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湘本以为这样应付应付就可以过去了，没想到王宁澈还是话停不住。
“他位置离那么远，干嘛跑这么远过来找你？”
乔以湘一边开始算题一边回答：“我们在一个吉他班上课，周末刚好遇到。”
“吉他？”王宁澈略微思索一番，还想再说什么却见乔以湘注意力早就集中在了数学题上。
他皱眉，又从自己桌上翻出那张空白卷，“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那这题我也不会，你也给我讲讲。”
乔以湘匪夷所思地看了看他的空白卷子，用笔尾戳了戳：“我建议你还是先自己看看题写一遍比较好。”
王宁澈耍赖：“不行，就要你给我讲。”
乔以湘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深知如果这一整套都要给王宁澈讲一遍，那这节课都搞不定。
她没那么多时间陪王宁澈耗。
“老师在上面现在没人，你去找老师吧。”
“嘶……”
王宁澈一甩手干脆吧卷子塞回抽屉，气闷地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乔以湘见他又不学了更不理解，想他可能是心情不好也没有过多理会，继续沉浸在题海之中不能自拔。
王宁澈压根睡不着，越想觉得自己越点背，非常需要去做点儿什么散散心。
中午王宁澈他们都不在学校吃饭，江绮窈拉着乔以湘抢食堂，两人一句话没说就分道扬镳。
直到乔以湘准备午休，看到一旁空着的位置，她才懵懵懂懂地回想起来，自己当时对王宁澈是不是态度不太好。
如果是她，去问别人题被拒绝，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更何况王宁澈平时都不怎么学，好不容易有了学习的兴趣，她却给他又推了回去。
等他回来，她再给他讲好了。
就是不知道他到时候愿不愿意。
可是那天下午王宁澈一直没有来。
乔以湘不知道是因为她上午的拒绝还是他有别的什么事，连上课都有些心神不宁。
后来一直到晚自习放学，王宁澈都不见人影。
“湘湘，你这同桌整天也太自由了点吧，说不来就不来呀？”江绮窈收拾书包时扭头跟乔以湘搭话道。
乔以湘动作一顿，继而又垂眸道：“不知道，可能有事情吧。”
她不敢跟别人说自己上午不经意间打击到了王宁澈学习自信心的事情，只能这么回答，然后匆匆忙忙地收拾书包。
回到家发现卓蓓还没回来，简单吃了些晚饭后就以要写作业为借口拿到手机回屋了。
她作业早在学校就写完了，只是她想着，该怎么跟王宁澈道个歉。
自从卓蓓给她报了那个吉他班，把为数不多她可自由支配的时间又缩短了后，她觉得时间更紧了。
她很难受，可不该欺负到王宁澈头上。
乔以湘的微信基本上不怎么用，顶端的那个联系人还是上次的王宁澈。
她点开，看着那个名字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说。
来来回回打字，又删除，乔以湘坐在那儿想了十分钟也没想好究竟该怎么说。
彼时的王宁澈已经在网吧和叶濠辰何筠羡两人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了。
玩的时间有点久，王宁澈摘下耳机揉了揉眼。
网吧有人吸烟，他闻不了那个味道，从前台拎了一瓶水去到门外吹风。
外面天已经黑了，让人看不清天际。
王宁澈心里烦闷的难受。
手机忽然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王宁澈打开手机后神色一凝。
居然是他那个好学生同桌。
他颇有些好奇地点开，对方只发来了一句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问话。
“你下午没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宁澈挑眉，指尖打下几个字：“找我有事？”
那边回的很快：“老师发了卷子，今天做明天要讲的。”
王宁澈嗤笑一声：“然后呢？
“我什么样你很清楚，又不是一张两张卷子就能救回来的。”
王宁澈拿着手机目光不离屏幕，荧荧路灯点亮漆黑的夜，让晚归的人找到回家的路。
可他呢？
他没有那条路是好走的。
他仰头看了会儿望不到头的黑夜，感受到手里手机的振动后又垂头。
网吧的灯光照在王宁澈的黑发上映出暖色，刘海略微有些遮住了眉头，墨黑的瞳在今天难得流露出几分切实笑意。
手机那边的人说：“今天上午对不起，今天的卷子你好好做，我明天给你讲可以吗？”
王宁澈忍不住逗她：“那以后呢？谁知道我什么时候就又被人嫌弃了。”
“我才没有嫌弃你。”
“你就是嫌我没人家宋星烁聪明才不给我讲。”
“真的没有，我那会儿就是怕时间来不及。”
王宁澈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水瓶开始双手打字：“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不着急，我们慢慢来。”
“好。”
“你不要生气了。”
王宁澈看到这句话忍不住勾唇，又删掉刚才自己已经打了一半的调侃，只回了一个字：“好。”
“那我把今天的卷子拍给你。”
“嗯。”
两张卷子的照片被发过来，王宁澈看到后划出聊天页面，弯腰从地上拿起水瓶又仰头喝下一口。
他今天又在烦躁什么呢？
可能是，刚开始罗思斓的话让他难得对自己所谓的前途未来产生了些许类似于迷茫的情绪，回去后看到乔以湘和其他和她同处于“好学生”地位的人一起占了他的位置讨论题目让他感觉有点难受。
再有就是，好像就算他主动提起去加入他们口中的“学习”，乔以湘还是拒绝他了。
他一开始以为，乔以湘是和那些人不一样的。
两次请求被拒绝后，他就忽然明白了，就算是乔以湘，心里也是看不起他的。
只是没想到，她还会回头，说愿意明天再教他。
其实那些东西他也不是非得要她教他，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想向自己证明一下。
现在看来，他的证明是对的。
后来王宁澈极为稀奇罕见地连续好几天都没有逃课或是上课睡觉，而是时不时都要拿张卷子被乔以湘按着委委屈屈地窝在桌前算题。
江绮窈每每路过都只觉得不可思议，不仅是因为王宁澈在学习，还是因为他们之间的对话。
乔以湘认真讲完一道题问王宁澈：“这道题你会了吗？”
“会了，但是有一个点你好像没有讲明白。”
“哪里？”
“这一步为什么不能用之前老班提过的那个更简单一点的算法？”
然后乔以湘还真就蹙眉思考起来。
江绮窈不知道他们在讨论哪道题，满脑子的问好没地方发泄，只能和余珩唠了起来。
“诶小余啊，你说这王宁澈，到底是怎么就忽然开始好好学习了？”
余珩也在算题，闻言停下笔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我听他们讲题，他很聪明的。”
江绮窈不置可否，余光忽然瞥见窗外鬼鬼祟祟的一道身影，直接当场抓获。
“嚯，这不是叶大少爷。这个点儿不在网吧开黑在我们班窗户外面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叶濠辰急忙隔着窗户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眼神悄咪咪往王宁澈身上瞥。
江绮窈察觉后故意挡住他的视线：“诶诶诶，看什么呢？再看你就是侵犯隐私了啊。”
“去去去，我看我澈哥侵犯那门子的隐私？”叶濠辰终于受不了，推开窗户嚷嚷道。
王宁澈听到叶濠辰的声音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事？说。”
“不是澈哥，你这都一周没跟兄弟们出去玩了，你不想我们啊？”
“不想，滚。”王宁澈不耐烦地冲他摆了摆手。
叶濠辰不服：“澈哥，没你我们玩的也不高兴啊。今天晚上该何筠羡那小子请客了，走啊烧烤走起！”
王宁澈有点心动。
他看向身边的乔以湘，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饿了没，要不要去？”
乔以湘见他不想学了也直接收了东西，摇头拒绝：“不了，我一会儿还要早点回家。”
她没有那么多零花钱去和他们这群富少一起大手大脚地花钱。
上次火锅的钱都花掉了她之前存的零花钱，还好她时不时会接几单画稿。
今天晚上回去再多接几张商稿，也够她买一副三四十块的耳机了。
王宁澈也不强迫她，让叶濠辰他们放学后在校门口等他。
乔以湘给王宁澈讲卷子本就耗费一些时间，让她原本计划在学校写完的作业都没有做完，只能回家后紧赶慢赶地开始写。
夜幕降临，乔以湘隔着还是旧式木质框的窗户和年久积灰的纱窗看了眼窗外，虽然只能看到漆黑无灯的狭长小巷，但她还是深呼吸吐了口浊气。
终于做完了作业可以从乔云卿那儿拿到手机，乔以湘回屋，只开个机都要反应一会儿。
ＱＱ上涌出好多条消息，又找她画稿子的，也有江绮窈接二连三的“质询”。
“在学校我不好问，回家拿到手机我终于能问问你。
“你和王宁澈最近是个什么情况啊？校霸突然转型想要好好学习了？”
乔以湘简单回复：“差不多吧，他应该是想好好学的。”
“可是你没发现吗？你在讲题的时候他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看你诶。
“讲真的姐妹，你每天对着王宁澈，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
乔以湘迷惑不解：“什么感觉？”
“心动啊，那么多人都喜欢他，你真的没想法？”
乔以湘又回想了一下王宁澈那张脸和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回答道：“没有。”
“好吧，你那么乖，王宁澈也不一定就适合你。”
乔以湘没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但她很确定，自己不喜欢王宁澈。
“我不会喜欢他这种类型的。”
说到这儿，江绮窈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换话题聊了没几句就被人叫去打游戏了。
乔以湘也并没有把两人这次的对话放在心上。
她没想着谈恋爱，更别说是和王宁澈那样的少爷。
再说，王宁澈除了学习什么都好，凭什么喜欢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