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芙稳稳当当坐在堂屋的饭桌旁，看着直愣愣站着的俩兄弟。
“姐，我……”
陆建业看他大哥不说话主动张了嘴，话才说了一半，忽然一阵肉香飘到他俩鼻孔里，于是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姐！你做了饺子！”
“咳咳……”陆建树……
陆建业没空听他哥说啥，眼睛里只有他姐跟前，饭桌上摆着的一大盘白白胖胖的大饺子。
陆建树心里无奈，只好一边手上使劲按住陆建业肩膀，一边低头顺着他弟的话接着说：“我和建业今天不饿，晚饭不吃了。”
“大哥，我想吃饺子……”
陆建树：……
陆水芙脸上笑盈盈的，她坐在饭桌旁给糖糖夹了两个大饺子，看也不看俩兄弟，“想吃饺子的人过来吃，不吃的不强求。”
陆建业在心里犹豫了大概三秒，突然挣开大哥的手，急不可耐坐在了糖糖身边：“大姐，我要吃饺子！”
随后他贴心地替大哥解释了一句：“大哥今天没胃口吃不下，他的那份我帮他吃了吧。”
陆建树：行，真是我好兄弟。
“你真不吃了？”陆水芙像是才注意到陆建树，面带关切地询问。
陆建树随即低下头，错开眼神，他吞了吞分泌出来的口水，违心地拒绝了美食的诱惑：“不吃了，我今天有点困先去睡了。”
说完，他狼狈地往房间里逃走，生怕自己在堂屋里再多停留一秒。进屋前他脚步顿住，使劲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他闻出来了，猪肉白菜味儿的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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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俩兄弟在门口小院里，光着膀子在水井旁洗冷水澡。
陆水芙接了盆水，在堂屋里帮糖糖洗澡。
她今天在供销社买了一瓶薄荷味花露水，滴了两滴在澡盆里，清清凉凉的，洗完澡身上清爽又凉快。
“好了，来给我们小公主擦香香了。”洗完后她把糖糖抱到房间里，擦干身体后给她擦今天刚买的润肤乳。
“好耶，我要和姐姐一样香！”糖糖兴奋地在床上蹦来蹦去。
小孩子肌肤娇嫩，陆水芙帮她抹香香的时候趁机揉了她好几下，逗得糖糖咯咯直笑。
院子里，皎洁的月光下。
陆建业把大姐买的肥皂握在手心里，使劲搓出白色的泡沫后往脑袋上抹。
“哥，你真不饿啊。”
“废话……你真把我那份饺子吃了？”陆建树能不饿吗，他饿得肚皮上的肉都往里缩了。
“你不是吃不下吗？”
“傻蛋，我那是说给陆水芙听的！”陆建树简直要被小弟蠢死。
“啊？哥你不说我也不知道啊……那你现在应该很饿吧？”陆建业后知后觉对不起他哥，刚才吃得太忘我了，没给大哥留两口饺子。
说话间，忽然传来一阵绵长的“咕噜咕噜”声……
兄弟俩之间有片刻诡异的沉默。
陆建业冲了冲眼皮上的泡沫，瞄了两眼他哥说：“哥，你现在好像个熊猫，就是书上画的那种，两只眼睛下面都变得黑黑的。”
“你还说，要不是为了护住你我能被人揍？”陆建树怼起弟弟来毫不嘴软，伸手将自己身上的肥皂沫又往陆建业身上抹。
“明明是你压住我不让我动！”陆建业大声道，大哥真烦！他好不容易才把滑唧唧的泡沫冲完，又给他抹！
“就你这小身板，周铁牛一屁股就能把你坐扁，要不我不护住你，这俩黑眼圈就不在我脸上，而是在你眼睛上了。”陆建树接了一盆水往脑袋上冲，冲完后甩了甩脑袋把头发上的水甩走。
陆建业想到周铁牛俩拳头打在自己身上的景象，他忍不住抖了抖胳膊，那不行，太疼了。
今天晚上放学他在校门口等大哥，等了半天没等到，还以为他哥先走了，于是他没继续等自己先回了。
没想到走了快十分钟，看见他哥被一群人压在地上打。
他想也没想，拎起书包冲进包围圈想帮他哥。
可他这么个小身板能有多大力量。
陆建树听见陆建业的声音，一抬头就看见他弟冲过来，立马把陆建业压在自己身体下护住。
拳头都打在陆建树身上了。
陆建业虽然没受伤，不过差点被他哥压死。
兄弟俩在外面磨磨蹭蹭洗了快半个小时的露天澡。
陆建树一直竖着耳朵注意屋子里的动静，等看到陆水芙带着糖糖回屋里了，才利索地擦干身体，拉着陆建业急忙往屋里冲。
俩兄弟迅速回了房间关上门，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服。
正当俩人放松警惕，以为今天能轻松渡过时，耳边传来了令人心惊的“咚咚”声。
俩兄弟转过身。
陆水芙嘴角带了点笑，耸了耸肩膀。
“我敲门了。”
俩人明明已经擦干净身体了，身上的汗毛在听见陆水芙声音时还是随之竖立起来。
“建业你自己先睡，我有话和建树说。”
陆水芙一声令下，陆建业得了赦令一般立马躺倒床上，走之前给了他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陆水芙把人领到堂屋里，两人面对面坐下，陆建树依旧低下头不肯直视她。
“说吧，怎么回事。”陆水芙懒得周旋，单刀直入张口问他。
“没怎么回事，就是今天不太饿，没什么胃口。”陆建树抱着侥幸的心态，还以为陆水芙没有发现他被打。
“抬起头来。”
……
“陆建树。”
陆水芙的眼神犹如实质，即使他没抬头也觉得头上像悬了一把利剑，他不开口说话利剑能立马落在他脖子上。
陆建树心觉不妙，隐约猜到陆水芙可能知道什么了，他心里千回百转想着对策。
“我今天摔了一跤。”陆建树索性破罐子破摔，抬起脑袋把伤口暴露在陆水芙目光下。
陆水芙面色不变，心里倒是小小吃了一惊。
陆建树这张小脸继承了陆正国和林静的好基因，任谁见了也会说句这小子长得真俊，长大了肯定不愁娶不到媳妇。
不过现在这张脸，不仅两个黑眼圈像国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肿胀程度也挺像国宝的。
“啧，你不知道把脸护住？”陆水芙说不上是心疼这张帅脸被糟蹋了，还是气他不知道还手，反正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
陆建树倒是没多在意这张脸，打架的时候光顾着护头了，双拳难敌四手，他只有两只手，还得抽空护着弟弟。
“把柜子上的红花油拿过来。”
陆建树乖乖照做，转身去拿红花油。
陆水芙也不客气，把油倒在手里搓了搓，等手心发热后就一把掀开他刚换的背心衣角，果然背上红了一大片。
陆水芙也不客气，双手按住红肿的地方，用了力气下手揉。
“陆水——大姐，慢慢——点，嘶——”陆建树这回没有上次那么嘴硬，疼了也知道叫出来。
“现在知道疼了，打架时怎么不知道呢。”陆水芙没有手下留情，继续搓揉。
“又不是我先动手的。”陆建树实在是被按得疼了，今天一天身体的疼痛，加上心里的委屈，他即使再坚强也忍不住眼眶湿润起来。
陆水芙看他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手下轻了些。
等结束了，陆水芙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陆建树，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最好一个字都不要隐瞒全都说出来，今天要是不说以后就都别说了。”
陆建树觉得自己委屈大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偏过脸略带哽咽把今天的事情说了出来。
“陆建树，以后再有人打你你就打回去，如果当时没办法打回去，那事后一定要还回去。”
“我当时还手了，只是他们人多……”陆建树有些委屈地辩解，周铁牛打过来的时候他也揍回去了，而且专往对方身上不显眼的地方揍。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加上他还要保护弟弟，只能放弃进攻被迫选择防卫。
“那还不算太傻。”陆水芙知道他还手后心里总算舒坦了，她收拾好东西后朝陆建树招招手示意他凑近，然后附耳和他说了几句话。
陆建树略微惊讶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行了，去吃饭吧，厨房里给你留了饺子。”陆水芙拍拍陆建树肩膀，向厨房的方向扬了扬眉。
陆建树眼中一下有了光，瞬间忘记了身上的痛，舔了舔嘴唇就直奔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