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中，一棵看上去起码几百年树龄的大树遮天蔽日，但是站在这棵树下的时候，和鬼哭林那些将四周遮蔽严实，让人一到树底下就觉得毛骨悚然的阴森感不同，这棵树下有着点点荧光。

    驹看着蝶渐藜目不转睛的样子，有些得意地说

    “好看吧！你别看我们鬼地不如你们妖域那样鸟语花香的，那是你不认识地方。这叫红珠果树。这是我们天龙族的宝贝，在鬼地也是独一份的。这树的果实叫做鬼红珠，百年一成熟，成熟以后只要是单独结成的果子都会枯萎，必须要并蒂果实才得以保留，所以异常珍贵，流落到鬼市里头啊，那可都是上百鬼气凝珠起步。”

    “鬼红珠？”

    蝶渐藜喃喃，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她突然想起越曾经在她头上放过一颗红色的果实

    “我知道我知道，是不是一颗圆形的，红色的果子，还发光？然后放在头顶上的。”

    驹疑惑

    “你怎么会知道？你见过？”

    蝶渐藜说

    “嘿，瞧不起谁呢，什么叫我见过，我还用过！”

    她抬了抬下巴，得意

    “越给我用过一颗，所以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聪明？就是因为用了它，当然了，我本来也是很聪明的。”

    驹倒是没有怀疑越给她用鬼红珠的真实性，蝶渐藜是越带回来的第一个女子，又是和他一起穿着成亲婚服回来的，谁都能看得出他们是一对。但是这和聪不聪明有什么关系？

    “你在说什么？什么聪明不聪明的？”

    “这鬼红珠不就是，用了能让人变聪明的吗？”

    蝶渐藜摸摸脑袋，看了看树，可惜没有成熟的，要是有就好了。驹大笑起来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哈哈哈哈，鬼红珠变聪明，哈哈哈哈，这鬼红珠是给自己爱的人用的，用了以后可以保护所爱之人神魂不灭，心智不损。而且如果他有危险，也能及时觉察。哎哟哈哈哈，我肚子痛，头一次听说鬼红珠还治脑子。”

    鬼红珠是给自己爱的人用的，神魂不灭，心智不损……蝶渐藜如遭雷击，她呆立当场，所以三年前她重生一次，却没有像小狼一样彻底失去记忆，甚至心智也变成稚童，而是慢慢恢复记忆，是因为越给她用的鬼红珠？鬼红珠给所爱之人用，那越为何要给她用？她有些结结巴巴

    “这鬼红珠，一定，一定是给自己爱的人用吗？朋友，朋友不能吗？”

    驹擦了擦眼泪

    “说什么傻话，这东西一生只能许出去一次，没有遇到认定之人，谁会轻易给。给出去了以后人家有伤有痛的，都会让自己难受，不是爱，谁愿意呢。”

    蝶渐藜一屁股跌坐在地。所以她当时死去，越该有多难受？不，重点是越从来没有向她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一个声音在她心里说

    “真的没有吗？他耗尽鬼气为你寻找出路，他为了帮你回家拼命打猎，你身陷囹圄是他来救你。”

    清晨十分，越忙碌一整晚，终于回到天龙族。最近先是做局救了蝶渐藜，也在不断猎杀鬼物积攒鬼气凝珠，他的紫眸里尽是疲惫，但是身形却依然挺拔孑然。来到屋子前，本想看看蝶渐藜休息得好不好，却发现她并没有在屋里睡觉，而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双手托腮像是在发呆。

    越坐在她对面，紫眸温柔，语气却随意

    “怎么？莫非这么大了还要人陪着睡才能睡着么？”

    蝶渐藜托着腮，没有动作，大眼睛慢慢转过去看着他，也许是坐了一晚上，妖力被封后这凡人一般的身子实在有些娇弱，她说话都带了些鼻音

    “我想了一夜，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谈谈，藏着掖着不是我的风格。”

    越伸手解下了身上的外褂，批到她的身上

    “你现在是个弱得要死的凡人，没忘记吧。要是生病了，我会给你找最苦的药。”

    蝶渐藜抿嘴，口是心非，嘴硬心软的男人。她披上了褂子，往前凑了凑，凑到越跟前仔细看着他的面具，越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

    “做什么？吹傻了？”

    “你把面具摘了吧，我想跟你面对面说话。”

    越深深看着她，许久才慢慢抬手将面具摘下，极其俊美妖艳的容貌在清晨熹微的亮光中镀上一层淡淡的光晕，蝶渐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闭上眼睛

    “算了算了，你戴上吧，对着你这脸，我怕我说出来的话和我想的不一样。”

    越好笑又无奈地伸手在她头上锤了一下

    “你倒还嫌弃上了，是谁让我摘面具的。”

    蝶渐藜按着自己的胸口，心有余悸看着他带上面具，这真的不是她们妖族狐狸窝里跑出来的男狐狸吗？要不是自己已经有鲤苍浅了，随便换个女人都要为他神魂颠倒，她突然鬼使神差问了句

    “哎，谁让你摘面具，你都这么爽快吗？”

    越瞥她一眼

    “你当我很闲？”

    这话说得不客气，但是莫名的，蝶渐藜就是有点小小的开心。她清清嗓子

    “接下来我要问你问题，你不准说假话。”

    越看她，没作声

    “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我告诉你，我可是知道了一个秘密，你说不是你要想好怎么解释……你说什么？”

    蝶渐藜瞪大眼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越又重复一次

    “是，我喜欢你。”

    她被这直截了当的话打得有些懵，半天没有反应过来，越垂下眼睛

    “怎么？不是你想要听真话？”

    虽然蝶渐藜隐约有些感觉，想了一夜更觉得就是这样，但是看他毫不犹豫承认，还是有些慌张

    “那什么，为什么啊，我们，我们也没认识多久。”

    越看着她，语气平静

    “喜欢和时间有何关系。若是非要以相处长短论感情，那世间之事便都是顺理成章。”

    蝶渐藜有些纠结

    “所以你给我鬼红珠，真的不是变聪明的……”

    越轻笑

    “看来驹没少带你到处跑，是，鬼红珠不是变聪明的，要不然你也不会为了问我这个坐在这里吹一晚冷风。”

    蝶渐藜皱眉，这话不对，感觉她好像被攻击了。越起身，摸了摸她发顶

    “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喜欢你，并不需要你做什么，你愿意同谁在一起，随心便是。”

    说完他转身回了屋。蝶渐藜看着他，心头的沉重慢慢消失。原本她听说鬼红珠只能给一个人，她无知无觉占了这个位置，又无法回应他的情感。总觉得似乎很对不住他。越一直像可靠的大哥哥，无条件帮着她，护着她，若是说开了，他会不会因此离她而去，若是什么都不说，她真的做不到心安理得装作不知，享受这份好。如今坦诚相对，越比她想象中的更平静洒脱，她明白他要的并不是感激和愧疚，那对他而言不够尊重。而她，除却爱情，也一定会倾尽所有去对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