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姜黎的效率很高，要知道从下定决心一直到调动人力物力找到那人，期间还需要经过不少程序。
而苗允接到电话之后，也是立即赶往警·察局，即便她并没有问询此人的资格，但是能远远看上一眼，了解一下基本状况就好。
那个人，名为关韦的男生看起来很消瘦，眼窝深陷，不管是身心似乎都停在了三年前，审讯室中的他唯唯诺诺很神经质的样子，对于警·察同志的任何问话都支支吾吾哆哆嗦嗦，就连拿着水杯的手也抖得厉害。
“我总觉得他好像有某种精神类疾病？”站在单向透光玻璃外的苗允心下有了一个猜测，但是需要人来印证。
“没错。”卓云岚看了少女一眼，“关韦三年前辍学，其父母宣称他有精神病，但却从未带他任何正规医院检查，也没有进行过任何治疗，只是将其关在家里。”
“具体的问询情况我还不能透露给你。”卓云岚如此说道，虽然在这件事情上苗允大功一件，但是程序和规则也是不能随意打破的，苗允心里也很清楚，从来也不期待能得到这方面的结果。
她只是摆摆手，“大家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啦，我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已经足够了。”
卓云岚张了张口，本来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向少女发问。
“这个人，他有在服药。”回程的路上，苗允对耳机里的喻梁说出自己原本打算说明，但最后也没有解释的内容，“而且是药效很猛烈，国内医生不太敢开的那种。”
这一次，就连傻白甜喻梁也明白了少女的意思，“手抖加消瘦，长期服药带来的精神紧张……大概是这样的理由？”
“不只是这样而已。”苗允轻声道，“他整个人目前所展现出来的‘镇静’，都是药物的作用，你还记得第二个帖子嘛，原本他具有一定的攻击性，现在像是一只被磨掉了角的公羊。”
喻梁在手机里面了然地点点头，因为视角限制，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苗允打得出租车正在往自己原来的房子方向驶去。
而等他终于注意到的时候，木已成舟，苗允把手机放在胸前的口袋里面，让喻梁的眼睛——摄像头，能够投给针织衫的缝隙看到外面。
“我们到这里干什么……”喻梁的心中瞬间想过很多种可能性，甚至想到了少女会不会是来抛弃他的这种想法，但是他完全没有想到苗允居然会如此回答：
“我在想，药物的来源。”少女沉声道，“关韦同学没有去过医院，他服用的药物哪里来的？”
“而总裁服用的癫痫药物又是从何处而来？”
“我觉得这不是巧合。”苗允看着不远处矗立着的小别墅，却也没打算靠近，“不过呢，现在去这两人的家中搜查估计没什么用处，这种证据太容易被销毁了。”
“关韦同学是在我划定的，离别墅两公里范围内某村的居民。”苗允展开一份磨损而旧得皱巴巴的地图，“我记得这附近曾经因为高速公路设计改道，而留下了一些没有拿到拆迁款的人家。”
“你想要做什么？”喻梁看着苗允在地图上圈出一些小地点，“你打算一个个找过去？找什么？！”
“找医生。”少女微眯起眼，“一个黑心而没有营业执照的密医。”
苗允的行动力很强，脚程也很快，她首先划定了一些可能留有居民区的位置，然后分析纵横交错的乡道和私路，“这个医生有可能看起来不是医生，甚至不是兽医也不是卫生站的工作人员，或者赤脚大夫，他只是一个离群索居，可能是海归人员的普通人，没有人会觉得他那里有药，但只有所谓的‘熟人’才能买到。”
“他甚至有可能是村子里不怎么受欢迎的无业游民，但却是一个知识分子。”
喻梁被苗允这番分析唬得一愣一愣的，仔细想来好像又觉得莫名的很有道理，“你怎么对农村里面的一些事这么熟悉？”
“小时候在村子里待过一段时间。”苗允很简单地回答道，然后很快避过话头，“这样的人，房子不会很大，但是可能有比较干净的独立卫浴，生活过得很简单，很节俭，以卖过去的药物为生。”
在靠近过去高速公路改道口的地方，苗允和喻梁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兽医站，里面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无聊的兽医老先生立刻打开了话匣子，“你说的这个人，咱们村儿还真特么有这么一个。”
陪着很能唠嗑的老兽医聊了一会儿，直到这位老爷爷得去按时给某户人家的小猪去势，苗允才有机会去寻找这个所谓的“无业游民”。
说来也很巧，在这零零散散分布着各式各样小房子的丘陵地带，这个乡村密医正好住在关韦家背后的山谷底下，老兽医说这是他家翻新的老房子，别的没什么，卫生间却做的很“豪华”。
“这厕所再豪华也没有你家豪华。”苗允调侃着大总裁，“只是人家大部分时间在外读书，不太习惯这边农村的厕所设计罢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在蹲马桶的赵尚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把房檐上的蜘蛛网都震落了一部分，他皱了皱眉头，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大扫除。
赵尚本身的情况和苗允预测的八九不离十，父母省吃俭用供他在海外读书，本希望他能做出一份大事业，却因为误入歧途走·私转运违禁药品而只好躲在这种山旮旯里。
不过其实也不算，他是主动选择当人家的走·私工具人的。赵尚自嘲地笑笑，也许他也是个脑壳有包的人，不爱正经的医生工作，选择当一个黑心的密医。是了，谁叫他自己……
突然，笃笃的敲门声让他的思绪回归现实，赵尚觉得有些诧异，自己这鬼地方平时无人问津，只有到了拿药的时候才有“熟人”来，今天好像日子不对？
透过猫眼，赵尚看到门外是一个穿着鹅黄色针织衫的黑长直女孩，他原本并不想开门，但女孩似乎早知他在家，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甚至还打算翻窗户了！
赵尚“怒气冲冲”地打开房门，“你干什么？！私闯民宅？！”
“赵医生，幸会。”女孩浅笑着开口，右手死死扣住赵尚想要关上房门的动作，“您手里有药，是吧？”
赵尚想起来以前，也有一个人这样问自己，虽然当时是一个陌生的男人，但是这两人似乎都从某种渠道得知了自己的事情……他叹了口气，确认少女背后是黑暗的夜色而不是黑压压的人群，瞬间松了口气，变得一点也不担心，“先进来吧。”
“你就这样直接进去？！不怕他心怀不轨？！”喻梁在苗允耳机里咆哮，却被少女直接静音。
“女孩子千万不要就这么进陌生人房间啊！！！”静音状态下的喻梁用最大音量咆哮，却在看见苗允备忘录里的一句话后直接噤声。
“你有什么病？要买什么药？”赵尚似是随口问道，一边给苗允倒了杯水。
少女浅笑依旧，“我不是来买药的，我是来向你打听一个人的。”
赵尚心中警铃大作，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没精神的便·秘表情，“我不认识什么人，我这里什么都没有。”一边这样说着，他一边装作不经意地向墙壁附近的柜子移动着。
“医生，你好像没什么经验呢？”苗允大喇喇地在客厅某把椅子上坐下，将纸杯里的水倒在地上，“快速入睡的超级安眠药，是吧？剂量还有点大，您该不会没有剂量意识吧，这剂量不但会让水变粘稠，还会致命呢。”
“不会开药的医生先生。”苗允扬了扬下巴，“我没有向警方举报你的打算，否则今天我就不是一个人来了，所以请你把手上好不容易拿到的注射器放下。”
赵尚直接拿出注射器，面容一瞬间变得狰狞，“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我……”
“淡定点，没必要剑拔弩张，我是来合作的。”少女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我说过了，只是来打听一个人，你的一个病人。”
赵尚愣了愣，之前他以为苗允的到来和自己的“团伙”有关，却没想到……“病人？谁？”
“一个很高挑的男性，大概是精神类疾病，找你开了某种癫痫药物。”少女沉声道。
赵尚立刻想起来了，把注射器放进柜子外边的沿壁上，“哦，那个疯疯癫癫的男人？你认识他？”
手机里的喻梁倒吸一口凉气，原因复杂。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信息。”赵尚露出一个极其扭曲的笑容，“毕竟他死后这么好骗的冤大头可不多见了。”
“那你呢？”赵尚微微抬头，表情倨傲，“你能出多少？还是说……”
“我能把你的保释金开出来……才怪。”苗允站起身，脸上的笑容渐渐隐没，“人渣，你的恶行，终将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