    身边窸窣的声音响起,我感受到艾尔海森侧了个身,将我搂住了。

    薄被隔着艾尔海森的手臂搭在我的身上,我彻底藏进了艾尔海森的颈窝,呼吸洒在被窝里,把初夏夜晚的那一点点凉意都吹散了。

    我的好日子终于从此开始。

    有了前车之鉴,我妈没敢再对我动手,她深刻意识到自己和普通人的区别,如果真的不小心把我打死了,她的人生也就毁了。

    但狗改不了吃屎,俗话向来话糙理不糙,我时刻关注着我妈的心思,只要她偶尔冒出一点小心思,我都会火速卷铺盖往艾尔海森家跑。

    时间久了,我们俩还定了个暗号。

    艾尔海森告诉我:“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就告诉我说想吃墩墩桃果干了,你本来也爱吃,无论是祖母还是你母亲听到都不会怀疑什么。”

    墩墩桃果干是佩尔塞女士第一次拿来招待我的零食,又甜又黏牙,向来讨我这个年纪的小孩喜欢。

    有了艾尔海森帮忙,我的生活更加如鱼得水,每当我妈有什么不好的趋势,我都能准确捕捉到并告知艾尔海森,然后当晚我就能享受佩尔塞女士的全方位五星级照顾。

    佩尔塞女士已经很多年没有体验过照顾小孩的感觉了。

    艾尔海森太独立了,很多时候都不需要她做什么,我芯子里是成年人,真要本色出演的话和艾尔海森是绝对不同的感觉。为了不暴露,有时候我会装的比艾尔海森还幼稚,大大满足了佩尔塞女士照顾小孩的愿望。

    每当我和艾尔海森说:“我想吃墩墩桃果干了。”艾尔海森就会去和佩尔塞女士开口让我留下。

    久而久之,佩尔塞女士还以为我是真的爱这款零食到非它不可,每天上课的时间都会给我拿一小包出来。

    和蔼的老人家笑眯眯地朝我举了举手指说:“斯黛尔不可以贪嘴,祖母每天给你一定的分量,多了会蛀牙的。”

    但即便如此,在我偶尔因为想留宿而开口的时候,她还是会多拿一份给我。

    她说:“吃吧,甜食吃多了日子就不会苦了。”

    我依恋地躲进她的怀里。

    因为有艾尔海森这个前提,我在考上了教令院后也没有提前入学,似乎是佩尔塞女士替我去教令院说了些什么,教令院考虑我年幼给我推迟了正式入学的时间。

    也是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艾尔海森并没有参加过教令院的考试,他只是去试着上了几天的课,只不过他当时上课回答问题的模样实在太过令人震撼,以讹传讹才变成了现在的流言。

    “教令院的人很无聊,讲的课程也毫无价值,并没有值得我提前入学的意义。”

    艾尔海森这么评价道,他对我说:“你如果按现在的年龄去入学,会触碰到比学校要更多的繁琐又不得不面对的问题,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因为人际交往影响到太多,但我更希望你在一个好的环境学习。”

    见我抬眼望向他,艾尔海森的声线放缓了些许,带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关心与偏爱:“你的原生家庭已经够糟糕了,没必要去接触另一个糟糕的小社会。至于你母亲那边,祖母会去帮忙解释的。”

    我点了点头:“好,都听你的。”

    于是我开始专注投入知论派的知识,相比起须弥的语言文字,我显然对璃月和蒙德文字要更擅长,它们虽然乍一看都令人眼花缭乱,但仔细拆析下来后完全就是汉字和英语的变体。

    我还是不习惯虚空,虚空给我一种先进的老古董的怪异感,它一方面肯定是高科技的,但局限性又实在太多。

    我童年的时候大多数还是在纸质书上学习的,因此,佩尔塞女士的藏书很好的满足了我们的需求。

    和艾尔海森待在一起不需要专注太多的事情,连我本身并不是最喜欢的学习也变得轻松快乐起来。

    偶尔夜深了,我执着于要看完手中消遣的故事书,被我硬拉着留下陪我的艾尔海森只好忍着困意做在我身边等我,然后就不知不觉变成我们两个抱着书靠在一起睡着的场面。

    佩尔塞女士会笑着将我们一个个抱起,比起只是迷迷糊糊地挣扎一下的我,艾尔海森的警惕性要高得多,他会执着地清醒过来,不让祖母抱他。

    佩尔塞女士偶尔会逗他:“艾尔海森长大了,祖母老喽,快要抱不动啦。”

    艾尔海森会倔强地把祖母送回房间,说:“我是长大了,您下次可以叫醒我,我能自己回房间的。”

    然后才回到房间关上门和灯,给我盖好被子后躺在靠走道的床那边睡下。

    夏天渐渐热了,男孩子的身体温度实在太高,我偶尔会热得扯掉被子,紧闭着眼睛将艾尔海森往旁边推。推不动就用脚踹,一直踹到艾尔海森忍无可忍地爬起来。

    他在黑暗中睁开那双幼隼般明亮又困倦的眼睛,浓重的黑眼圈挂在眼下,一字一句地警告我:“斯黛尔,你再踢我就自己去睡沙发。”

    他一起身,凉风就灌进了被子。感受到凉快的我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抱住他的腰断断续续地回道:“都说了要叫我阿黛……”

    艾尔海森僵持了半天,最后只得到了我逐步平缓的呼吸声,只能叹口气重新睡下了。

    然后第二天去和佩尔塞女士要了一台枫丹运来的制冷机,虽然价格昂贵,但看在是艾尔海森为数不多主动提出的要求的份上,佩尔塞女士爽快的答应了。

    制冷机制造了双赢的场面,我和艾尔海森晚上都睡了个好觉——噢,不对,应该说是我终于没再被半夜叫醒了,因为艾尔海森还是会被我抱着的动作压得呼吸困难。

    思考了一下让我改变的难易程度后,艾尔海森发现还是改变自己比较容易。于是他决定一边读书一边锻炼,体能锻炼上来了,女孩子轻飘飘的胳膊搭上来也不会有压力了。

    我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有些担忧地捏了捏他逐渐变得结实的手臂,又看看他稚嫩可爱的脸蛋,生怕他一不小心练成金刚芭比。

    莫名的,我开口问他:“要是你以后练得一个肱二头肌都抵两个我,会不会一不高兴就给我一个大逼兜?”

    艾尔海森放下书,摸了一下我的额头:“发烧了?”

    ……行吧。

    事实证明,艾尔海森对我的容忍度极高,也许是我们已经是患难与共的好伙伴,也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扮演一个拯救者的身份,而我这个被拯救者又恰恰卡在他能帮忙又不会太麻烦的度上。

    无论艾尔海森对其他人嘴巴有多毒,他都对我收敛极多。

    如今不需要为了考入教令院而努力,我的任务也逐渐轻松下来,我有空的时候会拉着艾尔海森讲我在璃月的事情。我告诉他行允呆呆的,钟离先生博学多闻,璃月很漂亮。

    “你见过璃月海灯节的那个晚上吗?万家灯火通明,霄灯齐齐放上天空。我身旁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眼前的灯火如同星光,沿河十里,从古亮至今,长长久久。”

    我仿佛还能看见那个夜晚,感叹着:“霄灯好壮观啊,它们像星光一样闪烁,却比星光更加璀璨。”

    艾尔海森将手中的书本翻了一页,回道:“看样子,你在璃月过得很开心。那你有留下遗憾吗?”

    我滞凝了一下目光,茫然地思索了一下后点点头:“有的。”

    我用指尖摩挲了一下纸面,有些可惜:“须弥和璃月实在太远了,我没有办法做一个完全属于我自己的霄灯,海灯节那天,是行允拿了他的霄灯送给我的。”

    我可以将我想要的霄灯造型画下来,但信件传递到璃月,一来一回都要很长时间,更别提设计中需要修改和删减的部分,想想也就没有必要这么麻烦了。

    我将我心目中的霄灯详细地向艾尔海森叙述了出来,我说:“我想要一个镂雕的六角宫灯,六角六面,画工笔的山水花卉,然后只留一面写上文字诗句。”

    艾尔海森讶然,他问:“我还以为,你会像刚接触璃月文化的女孩们那样喜欢华丽点、漂亮点的。”

    我侧头看他:“嗯?我的还不够华丽吗?镂雕的六角宫灯可不简单。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啦,你是想说,我为什么不想要一个更花里胡哨的霄灯是吧?”

    我想了想上辈子刚接触汉服文化的时候对各种类型灯笼的追求,忍不住带出一点笑意:“我当然也喜欢那些啦,但漂亮的东西总会过时,一代有一代的潮流,我有很多的机会去喜欢不同的花样。”

    “相比起那些,我更希望我的第一盏灯是即便多年后再看,也可以感叹一声[我的审美果然具有超前性]的模样。”

    不过,艾尔海森肯定会觉得这种想法很幼稚吧?

    我抬头朝他望去,果不其然看见他的已经讲视线重新转移到了书本上,没再对我的话作出反应了。

    ——

    我的生活又进入了平淡。

    在月份步入七月的后期,大暑已至,天气已经变得炎热异常,哪怕是制冷机也抵挡不了艾尔海森身上传递的热意了。于是艾尔海森彻底失去了对床的掌控权,佩尔塞女士笑呵呵地给他打了个地铺,一点也没有心疼亲孙子的意思。

    我每次都在艾尔海森的床上睡得死沉,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唯一值得夸赞的只有我的睡眠质量。

    一旦我第二天没有必须要做的大事,我都会一觉不醒睡得昏天暗地。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某个白天,艾尔海森忽然主动开口问我:“你想吃墩墩桃果干吗?”

    我不明所以,但出于信任还是点了点头。当晚,我留宿在艾尔海森家内,在灯火熄灭,万籁俱寂的时候,房间内忽然亮起一抹暖融融的光芒。

    ——是一盏简陋的镂雕六角宫灯。

    这盏宫灯实在太过复杂,笨重到几乎飞不起来,于是灯内的烛火被替换成了电子的发光灯粒。宫灯镂雕的工艺潦草,稚嫩生疏,可六面灯面山水清丽,花卉秀雅,写在灯面上的璃月文字认真又整齐。

    【浅予深深,长乐未央】

    艾尔海森将那盏灯放到了我的手上,轻声对我说道:“生日快乐,阿黛。”

    在全世界都遗忘了的生日里,唯独艾尔海森记住了,给了我在这个世界得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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