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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闲话

    姜伋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着寝衣躺在寝殿,敖丙打着扇子正跪坐在榻前伺候。殿中安息香的味道正浓,熏得姜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受伤了还到处乱跑,是嫌自己伤得不够重么?”

    敖丙放下扇子,乖巧地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奴才是公子的近侍,只要还没死,那就是爬也得爬过来伺候您啊。”

    “少跟我来这套!”姜伋没好气地瞪了敖丙一眼,支起身子挑了挑眉,“说。”

    “奴才有罪。”近侍奉主时是不能有别的心思的,敖丙触犯了这条规矩,自然要先告罪一声然后才能继续往下说,“鲛儿宫主得知我父王向君上告您黑状的事儿很是震怒,一口咬定我父王心怀不轨,有意设套想把您给挤出去。现在北海水晶宫和东海龙宫剑拔弩张,因此奴才斗胆请公子出面斡旋。”

    “小敖,你知道我向来不干涉宫主行事的,而且……”姜伋稍稍坐起身子,示意敖丙摆个靠枕过来,“不是氐氏这么认为,是我让她这么认为的。”

    “是您?”敖丙的眼中划过一丝意外,给姜伋垫好靠枕后再次坐了回去,顺从的模样与素日几乎没什么分别,“公子这做法……奴才愚钝,公子可否明示?”

    “九尾狐和申公豹苦心孤诣要做什么,想必你已经打探得清清楚楚了。为了避免你父王三次沦为他们手中的棋子,我只能将计就计。东海龙宫与北海水晶宫发生龃龉,我爹又与你父王暗生嫌隙,四海内乱生而外忧起,九尾狐和申公豹也就没有必要再往你爹身上打什么主意了。当然,这都是表面上的文章。我估摸着,家父的亲笔密函应该已经送到你父王的案头上了。毕竟周军想要进攻朝歌,势必要经过黄河天堑。我爹不会放弃水族的助力,所以他的想法肯定同我的一样,也是将计就计。这会儿,我爹的亲笔密函,应该送到你父王手中了。”

    “可这样一来,鲛儿宫主岂不受了委屈?况且水晶宫早就宣布解除公子所有职务,鲛儿宫主联合我父王设套挤您出去的这个说法,委实经不起推敲。倘若太微宫和九重天借此事向您发难,不是正好应了那句将刀把儿付与外人去了那句俗话?”

    “我在水晶宫的确没有任何职务,但是你不要忘了,我还有一个上门女婿的身份。我入赘多年,却一直不能让宫主诞下少主。宫主有意休夫再嫁,不过碍于我冥官之首的身份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合情合理啊。”

    这番话姜伋说的玩世不恭,在敖丙听来却是字字戳心,“小敖无缘亲见公子与氐氏相识相知,然有幸目睹公子与氐氏苦尽甘来。小敖能否问一句,氐氏究竟做了何事叫公子这般心寒?”

    “她没错,原是我不配。”姜伋凄凉一笑,抑住眼角泪意强颜扯来旁的话头,“这殿里的安息香是长姐让你点的吧?就这么把我扔这儿,然后她就走了?”

    敖丙心疼地瞥了瞥姜伋鬓发上的点点银霜,伏榻说道,“大小姐吩咐了,这三天必须保证您吃足、喝足、睡足。”

    “吃足、睡足、喝足……”姜伋生无可恋地仰头翻了白眼,磋磨着牙齿恨声道,“把我当猪养!姜淑祥!”

    “阿嚏!”身在周营正与姜子牙说话的姜淑祥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姜子牙忍俊不禁地放下了手中茶杯,“果果又在背后骂你这个长姐了?”

    姜淑轻轻地叹了口气,表情既无奈又委屈,“果果您还不知吗?每回生病,不是撒娇就是告我的状。”

    “你们姐弟感情好,爹深感欣慰。”姜子牙慈爱地摸了摸姜淑祥的发顶,旋即又收敛了嘴角问道,“鬼节庆典,你会参加吗?”

    姜淑祥遗憾地摇了摇头,漂亮的眼睫焦虑地散落,“相较于神农谷,泰山府君更相信俞跗。我不是质疑俞跗的医术,只是果果犯轴的样子您是知道的,单靠小敖根本治不住他。”

    “没事儿,不是还有你爹呢嘛。东华帝君和元始天尊都传过话来,说这次鬼节庆典爹务必得参加。爹会带着你娘一起去,到时候让你娘去收拾他。”姜子牙云淡风轻,眉梢上甚至带着两分笑意。但姜淑祥看得明白,父亲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果果作为冥官,奉旨协助爹实行封神大计,一直以来的表现都称得上是可圈可点。只不过,他这回的做法存在一个瑕疵,就是氐氏由始至终都没有亲口承认过她利用了果果,也没有流露过要结束婚姻的意思。果果留了一个把柄给天界,日后若真闹出什么事来,那场面可不好收拾。”

    姜子牙痛苦地吁了口气,掩在袖中的蜷曲手指正微微地打着颤。他这一双儿女的婚姻幸福皆由不得他们自己,这正是命运割在他心头上的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果果的事儿爹来处理,你既嫁了人,合该多操心操心夫家才是。姬发和雷震子离开军营去邯郸城,也有些日子了。”

    “女儿明白了。”姜淑祥思忖一瞬,眸底迅速划过一抹亮色,答了一声,屈膝退了下去。姜子牙阖目揉了揉眉心,摸出传音紫贝唤了马招娣一声。北海水晶宫的水帘全数摘去,整座宫殿唯有寝殿一角的八角琉璃灯盏还余几点微光。鲛儿自从东海龙宫回来便一言不发,独自一个抱着姜伋留下来的衣冠伏在金丝榻上默然淌泪。马招娣怜悯地搂起鲛儿,拥进怀里软声柔语,“好孩子,别憋着,心里有什么委屈就都跟娘说出来吧。”

    “娘,奴婢冤枉,奴婢真的冤枉啊……”鲛儿抱住姜伋的衣冠滑下金丝榻,跪在马招娣身前痛声哭诉,“我是真心实意嫁给公子为妻的,我从来都没有算计过他。我全部的身家都托付于他了,我算计他对我有什么好处啊?”

    “好好好,你先起来。”马招娣终是于心不忍,一把拉起鲛儿让她到自己身边,“鲛儿,娘相信你,但你得跟娘说实话。你父亲祭典那天,你动手杀了余元,究竟是为了什么?冰清吗?”

    “公子一早就说过,他迎娶的是马家的当家主母,怎么可能不事先摸清楚我的身家背景?”鲛儿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抿下哽咽答道,“想必娘也知道,我出生时曾得瑶池金母预言,今生匹配凡人。家母不忍我将来守漫长的活寡,于是就是就取了一滴鲛人泪,炼化出男身,他就是冰清。五百年前,冰清枉死在余元的化血刀之下,我自是伤心欲绝,但我在家父祭典上杀余元,不是因为冰清。我是觉得窝囊,家里不容我,外面欺辱我,我怀着孕脾气暴躁了些,这才一时冲动下了杀手。”

    “那……敖润呢?”马招娣察觉鲛儿情绪又起波动,赶忙拍抚着她的脊背,“我听说,你跟果果上回吵架,就是因为敖润说错了话?”

    鲛儿点了点头,咬了咬牙齿说道,“算起来,敖润跟我还是亲戚。我们鲛人族原本遍及四海,就因为传嗣艰难,族群这才慢慢萎缩。繁衍至今,除了北海氐氏,就只有南海还剩下一个小部落了。氐氏是鲛人族正统,南海那个部落算是旁支,我母亲就是从那里嫁过来的,她嫁过来的第二年,她的妹妹嫁进了南海龙宫。因为冰清殁了,鲛人泪改变不了我的姻缘,我母亲就决定把我嫁给她妹妹的儿子,就是敖润。”

    “这个好哎。”马招娣拊掌,两只眼睛弯成新月,“亲家母这个安排啊真是用心了,把你嫁回自己的娘家,也是怕你吃苦啊。”

    “我母亲临终之前作了交代,可是我父亲始终觉得不妥。加上他并不看好敖润,所以态度上总是淡淡的。敖润为了在我父亲面前争口气,这才跑去单挑鱼妖。唉……”鲛儿眉目间涌出一丝恨意,咬唇说道,“我父亲殒身,敖润不是故意的。我不要他偿命,也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牵扯。就这样,我向南海龙宫退了婚。敖润不甘心,多次来北海纠缠我。但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会跑去跟公子说那些混账话。”

    “可怜的孩子。”马招娣握上鲛儿的手,感觉鲛儿的手好像要在她的手心儿化开了似的,“不过,可怜归可怜。娘还是得说你。你说说你,背着果果怀孕做什么。明知道那是不能触犯的铁律,你还偏偏要去给果果添堵。”

    鲛儿倚靠上马招娣的肩膀,她同姜淑祥姐弟一样,都爱极了马招娣身上的皂角香味,“碧霞饮事件后,无论我赔了多少小心地伺候着,公子就是对我不假辞色,我实在没办法,这才想借着孩子邀宠。”

    “糊涂!”马招娣呵斥着鲛儿,怒其不争地教训道,“谁说生了孩子就一准儿是功臣了,那冥后不也给冥王生了儿子吗?结果呢,凌虚阁不是照样落锁两千年。你义母瑶池金母不也生了很多孩子吗?那昊天上帝不一样姬妾成群?借孩子邀宠,肯定是你大哥写的话本儿把你给忽悠住的,看我回头不找他算账!”平了平气,马招娣继续问道,“那个帖子又是怎么回事儿啊?我听你爹和你长姐的意思,好像是你给果果挖了个坑,就差把给他埋了?”

    “就是我父亲的祭典。我给公子上表请驾被阎罗王驳了回来,水晶宫以为公子嫌弃北海不够诚意,这才正式下帖公子殿阁的。我真的没有给公子挖坑,更没想埋了他。”

    “我看差不多啦。”马招娣翻了鲛儿一个白眼,耐着性子解释道,“公子不出席祭典,是因为你现在是他的妾侍。他去祭奠一个小妾的爹,会被指责太过偏宠妾侍,会惹来闲话的。”鲛儿啮了啮嘴角,“是奴婢糊涂了。可东海龙王告公子黑状那事儿,奴婢真的是毫不知情啊。”

    马招娣蹙了蹙眉头,扭身把鲛儿扶了起来,“行了,娘心里头有数了。你放心,你冠了我姜家的姓就是我姜家的女儿,爹娘会给你做主的。”

    “奴婢谢主母慈悲。”鲛儿下跪拜谢,马招娣又安慰地笑了笑,起身离开了。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马招娣从袖中拿出两壳张开的传音紫贝,“相公,你都听清楚了吧?”

    “听得清清楚楚。”姜子牙挠了挠脑门儿,斜了斜身子单手支头,“鲛儿应该没有说谎,这下难办了。”

    马招娣呼了口气,后背随意靠上一株珊瑚树,“我今儿个算是明白啦,你这个宝贝儿子也就鲛儿能受得了,换成别的女的,哪怕是一幅画跟他都过不下去。”

    姜子牙直起身子反驳,“这时候是我的宝贝儿子啦,平时都是谁果果果果的供着?”

    马招娣陡然提高音量,“我供着果果怎么啦?孩子一年到头见不着几回,难不成还要我跟你似的见一回骂一回?”

    姜子牙微微吐了吐舌,“好了招娣,咱们俩就别再吵了。七月十五我去水晶宫接你,咱们一块儿去参加鬼节庆典。”

    “鬼节庆典?”马招娣意外地圆了圆眼睛,“冥界盛事,我能去吗?好像鲛儿都去不了哎。”

    “咱们有东华帝君和元始天尊的法旨,自然去得。至于鲛儿……”姜子牙眼眸倏然深邃,“鲛儿想在庆典上露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吃那份苦头。”

    马招娣哀其不争地甩了甩袖子,“她啊脂油蒙了窍了,你让干什么她都愿意。我就不明白了,她离开了果果就不能活啦?”

    姜子牙耸了耸眉峰,“若果果只是果果,谁离开谁都能活。可惜啊,果果已经不只是果果了。”

    马招娣不悦地嗔道,“姜先生,麻烦您讲人话行吗?”

    姜子牙噗嗤一声,“办法很简单,就四个字,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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