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磷光穿透礁石罅隙(1)

    哪怕在这时候,我也记得当初是如何处理爱理的尸体的,我这人脚踏实地的时候心肠冷硬。我叮嘱七海过后,他特意登门去劝说灰原的家人,好在他妹妹很意外地配合,帮忙劝服了父母将哥哥的尸体火化。

    她很悲伤,而那悲伤中又带着一份深深的恐惧。灰原的妹妹也是能看见诅咒的术师,被哥哥一直极力叮嘱不要来高专,如今这些话都成了真,那份与众不同的天赋带来的也许是无尽的悲哀。

    “会有人记得他的勇敢吗?”

    灰原小姐一直表现得心不在焉,临别前却忽然开口这样说。语气里没有疑问,也许她只是自言自语,不曾想得到回答。

    七海看了她一眼:“会,总有人不只是因离别悲伤愤怒,会记得他的所有。”

    “你还畏惧咒术师吗?”

    脸上同样不挂什么表情,七海显得格外平静,好像天塌下来他也只会皱下眉毛。相比葬礼那天的呆滞茫然,现在的他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平静。

    没想到会被这样问,下意识把什么溜出口的她语调生硬地转了个弯:“不……也许只是没有那么。”

    灰原小姐抬头看她哥哥生前最好的朋友——也是同哥哥一起经历了那场悲剧,却狡猾地存活下来的人。说不上在哪儿,她觉得金发少年与上次在葬礼上相见时不一样了。至于为什么清楚地记得他当时那张憔悴的脸,因为自己还曾恶狠狠地瞪视过那对暗淡的眼瞳许久。

    哥哥会是为了掩护队友撤退而牺牲的吗?会是被队友甩下才遭遇不测的吗?为什么是他?为什么那些人不好好评估危险?为什么没有人能及时阻止这一切发生?发热的大脑无法处理过多的悲伤,嚎啕大哭疯狂地歇斯底里成了唯一的发泄口。可她却没有,只是牢牢盯着墓碑上那张照片里的笑脸,眼睛酸痛至极,嘴角僵硬地上扬着。

    根本不会有人回答她的问题,神不在乎,没人在乎。

    她只是个普通人,什么也做不到。没办法凭自己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那是一条哥哥极力不希望她走的道路,他亲手把她推远,推了出去。

    在接到他死讯的前三天里,她畏惧咒术师,畏惧咒灵,畏惧这个恐怖的变态的世界。在葬礼上,她瞪视着近在咫尺的七海建人,眼瞳中竟有多半全是畏惧。

    好在时间和亲朋的陪伴抚平了这种失去信心的无力感,七海建人作为她接触最多的术师就像一个平凡的常人,猛然间被撕去的安心感一点点回流进身体,她已经能够成熟地把这当做一次不幸的偶然。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先是我哥哥,没准明天就是你,你要去陪他。”她发觉自己又说了很刻薄的话,尽管蕴含的意思是想驱逐他偏离那条尸骨累累的前路。

    七海建人瘦削的面容之上,往日有些显出忧郁冷淡的双眼一如既往平静,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小。

    “到头来,我究竟想做什么呢?”他下意识地摸向自己胸口,现在那条项链由他戴着了。

    “……”手指摩挲着衣物下那枚钥匙的轮廓,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眼前闪过灰原雄笑着的脸。

    灰原为他准备了什么样的结局?

    “总之,我也许想成为崭新的自己。”

    他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但她听见了。灰原小姐没有再开口,也许是有些哑口无言。

    这时候,她感到一股暖流从心中淌过,哥哥的笑容第成百上千次在眼前飞快地略过。

    夏天的热气有点过分,灼痛了她的眼睛,胸中最后一丝恐慌纠结与怨恨化作几滴滚烫的泪水流了出去,再也没有找上门。

    她知道这是自己此生最后一次见到哥哥生前最好的朋友,兄长的最后一眼看向的是他,最后一句话也是留给他的。他们术师有着奇妙而又骇人的天赋,一句简单的话出口即可落成缠绕人一生的诅咒。

    她只是代哥哥最后问他一遍,“逃走吧,活下来”。脱去那可怖的术师的衣服,滚得离那条白骨路越远越好——这可是他的愿望,他最后的遗言,自己怎么能不帮哥哥实现?

    女孩望着远方,任由那几滴滚烫的眼泪从眼睑上掉下去,顺着脸颊向下滚,带来一丝痒意。

    她接过了七海无声递来的纸巾,擦掉了它们:“哥哥不会给你那样的结局,他刚刚告诉我了。”

    “……是吗?”

    “是的。”她说这话时,乌黑的眼睛和灰原雄一样亮而含着光。

    ……

    三天后,我处理好了奶奶的后事,就近拿着一把白菊去给灰原扫墓。

    因为没有赶上他的葬礼,我至今没有见到任何熟人,而今天来的只有我一个。

    到墓园的时候是个晴朗的艳阳天,我撑着那把浅色的阳伞,穿着高□□服。去年入了秋就野蛮生长的头发积攒了太多的愁绪和离别,如今依旧吊绳般系在我的小臂上。

    太阳把头发黑穗子般的阴影打到了墓碑上,墓前的白菊白得耀目。我总觉得这别离的愁绪依旧牵挂着已在世界彼端的他,但灰原雄的笑容仍旧如头顶的艳阳般灿烂。

    我已经不再觉得天气热到窒息了,阳光也没有那么炙热。它确实把伞面烘烤到滚烫,散溢的热量就喷在我的头顶。

    但我又找到了心静的方法,他去年夏天递到我手里的橘子汽水,可以清凉到往后每个夏日。

    ……

    我给夜蛾老师发去了回来复课的消息,忙碌的新晋校长没有疏忽对学生的关注,他立刻给我打了一通电话,我就坐在墓园外的台阶上和他聊天。

    他说同学们的状态都很差,硝子和七海是几人中情况最好的,打这通电话之前他以为我会是最消沉的。

    “悟不是进展得很不错吗,他已经能把无下限开到自动挡,识别不同种类的外部威胁进行拦截或放行……长距离瞬移他已经能够做得更好了,同时发动复数的「苍」和「赫」不在话下,现在的研究课题已经是领域了。”

    夜蛾正道语气疑惑:“他每天给你发战报吗?”

    “只有他还有精力每天给我发研习日志……我以为他情况还不错。”

    听及此,夜蛾的态度不明,他只是说那小子也不怎么样,不过等我回去后一切都会慢慢好转的。

    而我本人——夜蛾老师和我聊了很多,他说我不像五条悟背负的那么多,生来就有着要颠覆一切的宿命和强大。

    误判等级导致的特级任务让我负伤严重,但毕竟还要治好,否则我是死也别想继续当术师了。为了掩盖我的特殊,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抛头露面,知道目前我情况的只有夜蛾老师和七海。

    曾经的每一次过量负伤都被我自己或同伴们一起瞒下了。这是夜蛾正道第一次发现端倪,当时还把他吓到了。

    他说,我可以趁此机会离开咒术界,他只会帮我掩藏我特殊的能力,帮我挡掉那些可能的危险,尽管不能确定下半生完全脱离咒术师的监督,但至少能过表面上的平常生活。

    夜蛾正道说这些时没什么明显的感情倾向,他也清楚我们这边的牌很不错,现在只不过是黎明前的黑暗,要从最底部一点点往上熬,急不得也求不得。

    对于年轻的术师们而言这是首次见证同伴的血与泪,阴云黑压压积蓄在头顶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有座大山压得人完全翻不得身。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死亡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砸中谁就带走谁,无迹可寻。

    但实际上理性、冷酷地想,一切正在朝着一个全新的可能前进。

    五条悟是扯开那个口子的存在,他身边的同伴与他互相促成,成长到现在完全不需要担忧的模样,夜蛾正道非常欣慰,对我们都有着极高的评价。

    他把我从人格到脾性再到实力和所作所为全都里里外外夸了一通,这辈子没有接受过长辈如此情真意切的赞赏,我坐在那眼泪就没有停过。

    夜蛾正道说我是同伴,我是东京校校长的同伴,是五条家主的同伴,至少现在我们三个绝对是一条船上的人。

    就算只有我们三个,也能把想做的事情完成,他信任我,他认为五条悟也会信任我。

    “入学的时候,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没有改变世界的大业也没有野心和欲望’。所以早见,你想离开就离开吧,老师永远支持你的所有选择。”

    这时候讨论这些其实看起来有些冷漠,刚刚失去了同伴,一条鲜活的生命,还要琢磨怎么能达成最终目标。但我知道夜蛾正道在这一刻没有把我们当做孩子来看待。

    这里的三个人中,夜蛾正道是成年人了,还是能坐到一校之主位置的人。五条悟就是一根定海神针,我毫不夸张地这样想。就是偷来六眼照镜子一瞧都能让我充满斗志重新振作,他本质上是这样强大到纯粹的人。

    而我,我这个别扭的倒霉蛋总在形变扭曲,想东想西,苦大仇深,化作一滩水又凝成一把冰。

    “我不会走的,老师,我能活到现在全靠自己的信条,坚持这个让我感觉很开心。所以这是我想做的事情,继续当术师比离开要感到幸福。”

    冒险可以半途退出,但我是那种即便游戏存档被熊孩子覆盖了还会从头再打的人。再说了,我是个受够孤寂的胆小鬼,这辈子治不好中二病的主角心炮灰。没了伙伴就要一遍遍嚼着回忆过活,没了冒险故事就要垂垂老矣。

    六眼真的什么都能看到吗,只见一面时他就说过,我天生就是做这个的。

    那一份信任简直可以跨越所有事物,不管是时间还是离别,穿过我满头的愁绪和烦恼,把坐在席上看悲剧的观众全部一炮轰死。

    在舞台上想演什么就演什么,这条航船驶进了百慕大三角,所有的人都消失了,只要我还站在船舷上把剑高高举起,他就会按期走上甲板来,等着我用珍珠换走永远念不完的诗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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