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太阳出来第时候照着晨露余雾,苍翠第松树宛若沐后涂上了一层脂粉,晨光微熹,薄雾弥漫,空气中满是嫩叶和泥土的沁香,成片成林的青翠欲滴。

    时矜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发现床头上放了一杯和昨天一模一样的粥,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放了回去,她出声喊了一句:“奶奶!”

    听见里面有动静,贺柔立刻冲了进来:“怎么了?”

    时矜惯了那么一瞬后回过神来:“没事,那她人呢?”

    “她和你姑妈先去医院挂号了,你待会儿收拾好直接过去就行了。”她看了眼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你抓紧收拾一下,我让林祈过来接你。”

    时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伤口,语气里莫名带上一丝委屈:“妈,我动不了。”

    虽然她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每次稍微挪动一下,还是会扯到伤口,疼痛感就在那一瞬间油然而生。

    贺柔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情绪,但里面却又夹杂着一丝心疼:“行,那你等一下。”

    随后,贺柔端来一盆温水,她四处看了看:“昨天你和你姑妈不是出去买东西了吗?在哪儿?”

    她指了指旁边的衣柜:“在柜子下层。”

    贺柔走到柜子前,刚打开,便发现昨天还没有几件衣服的柜子突然间全部都满了。

    她从柜底拿出了洗脸巾,牙膏和牙刷,快速给时矜洗了个漱。

    贺柔端起那盆水去厕所倒水,而后从厕所传来了《紫藤花》的手机铃声,她记得,这是时荣辉歌单里播放量最高的一首:“紫藤花,迎风日生夜长,越想逞强去开朗,笑声就越哑,紫藤花,把心拴在旋转木马,乐园已不再喧哗,还念念不忘旧情话......”

    “她好了,你上来接她吧。”

    看语气,大概是林祈已经到地下停车库了,时矜也没力气换衣服了,索性就直接穿着睡衣去算了。

    贺柔毕竟没有王珞然那样熟知她的伤口在哪儿,倒是不敢轻易去碰她,只能等林祈来处理了,再怎么说事发时林祈好歹也跟在她身边。

    林祈看着时矜穿着睡衣的模样,吼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挪过来点,不然我怎么抱你。”

    “我他妈动不了啊,不然我还等你来?”

    “行,我的错。”

    好在时矜比较轻,林祈抱她简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安置到了轮椅上。

    刚准备推她走,她又开口了:“等等,我的毯子。”

    他强忍着自己的牌气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发现毯子在她床上,他胡乱将那揉成一团的毯了就这样递给她。

    林祈看了看时间,低声说了句脏话:“大小姐,真要来不及了,你到车上再弄吧。”

    “哦好。”

    虽然说着来不及,但却还是没忘记把床头柜上的紫米粥给拿走。

    ......

    时矜坐在车上慢斯条理地整理着她的毯子,耳机里听着郭顶的《水星记》的时矜与一旁专注开车的林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咫尺远近却无法靠近的那个人,也等着和你相遇,环游的行星,怎么可以拥有你......”

    时矜把紫米粥戳开猛吸了一口,被呛得咳了几声,连带着伤口一起被扯痛了脸霉时间白得和鬼一样。

    林祈一阵无语,眉头皱得更紧了,便不再和她说话,加速驶向了国际医院。

    时矜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过一次这个国际医院,而现在,这里已经经过了十年之久的变革,与当时早已截然不同。

    两个人到了医院后,林祈推着时矜进了门诊楼。

    在大厅的最左侧,赫然摆着时荣辉的肖像,下面有一大串文字,估计是他的生平介绍之类的东西。

    她忽而出声叫住了林祈:“等等,能不能带我过去看看。”

    林祈顺着她的视钱看过去,在看到时荣辉的照片时,愣了一瞬后,本来想说的话也被他咽了回去,照她的意思把她推了过去。

    她没有专注于时荣辉的肖像,而是在看下面那行小字:

    时荣辉,硕士,毕业于H大医学系,在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系进修两年,曾在A国第一、二、三届医学系论文证集中荣获一等奖;发表过专业的学术报告;获得过“A国外科主任医声师”、“A国外科论文学术报告金奖得主”等不计其数的称号。一手创办了国际医院,目前在W市,H市,市....乃至国外均有分院......

    时矜看得都愣住了,她知道她爹厉害,但不知道会这么牛逼。

    “行了,走吧。”时矜忽而出声,林祈点了点头。

    王珞然已经提前告诉了林祈在哪个楼层,直接上去就行。

    倒是医院里的人实在多得离谱,六辆电梯都不够坐,还别说还分什么双层停靠,单层停靠了。

    时矜他们等了两轮才上去,而时矜的轮椅似乎引起了某人的不满:“本来就挤,还非拖个轮椅占地方。”

    时矜脸色沉了沉,看来是被这句话激到了。

    而旁边也有不少帮着时矜说话的。

    “人家小姑娘都这样了,难道还让她去走楼梯啊?”

    “现在的人怕是见不得别人好。”

    ......

    时矜嗤笑了一声:“大婶,你是有多大体格啊,这么宽都不够你站吗?”

    那大婶也不是个什么软柿子,直接回怼:“你一个人就站了四个人的位置,你让后面的人怎么办?”

    时矜低头用搓条修着自己的指甲,丝毫不在意她说了些什么:“那你既然这么为别人着想,那你要不现在下去让别人上来呢?”

    大婶噎住了,周围的人也在对着她指指点点,眼见到了自己要下的楼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飞也似地逃了出去。

    时矜小声小气地“切”了一声。

    当圣母,也得有资格,而不是站在道德制商点去批判他人。

    到了9楼后,林祈推着她跑了出去,总算是在李清一规定的时间内赶到了医院里,如果迟到的话他的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时矜看了眼坐在候诊区的王珞然和李清一二人:“我前面还有几个人?”

    王珞然走上前去看了一眼就诊号,再低头看了一眼时矜的就诊号:“最后一个了,你们来得刚刚好。”

    几人坐在门外等了一会儿,终于是叫到他们的号了:“请71号病患时矜到第8诊室就诊,请71号病患时矜到第8号诊室就诊......”

    林祈听见广播后迅速站起了身,准备推着时矜进去,结果却被李清一拦住了:“让王珞然陪她进去就行了,你在里面总归是有些不太方便,时矜脸皮薄。”

    时矜听见了李清一说的这句话,但却也没有出声说些什么。

    不得不说林祈这份感情藏的是真的深,不过如果连李清一都看不出来的话,那也就没人能知道了。

    进到病房后,时矜闻到了一股很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她生来鼻子灵敏,面对这么强烈的味道不自主地捂住了鼻子,还似有似无地扇了一下周围的味道。

    医生抬头看了一眼,有一瞬间的愣神,因为时矜长得和那过世的院长实在是太像了。

    时矜仔细看了一眼他挂在胸前的胸牌,叫做张慕祈。

    张慕祈看过时矜的病历本了,于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在哪里。”

    时矜倒是也没有害羞什么的,很从容地拉开了上衣的衣摆,露出了那6厘米的伤口给他看。

    张慕祈做了十多年医生,但见到这么长的伤口还是愣了一下,一般来说这种伤口基本已经触及到内脏了,而时矜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孩,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重抽屉拿了幅无菌手套,迅速带上后,伸手出摸和按了一下这个伤口,然后听见时矜疼得嘶了一声。

    张慕祈开口问:“会痛吗?”

    时矜此时此刻真的很想说一声:废话。

    但她还是遏制住了这个想法,强忍着不适点了点头。

    张慕祈“嗯”了一声:“伤口总体呈鲜红色,周身发红发硬,初步诊断里面有炎症,而且伤口很深,不妨好静养的话很有可能会再次大出血,我的建议是,住院治疗会保守一点。”

    王珞然听见这话心里也是有些飘忽不定。

    张慕祈叹了口气,很快开好住院单递给了时矜,“去办住院手续吧。”

    “好。”

    随后,二人离开了门诊室

    李清一看见她们出来,立马就从凳上站了起来:“医生怎么说?”

    王珞然叹了口气:“伤口可能发炎了,住院治疗。”

    李清一满眼心疼地看着时,想说的如哽在咽,如果她知道时矜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无论如何,她也会阻止时矜。

    就算时荣辉的死成了李清一这辈亏也无法解开的心结,但相比起纠结过去的种种她还是希望时矜和王珞然好好的。

    王珞然给时矜办好了住院手续,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单人间,毕竟医院这地方,鱼龙混杂,万一交叉感杂,可不止是大出血这么简单了。

    随后,她请了护工来照顾时矜,李清一和时守仁来到L市只是让时矜有个照应罢了,他俩年纪大了,不能胜任这么辛苦的工作,而林祈是男生,总归会不方便。

    贺柔也答应了王珞然要回去处理江东花城的那套房子,自然也没有时间来照顾她。

    某天在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张慕祈身后还跟着一个头发鬓角带着白发的男人,时矜定睛一看,认出来了那是于书远,她的导师。

    她激动地开口叫住了他:“于老师!”

    于书远抬头看了她一眼,只是这一眼便认出来了时矜,但神情却显得有些严肃:“这不是时矜吗?你这?”

    一旁的张慕祈皱了皱眉开口问:“于副院长,这位是?”

    “这是时荣辉的女儿时矜啊,父女俩长得这么像你都没看出来?”

    张慕祈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时矜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将实情告诉于书远。

    两人听完之后瞬间面色铁青,于书远直接丢失了往日的风度翩翩,直接开口大骂:“你说他害死时院长也就算了吧,毕竟也过去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把刀对准了我学生呢?要是时矜出了半点差池,我怎么和时荣辉交代?我肯定要那个陈什么的再多坐十年牢才够!”

    他越说情绪越启动,唾沫星子飞溅而出。

    时矜出声阻止道:“老师,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吗?用不着这么大动干戈的啊。”

    于书远愣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对着时矜说:“你将来可是要接受这家医院的,你要是出了事,这我可没法交差。”

    随后他又对着张慕祈说:“从今天开始,时矜的病交给我来治。”

    自从时荣辉死后,医院里不少人都觊觎着这个位置,不免有人会认出时矜来并对这样一个小女孩痛下杀手。

    ......

    这时候的沈然一个人窝在自己的房间里抽烟。

    他让高姨重新去找下一家,煤球也送给别人养了,他和时矜所有的照片都被他撕碎了,在一时间内抹掉了所有时矜出现过的痕迹。

    房间里不见天日,灯被他砸烂了,窗帘也死死地闭着,生怕有一点点光亮照射到他。

    手里的香烟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脚边布满了烟蒂,他挠着自己的脑袋命想着为什么时矜会这么憎恶他,他完全找不到答案。

    他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试图抹去时矜的存在,可他做不到,现在一闭上眼就会想到时矜之前和他在一起时的场景。

    她之前虽然不爱笑,但她的眉眼至少还是温柔的,在沈然面前喜欢发小脾气傲娇而又口是心非的她一时之间不复存在。

    正在他陷入回忆的时候,门铃的响声将他拉了回来。

    他烦躁地从床上站起来,去开了门。

    只见陈颂顶着一个鸡窝头,重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沈然被她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但语气中夹杂的恨意丝毫不减半分:“你怎么还敢来找我?”

    陈颂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对不起沈然,可是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好饿,我也不知道我父亲从哪儿搞来的录音,但这绝对和我没有关系啊!”

    沈然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词:“你什么意思,你说什么录音?”

    陈颂以为沈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她失算了:“没什么。”

    沈然压了压眉头,似乎有了一些生气的前兆:“你不是饿了吗?我冰箱里有很多速冻食品,如果你告诉我你所说的录音是什么的话,这些速冻食品就全是你的了。”

    陈颂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反正陈之凡也已经进去了,把这事告诉沈然似乎没有害处,于是她就把那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和沈然说了。

    沈然听完后整个人怔在了原地:“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难怪时矜她不想见我。”

    陈颂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告诉他:“对不起,那其实是合成音,是陈之凡专门找人做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挑拨你和时矜之间的关系,从而对付她也就没那么费劲了。”

    “吃的在冰箱里,自己拿。”说完他迅速跑出了家门。

    他要去和时矜解释清楚,如果按事发当天来推测时矜出院的日期的话那她今天早就已经回家静养了。

    可是,他错了。

    他赶到时矜家里的时候,发现王珞然带着搬家公司在一点点地清空这个家。

    王珞然一转头就看见了他:“你来干什么?”

    “阿姨,你这是?”沈然开口都有些擅抖。

    “时矜拜托我把这套房子卖了,,她以后不会再回来了,你也不用再来这里找她了,我早就已经说过了,她不想见你。”

    沈然慌了神:“阿姨,那句话不是我说的,那是陈之凡找人弄的合成音。”

    “什么?”王珞然愣了一秒,但很快恢复了不自然的神态,“你要知道,如果你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是合成音,时矜是不会信的,就算我相信你,她也不一定会听我说的话。”

    是了,他怎么会有当天的证据。

    沈然张了半天口,说不出一句话,时矜这次是真的铁了心了要和他断绝来往了。

    “你走吧我不会让你见她的,你难道想让她再进一次手术室吗?”

    不,他不会想到这幅场景继续发生了,他知道她很痛苦。

    沈然不甘地攥紧了拳头,但他毫无办法:“好,我知道了。”随后,转身跑回了家。

    这片土地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眷恋和依托了,他的奶奶已经死在了这片土地上,自己喜欢的人也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生命中,所以他到底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

    所以他准备走了,他也该回H市了,在外面玩了这么多年,他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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