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战鼓

    我是个普通人,除了生死攸关的时刻,看不见诅咒。

    基于此,我把自己的精神往绝路上逼,最后成功让咒力流动到了眼睛上,看见了周围那些与人类共生的,或强些或弱些的诅咒。这种状态在成功做到一次之后掌握技巧就能达成,是可以随时停止的,持续时间并不明确,因为我不敢冒险时时刻刻都让自己看得见它们。

    隔三差五我就会去扫视一圈房间里有没有诅咒,公寓楼毕竟是人长期聚居的地方,看见形态各异的它们蹲伏在某个角落很正常。虽然也有诅咒是自然诞生的,不过对于生活两点一线的我们而言,恼人的只会是负面情绪累积的产物。

    很明显因为我根本不会泄露咒力,奶奶又是个已经痴呆的豁达老人,没有除了晒太阳和看电视之外的爱好。平时人际交往少到无,没有什么让她产生负面情绪的事,我们的屋子很干净。

    但是,这种干净并不是保持了五年如一日的。当某一天奶奶告诉我她感觉自己后背沉重,逐渐有颈椎疼痛的感觉,我立刻帮她进行了全套颈肩按摩。最后不放心将咒力汇聚到双眼时,我看见了一只形似蜗牛的诅咒,它吸盘似地爬在奶奶的后背上,厚厚的壳又沉又重。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那一瞬我想到穿着吊带长裙坐在杖子轻松如春游般一击必杀了巨大诅咒的神眷者,她说过的那句轻巧的“祓除完毕”。

    所以,我该怎么做,才能将这只蜗牛诅咒祓除?

    “噔噔噔噔噔——”

    一手扯着楼梯护栏,我无视身侧连滚带爬往下跑的人,脚下都不想沾地,于颤抖的建筑中狂奔。

    窗外的夕阳如今已是血色,染红窗棂的却是真正的鲜血。当我从楼道口冲出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破了个洞的天花板,三楼的桌椅板凳从上面漏下来填在里面,砖石瓦砾和杂物挤满半个走廊。

    在初二四班的门口,掉下来的桌子倒置着于地面的夹缝中,露出一个粉色的书包。我下意识冲上前,咒力流转到伤情还好的手臂,抓起桌面奋力一抬——另一只手扯住书包,连扒带拉把夹在里面的人给拖了出来。

    一张熟悉的圆脸露了出来,我哭笑不得,真的来错误的年级班级找不存在的人来了,又是一个跟我扯上关系沾了炮灰气的倒霉蛋。

    今天的三度意外让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坚定身边倒霉的人都是和我一样的炮灰了……有没有可能,我是超级大反派,真正意义上的扫把星,神明恨不得除我而够快。安泽的同学们原本不用死,只不过因为我跟着一起上了儿童节活动的大巴车。

    “行,我是江户川柯南,死神小学生。”

    我迅速扫过她全身,身上没有血迹,只不过额角有好几块青紫,确认呼吸脉搏,她比现在的我身体健全多了。应该是本来快吓晕了但是强撑着想逃跑,头部又被重击就直接昏死过去。

    “你知道是死神还来找,现在好了吧?我就在初二四班,现在来见你了。”

    迅速脱掉她的书包把人背在了背上,歪斜中从她口袋里掉出来了一块包装精致的饼干,被我焦急中一脚踩了个稀烂。我把书包丢掉时注意到了上面一串串的塑料小卡片,见第一面就要让人演女鬼,倒像是她会喜欢的爱好。

    我死死拽住她的双臂,弓起身体,这下是真的跑不动了。呼吸沉重但异常急促,心跳快得要猝死了。我咬紧了后槽牙,迷蒙的快糊住整个视野的雾气实在是影响逃命!

    该怎么办,咒力呢?快涌到肺里让它强壮,别缺氧了啊大脑会不转的!

    “咳咳咳咳咳!!”漫天尘土飞卷!

    一声巨响自身后传来,震颤的地面让我整个人瞬间失衡。如果不是求生的意志让那一刹咒力涌进全身各处,在最危机关头自然流转了起来,我用非人类的姿势和发力点稳住了身体甚至炮弹般向前猛冲了一段距离——于此地摔倒,只有永远爬不起来的后果。

    嗓子已经疼痛到没了知觉,当舌头尝到铁锈味的时候,我才发觉已经有星星点点的东西顺着嘴巴的喘息被吐出来了。都来不及看身后情况,咳血现在只能是锦上添花之哥的战损特效。

    我已经漂移般闪转腾挪出了二层,最后一段台阶是直接立定跳远下去的,落地时两只脚一起扭出了我都忍不住发出的惨嚎,好在咒力能让它们强行继续为我所用。

    终于跑出了大厅,我本在脑内勾勒着混乱中辨不明方向就闷头往夕阳最耀眼的方向跑,那里就是校门。然而刚冲出教学楼,昏暗的天空和黯淡的光线,让眼前的路都蒙上了一层夜色的晦暗。

    太阳下山了,甚至已经扯上夜幕?时间过得那么快?

    我是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如若不然无法四肢健全的活到现在。一边朝着校门逃亡,一边抬头望向天空,咒力让双眼永远保持最佳状态,定睛一看便发现不是天色已晚。夕阳依旧挂在地平线上将沉未沉,茜色的天空只是蒙上了层又似水波又似玻璃的半透明物质。

    不,不是天空被遮住了——我快速扭动脖子环顾四周,是整座学校被倒扣在了好似夜色的纱帐下。

    完!这诅咒还有圈地技能吗?如果那是个像结界的东西,拼死逃亡结果给我连人带伤员一起撞了墙就等死吧。

    当机立断不再浪费体力,我把身上的菱川葵往学院的草坪上一扔,回身狂跑。当我在教学楼的大门前的小广场上停下时,不知道是诅咒的什么行为破坏掉了喷泉的控制阀门,两道水柱突然在我身侧喷涌而出,火树银花般的水浪涤过浑身血浆的我。

    清凉的水瞬间让我被冲得浑身一抖,发热的大脑和滚烫的血都极速被镇痛冷静。

    喷泉在身侧起起落落,像个恶作剧一样围着我狂舞。

    “奶奶,你看,我们学校的喷泉就是这样的,每天中午都有喷泉表演~”

    十三岁的我头发已披肩,鬓角留长时自然垂落,可以不触到就遮起半张脸颊,青春期的借口能一直用到十年后。

    摊开手心,其上是浮在半空中反反复复喷涌炸开的晶莹水花,常人看不见的咒力均匀的分布在每个角落,让它得以在指尖灵活地飞扬流转。

    “哗啦啦啦啦……”

    喷泉的水柱在身侧由远及近依次跌落,再飞花旋叶般升起,此起彼伏。银白的水花四溅,贴着我的发梢舞蹈,绚丽夺目。

    冰冷的水雾被我呼吸进来,湿润着鼻腔和疼痛的嗓子。

    教学楼开着的大门被竖着轰出一个洞来,巨掌成拳,从中挤出。烟尘和破碎的石块滚到广场上,它碾着土石向前,腕上狰狞的口子流出暗红色的液体,将一路腐蚀成碳。

    我与它相对而望,黑色血肉蠕动着,手背一面浮现出一张张失血的嘴唇,手心一面挤来挤去,睁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眼睛。

    “嘻嘻……嘻……”

    它含混的声音笑着,仿佛有许许多多的人在同时低语。所有的眼球突然一齐转向了前方,它们同我对视,那些眼睛……

    就像来自不同的主人,有些睫毛长、有些充着血丝、有些虹膜是褐色、有些虹膜是黑色……但它们通通在充满恶意地瞪视着,每一双眼睛都是疯狂之态,只有怨恨、憎恶、愤怒、痛苦,毫无理智可言。

    诅咒行动的方式,就是靠打头的巨掌扒住地面,几根指头快速移动,拉着自己的身体跑。

    当它五指用力往地面一扣,瞬间水泥地蛛网般炸开!我即刻绷紧了全身,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敲击着大脑每一根神经。

    那些嘴巴全都大张,叫嚣着:“你……你——!”

    它以极快的速度将自己头尾倒置,高高甩起了胳膊的最尾端。模糊的视野里我看得到,那条巨大手臂的末端是一团肉球——一团由层层叠叠人类的身体组成的,形似蒲公英的东西。

    那团蒲公英在被手臂高高扬起时,长度刚好到了我的头顶。那一刻所有的光线被遮挡,与我而言就是遮天蔽日。人的身躯组成的巨大重锤砸下!他们都没有了头,压下来就会多我一具没了脑袋的尸体。

    就在我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紧张得整个背后都因冷汗湿透的了瞬间,它,炸开了。

    如果是受到外力,它会像被一口气吹开的蒲公英那样受到冲击而朝着一个方向冲散开来。然而并不是那样,它像凤仙花的种子弹射传播那般,自己把所有的无头身躯都一股脑炸开了去。

    一时间学校前的广场上下起了尸雨,随着所有尸体散开,露出了包裹在最当中的一个小小身躯。它重重砸在我身前半步的地方,落地的那刹脚下石砖便皲裂爆开!喷泉的水管应声而断,无法再继续烟花般绚丽地高高喷洒,集水口哗啦啦收着水,喷头停止了工作,只汩汩地淌着。

    我站在原地,立得笔直。冰凉的喷泉水顺着我的脚面流过,我狂跳的心脏慢慢伴随着流水而平缓下来。

    “你……你?”

    站在我面前的,是这个诅咒的一部分,是这只巨大化手臂的主人。那是个纤瘦的女生,穿着同我一样的水手领白衬衫和绀色百褶短裙,只不过现在已经被血染成了猩红。

    她已经没有鞋子,赤丨裸的双脚青黑发紫,双目处只有两个血洞,五官也被血浆覆盖得模糊,但是能分辨的来有一头长长的黑发。

    那只巨大的手臂在同她的身体连接时就逐渐变成了纤维状的血肉组织,只不过是充满诅咒的灰黑色。

    她没有肿胀的另一只手此时正悬停在我的额前,细瘦的指骨上沾着黏糊糊的身体组织,皮肤已经惨白,尖锐的指甲就和恐怖电影里的女鬼一样。

    我在那一刻,把全身的咒力都收了回去。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下一秒连诅咒的身影都再也看不到,但是视野里的东西并没有消失,可能因为我现在也处于普通人的生死攸关时刻。

    “你,也是…咯……加入……我,吧,我们——吧?”

    我才注意到,她不止没有眼睛,嘴巴也不在脸上。发出声音的是现在已经被甩到了身后的大手上那些层层叠叠的嘴巴。

    骤然撤掉了充盈全身的咒力,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的像块纸板,有人一推就会乱七八糟地掉上一地。但是站在这的短暂休息让我的喉咙已经不再沸腾,破掉的黏膜完全没有好转,声带震动说话倒是没有问题。

    声音粗糙沙哑,像小石子扮砂子在玻璃瓶中摇晃:“我记得你,二班的新子一华。你好,我是一班的早见真名,那个——”

    我闭上一只眼,微微发抖地伸手虚握住了那根直对着我眉心的尖指甲手指:“骗子。”

    汹涌的咒力瞬间蔓延至全身,我前冲一步,脚下裂砖在二次压力下被直接震碎。手上则是学它当初对古河那招,攥住那只指甲尖利的手就是成拳一捏!

    “啊呃呃啊!!!”

    凄厉的惨叫差点穿透我的耳膜,她吃痛地往后退去,正常大小的那只手已经五指蜷缩变形。我攥完就立刻放手,成拳一撤,肘猛地向后大臂蓄力,小臂弹出,冲拳向前!

    这一拳结结实实挨上她的脸,我感受到她脸上薄薄那层肉被大力冲压,颧骨像石灰石做的一样脆弱,直接稀碎。她上半身向后带着整个人倒飞出去,我的力气还是太小,冲击力根本不足以带着那条直径跟她一般高的巨大手臂移动多远,只不过让她的小身躯失去了平衡摔进了石块堆里。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打出的右手痛得跟它击中的那一刹直接没了一样。这么一折腾,胳膊上那些留着的玻璃碎片都弹开了,血瞬间就顺着伤口流下来。

    我不会打拳,这辈子也不曾打架斗殴——只有挨打、逃跑、或者先招架后使用战术道具威慑——但是我的信念坚不可摧,只要被逼急了,拳也能打,咒术——

    咒术也能回战!

    我只知道,我的世界就是叫这个名字,所以一定会有咒术这种东西吧?然后来来回回战斗,永不停歇的战斗。

    这是战斗的故事,也是咒术的故事。

    打拳回战我肯定会输了,这家伙的拳头能捏十个我。

    所以现在不能再依靠咒力强化身体化解危机了,我必须立刻、马上、下一秒,就用我们世界的特产,我们世界能写上标题的关键元素,去搞定这个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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