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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在这句话说出后瞬间凝固住了,因为时矜即将向沈然袒露出自己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的伤疤,那块疤痕犹如人生中一块巨大的污点,无论如何努力,始终抹不去它的存在,而又在每次不经意间想起来的时候,时矜会被笼罩在那巨大的阴影之中。

    没有人知道时矜会什么提到那两个字眼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大概,她和这世上数万万人一样,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思绪飘飘然回到了初三毕业后暑假里的一个雨天。

    纷纷扰扰的街道上,人群随着大流路过,伞像是一股股暗流,冷风吹过,将路边的水潭吹起波澜,高楼的倒影随着波纹而动,街边的商店灯牌闪烁着幽光,十字路口旁边的红绿灯也似乎失去了颜色,雨水越来越大,打在玻璃上。

    那天是时荣辉的忌日,时矜和张叔一起开车来到了墓地,张叔替时矜撑着伞,时矜从头到脚都是一身黑色,身边的空气已经凝固到了极点。

    时矜手上抱着一束鸢尾花,这是时荣辉生前最喜欢的花,也是他和贺柔第一次约会时,他送给贺柔的花。

    她将鸢尾花放到时荣辉的墓碑前,伸手触摸着刻在墓碑上的字样,嘴里还不断念着:“如果你还活在这世上就好了,真想让你看看我长大的样子。”

    这地方不易久留,说完这些后,时矜就和老张又一起回去了。

    在她上车的时候,时矜突然感觉远处传来了一个异样的目光,一种妄想毁灭她的目光,她向后望去,发现远处的灌木丛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看到人影。

    时矜小声嘀咕了一句:“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待时矜上车后,躲在灌木丛里的那两人才急忙钻出来,两个身型高大的男人盯着时矜坐上的那辆车,其中一个男人赶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了,对着身边的男人说:“快开车追上去,这个应该能买个好价钱,比现在这个好多了。”他瞥眼看了一下身后用麻袋装着的小女孩,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

    两人发动车之后,一脚油门追了上去,老张开车的速度不是很快,被那辆车子追上了,时矜当时坐在车上休息,没有注意到后面的这张车。

    到了超市之后,时矜让老张停车,说自己要去买一些东西,改善改善心情,所以想慢慢买,会用时很长时间,而且这里离家也没有多远了,就让老张先回去了。

    过了将近两个多少小时,时矜才拎着一大袋东西慢慢悠悠地从超市里走出来。

    不远处车里的那个人拍了拍旁边的人的肩膀:“醒醒,她出来了。”

    随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下了车,就在她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她,并没有让她发现,待走出了热闹繁花的集市进入街道上基本没有什么人的住宅区,跟在身后那两人终于忍不住了,趁着时矜低头看着手机时,一手将沾有□□的毛巾狠狠地按在她的口鼻上,时矜虽然挣扎了一会儿,但手上的力气早已经没有了,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她只记得迷迷糊糊中,被人背到了肩头上,装作是自己太累睡着的样子躲开了人们的目光,将她放到了车上后,缓缓驶出了城区。

    再次醒来时,时矜的手脚都被人捆住了,看着废弃工厂的天花板,脸上不断地呈现出慌乱:“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旁边有一个大概十岁的小孩子,看到时矜醒了,便连忙开口说话:“姐姐你醒了?”

    “这是什么地方?”

    “我们两个都被人贩子抓走了,现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时矜了解情况后,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理作用,瞥眼看见了身后不远处有一些以前工厂剩下来的废弃材料,金属的边缘还没有生锈,刚好能够将自己的手上的绳子割开,便用仅能移动的膝盖慢慢地移到那边去,每挪动一步都是对膝盖重大的伤害,因为地上还有一些剩余的金属材料,挪动起来不仅痛,而且费劲。

    她将手上的绳子不断在锋利的金属上摩擦,不过由于绳子太硬,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将第一根割断。她一边磨绳子一边安慰旁边的小女孩说:“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好。”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时矜将手中的绳子又割断了一根,现在还有最后一根,可不曾想,其中一个绑架犯现在就进到了仓库里来,为了不被他发现,现在只能停止手里的动作,看起来好像喝了酒,兴致很好的样子。

    他慢悠悠地走到那个小女孩的身边,盯着她漂亮的脸蛋笑了笑:“呦,这脸长的不错啊,不如在卖掉你之前先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呢?”

    女孩有些害怕:“姐姐!你救救我啊!”那种无力的嘶喊声是时矜一辈子也忘不掉的。

    时矜现在也没有办法,如果被他发现自己正在割绳子,小女孩肯定会更惨,时矜只能先将绑架犯的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混蛋,你别动那个女孩!”

    绑架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看着时矜骂道:“臭婊子,你先想想你现在的处境,再来对我说这句话,被包养了还敢说这种话?”说着还走到时矜面前狠狠地给了她一耳光,时矜的脸颊被打的红肿起来。

    至于为什么绑架犯会说时矜被包养,完全是因为他看到时矜从私家车上下来,还看到她和张叔的距离很近罢了。

    “不过我现在没空管你,肯定早就已经是个二手货了,老子还看不上呢!”绑架犯一边将自己的腰带解下来一边骂着时矜。

    时矜瞳孔猛地一缩,心里暗骂道:果然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脏东西。

    眼看着小女孩的裤子也被绑架犯给一点一点地解开后,小女孩大声叫了出来,她一边流泪一边在嘴里喊着:“求求你了,别这样,放过我。”

    时矜借着她的声音掩盖住割绳子的声音,心里默默念着:快一点啊,再快一点就好了!

    眼看着两人的身躯已经接触了,小女孩彻底情绪崩溃,哭的声音更大了。

    时矜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心中一大股无力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她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快点割断绳子,赶紧去救她啊!

    也就在这时,时矜也割断了最后一根绳子,趁着绑架犯现在也没太注意到时矜这边的动作,她拿出一直放在包里的刀子,将脚上的绳子割断了。

    也刚好就是在这个时候,绑架犯的手机响了起来,大抵是有人打扰了他的好事,接电话的时候语气中都带着一丝不耐烦:“干什么啊,一天天就知道打乱我的好事!”

    听到那头的声音后,他又换了一副嘴脸:“好好好,我马上过来。”不知道那边是和他说了些什么,应该是赶紧让他过去一趟之类的,便整理好自己的着装后走了,却把小女孩就这样扔在那里。

    时矜心中的怒火在这一刻全然爆发,趁着绑架犯还没走出仓库大门,时矜将自己毕生所学的散打招式全部用在了他的身上,最后还不忘踢了一脚他的命根子,男人实在是被这一连套的招式给打趴下了,嘴里不断向时矜求饶:“别打了!求你了大姐。”

    时矜将脚蹬在他的大腿上,问:“告诉我要怎么才能回到市区,不然我现在就彻底让你断子绝孙。”

    男人现在的状况肯定是吃亏的,再加上时矜手上还拿着一把小刀抵着他的脖颈,男人无奈间就把回去的路线告诉了她:“出了仓库之后往右边一直走能走出这片森林,跑出去之后,出去之后就是刚刚你去的那个墓园。”

    “你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我就让你把命断送在这里,反正我家有钱有势,你觉得你能拿我怎么办?”这话当然是时矜说出来吓他的。

    男人交代完所有情况之后,时矜走回去蹲在女孩的面前,帮那个小女孩手脚上的绳子都解开了,用包里常带的湿巾清理了她留下来的血迹,并帮她整理了一下她的穿着,心里有说不出的心酸。

    “对不起,刚刚没能救下你。”说着说着,时矜忍不住差点要哭出来,眼睛已经湿润了大半。

    结果小女孩摸了摸时矜的头,出声安慰时矜道:“姐姐不要哭鼻子哦,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我们还是赶紧跑出去报警比较好。”时矜没想到的是,明明她自己的眼角边还挂着泪珠啊,是怎么样心平气和地和她说出“不要哭”这样的话的,她无法想象小女孩的心里承受能力究竟大到何种境界。

    时矜应了她的话,拉住了她的手一起跑出了仓库。

    但是时矜没有听男人的话,没有向森林的右边跑去,而是往左边跑了,小女孩连忙拉住她:“姐姐你跑反了,刚刚绑架犯说要往右边走。”

    “他骗你的,如果我们往右边跑的话,我们就死定了。”时矜一边拉着她往左边跑,一边耐心地和她解释,“你刚刚有看到仓库前有很多被砍断的树了吗?树上年轮较密的方向是朝着左边的,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正在往北面跑,如果往右边那就是往南面了,那会导致我们越跑越深的,很可能会直接跑到他们的老巢。”

    大概是绑匪认定时矜一定会往右边跑,一直跑到他们的老窝,所以就兴致冲冲地打电话告诉他们的头子:“刚刚那两个女孩跑了。”

    绑匪头子有一瞬间的恼怒:“你是怎么办事的?区区两个女孩子都看不住?”

    “其中一个女的练过跆拳道,她身上还带着刀子......”男人话锋一转,“不过老大你别担心,我已经告诉她们往右边跑了,估计再过不久就会跑到你们那边去了。”

    绑匪头子听完后心情愉悦了不少,开始等候她们的到来。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时矜已经带着那个小女孩跑出了森林,跑到了刚刚的墓园门口,找到门口的门卫借了电话报警。警察来的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来到了墓园门口。

    那个小女孩跟着警察回去做了笔录,而时矜记得刚刚的路线,带着警察一起去到了绑匪的老窝,随着警车鸣笛声的响起,他们逐渐深入森林,将他们一窝端了。

    最后,那些绑匪因为是以出卖儿童并且绑架人说超过了三人以上,所以全部被判了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并且那个小女孩年龄不到十四岁,所以被时矜打了的那个男人被判了无期徒刑。

    时矜也因为协助警方破案奖励了她五万元。

    但就算最后将他们都绳之以法了,可这件事依旧成为了时矜心里过不去的那道坎儿,再怎么说,那个小女孩始终还是个不满十四周岁的孩子啊!她大叫着让时矜救她时,时矜的内心会是多么绝望?她无时无刻不再想,如果是自己就好了,至少时矜背靠家庭势力,不会对她今后的生活有影响,可那个女孩呢?她该怎么办?她以后一生都毁于一旦,明明是个很好的孩子,却偏偏遭受了这样的不公平待遇......

    时矜和沈然走在路上,嘴里和沈然重复着这件事,每当时矜提到那个女孩的名字时,时矜的心就更加痛一分,她恨当时的自己没有把小女孩从恶魔的手里救回来。

    甚至在最后,小女孩还笑着对时矜说:“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我啊,我叫做柳娮娮,一个女字旁一个言语的言!”

    时矜越说越难过,时矜现在还能想起来娮娮在被侵犯时,她那个向她求助的眼神,那应该是时矜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苦,就像时荣辉去世时的打击程度是相仿的。

    她的情绪近乎崩溃:“沈然,你知道我这两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总是能不断想起娮娮的那个眼神,我感觉我总是在阴影下生活着,先是有了我父亲去世的阴影,后来又有了娮娮给我留下的阴影,我每天真的很痛苦地活在这些污点中,哪怕是这些年过去了,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我曾经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因为我真的很害怕,我怕相同的事情再一次降临到我身上来,沈然,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沈然突然之间抱住了时矜,在这空无一人的大街上,两人紧紧相拥,沈然轻轻抚摸着时矜的头:“你放心,有我在,以后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就这样,时矜终于在沈然的安慰声中打开了心扉,也将身体上那块巨大的疤痕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沈然,即使这块疤再也消失不了了,她也不会后悔告诉沈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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