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的罗思斓没注意到这边的小动静，还在鼓励同学们积极报名参加晚会。
“大家尽情发挥，相生、小品，平时下课吱哇乱叫的那几个人，这个时候不唱个歌都说不过去了吧。”
说到这儿，平时就活跃的陆柯大手一举直接报名：“老师，我！我要一展歌喉。”
“得了吧体委，就你那五音不全的，还不如给我们表演一个拍皮球呢哈哈哈。”
陆柯话音未落下面就有其他男生哈哈大笑。
“你懂什么，平时我都是故意唱错给你们活跃气氛的。”
陆柯自然不服，转过头回怼他。
“那我们等着你飙高音啊。”
陆柯气得撕了张草稿纸随便一揉就往他那边砸过去。
罗思斓在台上也忍俊不禁。
有了陆柯一马当先，其他在班里总是放得开的几个人也开始有人报名。
乔以湘不感兴趣，和王宁澈说完就要拿起笔继续埋头看书，没成想笔还没拿到手里，右手就被人拉着举了起来。
“老师，我会弹钢琴，乔以湘会弹吉他，我们可以表演合奏！”
夏可昕这句话可是惊呆了以乔以湘为中心的一圈人。
江绮窈不可思议地转过头看，王宁澈也是皱了皱眉看过去。
乔以湘才最是震惊，用力想将手腕从夏可昕的手里拯救出来却也来不及了。
罗思斓也先是惊讶，随后欣慰地笑着点头：“好，只不过乐器得你们自己带了。钢琴估计是不太好搬，电子琴你可以吗？”
夏可昕压根就不理会乔以湘的反抗，淡定应下。
下课铃响，罗思斓也不占用他们的时间，只让其他还想报名的人私下找宋星烁统计。
乔以湘费了些力气才将手腕从夏可昕手里抽出来：“我没有想参加。”
夏可昕还笑着安慰她：“湘湘，老师不都说了要展示自己啊，你好不容易学了一门乐器，学了不用有什么意义？”
“那也不要你来替她擅作主张啊。”
江绮窈看不下去，怒气冲冲地斥责夏可昕。
夏可昕对江绮窈的怒气无所谓地耸肩：“我是在帮她。”
“你帮个屁！你……”
江绮窈忍夏可昕很久了，要不是余珩还坐在那儿挡着，她差点就要冲过去和夏可昕动手。
乔以湘吓了一跳，连忙先安抚她：“没事窈窈，你别生气。”
夏可昕对江绮窈挑衅般扬了扬眉，拿上自己的书起身：“好啦，有空叫你一起练，拜拜。”
江绮窈只想对着夏可昕的背影拳打脚踢。
乔以湘好不容易安抚住了江绮窈，这才腾出手来收拾书包准备回家了。
王宁澈等江绮窈和她说完话后才开口：“你想参加吗？”
乔以湘动作一顿，随即摇了摇头：“不想。”
“那就不参加。”
“可是……”
可是毕竟夏可昕刚才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直接给罗思斓说了，她当时没拒绝，现在再去给老师说不参加了，那多不好啊。
江绮窈气呼呼道：“要参加她自己去吧，谁说要跟她一起了？”
“我……我想想吧。”乔以湘背上书包起身，“我先回家了，明天见。”
“嗯嗯。”
乔以湘走在路上还在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水平去参加。
她吉他是真的才学了没多久，平时背书倒是快，可这乐谱拿在手里却是怎么也背不进去。
怪纠结的。
“喂。”
王宁澈的声音突然出现，乔以湘惊讶地转过头看他：“你怎么跟我后面？”
“路这么宽，你能走我为什么不能走，怎么就成跟着你了？”
王宁澈晃荡着走近她，弯下腰和她平视，明明是那么昏暗的黑夜，乔以湘却依然能从他眼里看见明亮的光。
“王宁澈。”
乔以湘忍不住开口叫着他的名字，声调里还带着几分说不上来的委屈。
王宁澈轻笑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好了，我知道你想什么。”
乔以湘垂下头不看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入冬了晚风吹到脸上刺得有些疼，乔以湘忘了带围巾，脖子不免往领口里缩了缩。
王宁澈也直起身，跟在她身旁慢悠悠地走着。
他似乎是察觉不到冷风一般，外套还大大咧咧地敞开着，只一件稍厚些的连帽卫衣和算不上多厚的外套，乔以湘看了都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说你不想参加，可又不想拒绝，思来想去的，不还是在纠结这么件事儿。”
王宁澈瞥了她一眼说道。
“嗯。”
“要我说啊，参加就参加呗，坐在下面的都是班里这么些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越是不被看好，才越要去试试。”
乔以湘闻言怔愣。
她没想到，王宁澈还会说出这样的话。
“夏可昕那个人，啧，怪烦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需要个机会锻炼。”
“那要是我搞砸了怎么办？丢死人了。”
王宁澈说的乔以湘也明白，别说王宁澈，卓蓓从小都在跟她说，要把握机会，要自己去历练。
看别人是没有用的，有些事只有自己经历过了，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可乔以湘总是不能迈开这一步。
她都懂的。
“你是我同桌，谁敢笑话你，我去揍他。”王宁澈向乔以湘挥了挥自己的拳头，惹得她忍俊不禁。
乔以湘笑了会儿才好不容易恢复神色：“打架不好，你别总打架。”
王宁澈耸肩：“我才没有，你别小看打架，打架也很累的。”
“那你还总是跟人动手。”
“那是他们欠教育，我看不过而已。”王宁澈道。
乔以湘也自然而然地耸肩：“看不过也不能打架呀，伤了别人自己也不高兴，你也说了，很累。”
“行了不说我了，看开点儿就好了，别人笑一笑又不会少块肉，谁还敢当这你的面笑？要是真有人敢，那才真是欠教育。”
王宁澈牛气哄哄地说了这么一番话。
乔以湘突然想到他以前的事：“以前有人议论你的时候，你也不会不高兴吗？”
“啧，自己高兴就行了，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要是每个人每句话你都要在乎，早晚都得累死。”
两人走着走着，就又走到了以往分开的那个路口。
王宁澈停住脚步：“行了，别想那么多，回去吧。”
乔以湘有些舍不得，转过头看他。
王宁澈笑了笑，挑眉道：“不走？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后来乔以湘到底还是没有去给罗思斓说不要参加了。
不仅是因为王宁澈那天晚的话，后来她也想通了，就算她去给罗思斓说了，罗思斓说不定也大概率会劝她要勇于尝试。
那……试试就试试吧。
这次的节目其实也不仅是夏可昕和乔以湘两个人，夏可昕觉得合奏只有两个人有些少，出不来好的效果，后来又叫上苏若莉和同样会吉他的宋星烁。
苏若莉也是和夏可昕一样会弹电子琴。
两个电子签两个吉他，效果好的前提是配合默契熟练。
乔以湘自己也多少能自己看新谱来练，可到底不放心，周末上课的时候又拿着谱子让老师再给她指导。
宋星烁对曲子比较熟，乔以湘有什么问题他也能教她些。
乔以湘练着练着就到了要开元旦晚会那天。
班里早早地就开始布置，乔以湘和夏可昕他们四个还在练，王宁澈远远地看了一眼也不去打扰他们，只在他们开始前对乔以湘挑了挑眉。
乔以湘拿着吉他上台的时候，连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
反观夏可昕他们三个，从小学到大都是或多或少有过表演经验的，坦然多了。
“大家好，我们四个给大家带来一首歌曲，《同桌的你》。”
四个人只有夏可昕准备要边弹边唱，话筒自然也就在她面前。
夏可昕报幕后，弹响了第一个音符。
过了前奏的节点后，乔以湘和宋星烁熟练接上。
乔以湘弹奏时脑子里只有乐谱，眼睛根本不敢往下面看，视线一直在左手和弦和右手弹奏之间徘徊。
明明上台前给自己说过了很多遍的放松，深呼吸，不紧张，可真的到了台上，她还是紧张地眉头紧锁。
好在目前来说还没有什么问题。
“老师们都已想不起，猜不出问题的你……”*
夏可昕的声音似一股清波般打动着台下的人，江绮窈撇了撇嘴，转头看王宁澈的时候倒是发现他的视线一直在乔以湘身上。
行吧，还不错。
又一遍重复结束，只要再把刚才的后半部分弹一遍，这次的节目就彻底结束了。
“谁看了我给你写的信，谁把它丢在风里……”*
“铮——”
歌声突然被一声刺耳的声音打破，众人的视线一下子全都集中在了声源处。
也就是乔以湘身上。
乔以湘怔愣地看着因为自己没按好和弦而弹出的错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她弹错了。
夏可昕的歌声也戛然而止，无辜地看向乔以湘。
“咦，弹得是个什么啊，不会弹还上台？耽误别人好好唱歌。”
低下突然传来一声嘲讽，王宁澈紧皱眉头往那人方向看去，在接到他冷冽的视线后讪讪闭嘴。
“我……”
乔以湘想要解释什么，可抬头看到一大片人全都目光如炬地盯着她时，她张了张口，什么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