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湘是在收到江绮窈给她录的她家包饺子的视频时才猛然想起今天是除夕。
除夕……
那不就是王宁澈的生日。
乔以湘拿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叶濠辰不久前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王宁澈穿西装端酒杯的背影。
他成人了，今天家里给他办了风光无限的成人礼。
乔以湘看着王宁澈的背影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这就是王宁澈的未来，和她完全不一样。
乔以湘觉得自己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他的，可她又偏偏不想错过十八岁这么重要的时候，只能点开他的对话框，纠结了很久删删减减，最后给他发过去了一句“生日快乐”。
或许是给他发这样消息的人太多了，也可能是他还在忙，王宁澈一直没有任何回复。
直到乔以湘睡觉前，都没等到他的回复。
没有就算了，他今天应该很忙。
乔以湘这么想着，心里却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难受。
王宁澈是真的没看见，乔以湘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正跟何筠羡处理夏可昕那个事。
夏可昕是被阿姨叫醒的，醒了后整个人都是被揭穿的兵荒马乱，最后再也没露面，几乎是落荒而逃。
再往后，王宁澈就是去墓地了。
从墓地出来后他也没回家，挑了个近的酒店住了一宿。
第二天睡醒后迷迷糊糊看到微信里几十条生日快乐，他没仔细看，眯着眼睛一个个点没，谁都没回。
弄干净了后他才把手机丢到一边，闷头又睡了一会儿。
过完年就是开学，乔以湘依然没去学校，专心准备校招。
其实校招也很快，中间没隔多久，王宁澈专门上网查了时间，是3月初。
他后来过了好几天才看到乔以湘给他发的那句“生日快乐”，激动得跟什么似的，可又一想过了这么久再回确实太过奇怪，也就这么放着了。
王宁澈2月底的时候抽空又去了一次乔云卿的网吧，乔云卿还记得他，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两根棒棒糖塞给他。
王宁澈看到那一包里面都是糖，问道：“叔，这过年时候小孩子吃的糖到现在还有呢。”
乔云卿笑了声：“害，过年时候的早就吃完了，这是给我闺女买的，她画画写作业的时候总喜欢吃一个。”
王宁澈倒还不知道乔以湘现在还有这么个小癖好，看着手里的棒棒糖撕开一个塞进嘴里。
甜腻的味道顿时在口中弥漫开来，王宁澈很少吃甜的，不由得用舌尖把糖在嘴里滚着换到另一边。
他叼着糖，问道：“您闺女……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乔以湘，乔云卿脸上的笑更加深了几分：“她年前参加了美术联考，成绩在市里能排前二十呢。过几天要去参加大学的校招，得去海城考试。”
王宁澈将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缓了会儿嘴里的甜味：“你们陪她去？”
乔云卿却摇头：“没，她自己去。我是出不了门，她妈工作也忙不得闲。海城她以前跟她舅舅去过一次，她自己也能找到。”
“她一个小女孩儿不安全吧。我过几天也要去海城办事，这样，她几号去，我陪她一块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王宁澈逮着机会就问，要她自己去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又是得考试，出事怎么办？
乔云卿闻言一愣，回想后道：“她下周五去，你不用上课？”
王宁澈摇摇头：“不用，我去海城有点儿私事，带不带她都得去办，时间差不多，正好路上一起。”
乔云卿激动拍手：“那可太好了，我也不放心她自己一个人，你等会儿……诶，你是不是要来打游戏，玩多久啊先给你开，等你玩完了跟我回家认识认识？”
“不玩了，先见一下也好，不然到时候路上多少也尴尬。”
王宁澈又重新把糖塞进嘴里，乔云卿拿起车钥匙和那袋子糖对他道：“行，那走吧，我骑车带你。”
王宁澈干脆利落地跟上，还戴上了乔云卿给他的头盔。
乔云卿有一米七多，王宁澈比他还高大半个头，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辆电车上让原本的大电车都显得有些局促。
但王宁澈坐在后面心里都要乐开花了。
回家路上乔云卿路过超市又去买了一只烧鸡和一些大虾几斤排骨，说让王宁澈直接在家吃个晚饭。
王宁澈厚着脸皮同意，还贴心地帮忙拎菜。
乔以湘在家掐时间练习，终于画完后拍了照片发给机构老师。
她看了眼时间，还能再练两张速写。
乔以湘正在心里计划着，就听到了外面开门的声音。
这个点，乔云卿和卓蓓应该都还在忙啊。
乔以湘疑惑，打开房门出去看。
“爸，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乔以湘看到进来的乔云卿疑惑询问，又在看到他身后跟在的那个人时顿时震惊地说不出话。
王宁澈？
他怎么跟乔云卿一起？
乔以湘心跳都乱了节奏，下意识撇开眼神却发现家里又乱又旧，一点儿都不适合有客人来。
乔云卿却没这么觉得，反而还很是高兴地邀请王宁澈进来。
“家里平时没人也没太收拾别介意啊，诶这就是我女儿，小湘过来，跟这个……哥哥打个招呼。”
要是不提这一茬乔云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这个帅小伙的名字。
王宁澈隐隐勾唇，又怕乔以湘不自在即使走近两步假装不认识道：“嗯，你好哇，王宁澈。”
“你……你好。”
乔以湘话里都带着颤音，她不知道王宁澈怎么会来这里，更不知道，王宁澈真的见到她家里的环境后会不会嫌弃。
肯定会的，她家住的还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家具也是老旧，除了电器还算说得过去，别的压根没什么能拿得出手。
乔云卿让他们自己认识，他拎着菜和肉去了厨房。
乔以湘看着乔云卿进去厨房后急切又不得不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和我爸一起？”
王宁澈扬眉，故意撇开话题：“不请我坐坐？”
乔以湘怕被乔云卿发现，只得拽住王宁澈去她的房间。
她推王宁澈进去后锁上房门，而后又问了一遍：“你干什么呀？”
王宁澈环视了一圈她的房间，发现是真的小。
除了占了大半面墙的书柜，床是单人床，衣柜都是只有上下两层。
靠窗的书桌还算说得过去，另一面干净的墙贴着她最近的练习画，估计是对比着找不足或进步。
画下就是立着的画架和吉他。
他没想到乔以湘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他也是今天被乔云卿带来才知道，原来他们平时都不是从他们分开的那个街口进出，而是这边有更近的小道。
可他送她回家的时候，她总是走另一边。
王宁澈心里又酸又涩，对比乔以湘的心虚焦急，他真是淡定又从容。
可这也是表面的。
王宁澈最后视线落在乔以湘身上，不由分说地抬手又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
“没什么，下周你去海城，我陪你一起。”
“什么？”
乔以湘再次震惊：“为什么啊，你怎么跟我爸说的？”
王宁澈解释：“我去了几次网吧叔叔记住我了，他说你自己一个人去海城考试不放心，我就说正好我也要去办事，顺路陪你一起。”
乔以湘怎么想怎么不对，皱眉道：“可我周五去，你还要上课。”
“上什么啊不差那一天，又不是我一天不学第一就成别人的了。”王宁澈自信扬眉。
“可是……”
“可是什么啊，你自己一个人又不安全。”王宁澈拉过她画画的椅子的坐下，神色温柔，“你给我发的生日快乐我看到了，但是那天出了点儿事就没回，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乔以湘都要把这件事忘了，一听到他说出事又担忧道：“我没生气，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王宁澈摇摇头：“都解决了。真的，去海城我陪你。”
可能是王宁澈的语气太过温和，让乔以湘一时都受不住。
既然乔云卿都同意了，她也没法拒绝。
王宁澈顺势直接在手机上买了两人的高铁票，又计划着考试前一天去休息一天再回来，找了个酒店直接定下三天，最后顺手连回程票都买了。
乔以湘就是把自己的身份证给他让他先买个去的票，别的到时候再看，没想到他没一会儿什么都安排好了，她在一旁都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也……”
王宁澈抬眸看她：“嗯？有问题？高铁票得趁早买，不然到时候位置不够给咱俩搞分开坐。而且考试期间周围酒店肯定人多，早点儿抢占先机。”
乔以湘压根没想那么多，她甚至连酒店都还没看。
王宁澈视线又转到画架上刚画好的那副画上，点头称赞：“不错啊，果然是市前二十的水平，比刚开始那会儿好多了。”
乔以湘撇撇嘴过去挡着不给他看，嘟囔道：“花好多钱报的机构呢。”
王宁澈轻笑一声。
没一会儿乔云卿就做好了饭叫他们出去，三人坐在餐桌上，乔云卿还不停给王宁澈夹菜。
又是大虾又是鸡腿的，乔以湘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让乔云卿这么喜欢他。
王宁澈来着不拒，笑呵呵的一口一个叔叫得亲切。
“小湘啊，多亏这次有小王能带你一起去，还不快谢谢哥哥。”
乔云卿记得王宁澈早就说过自己成年了，是要比乔以湘大些的。
都快要把人送到门外了，乔以湘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遭，看着王宁澈期待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生硬道。
“谢谢……哥、哥。”
王宁澈倏地笑出声，心里满意极了：“不客气，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