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孟勤站在A大树林边的鹅卵石路边,头顶的太阳照在他黝黑精瘦的脸颊上,像照在沟壑纵横的戈壁滩上。

    “警长,两名死者是情侣关系,也都是A的在校学生,应该是来树林里幽会时惨遭杀害的!现场的法医看过了,说,说是……”

    “有什么说什么!”

    “是,法医说这两人是被重力挤压致死,就像被夹在了两块钢板之间,在一股极大的力量的挤压下,两人的骨骼和内脏瞬间破裂,同时死亡。”

    孟勤将眉心攒成了山丘。

    钢板?重力挤压?在这片幽静的树林里,凶手使用钢板将两人压成了肉饼?

    无论哪一个说法都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写进案件报告里!

    孟勤强忍住怒意,拉起黄色警戒带快步朝林中走去,踩得地上枯枝咔咔作响。

    警员将两具尸体从树林里抬了出来,准备进一步尸检。

    孟勤停在担架旁,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

    众人不约而同向后退开一步。

    两句尸体已经不成人形,像是屠宰场里堆叠起来的腐肉,

    孟勤俯下身来,在那对肉泥中寻找线索,功夫不负有心人,孟勤很快在一块尚且完整的肩头肉上发现了新鲜的痕迹。

    “是咬痕,是,是人类牙齿的痕迹。”现场的法医颤巍巍道。

    “嗯。”孟勤声音低沉,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法医继续道:“两具尸体的血都被吸干,而肉则被混合了起来,不过从数量上看,应该缺失了一部分。”

    “你的意思是两名受害者的尸体缺少了一部分?”孟勤目光如炬。

    “是,是这样的。”法医心惊胆战:“依据目前的情况判断,凶手很有可能吃掉,不,不,很有可能带走了一部分碎肉。”

    孟勤深吸一口气,让法医现将残余的尸体带走。

    如果不是在学校里处理警务,他真想现在就狠狠吸上两口烟,虽然女儿总是提醒他这样对肺不好,但至少可以用来缓解近段时间高度紧绷的神经——倒不是因为惨烈又血腥的凶案现场,这样的场面他实在见得太多了——但眼前这起凶杀,已经是这个月发生的第五起“未知生物”杀人案件!

    孟勤之所以将其称之为“未知生物”,是因为这位老警长根本不相信野兽,那不过是政府为了掩盖什么而找出来的托词罢了。

    一定还有别原因,一定还有!这样的障眼法瞒不过他的眼睛!

    孟勤并非有勇无谋之人,此时的他也注意到那些“未知生物”最近出现的频率是否太高了些?他敏锐地察觉到事情的蹊跷,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他仰起头,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太阳所在的位置,是啊,就连那颗永恒的太阳都变得怪异起来。

    “警长,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本册子!”

    孟勤接过物证袋,将里面册子去了出来,这本册子记录着很多新婚夫妇的信息,每对新人的名字后面还有相应的评价和分数。

    看上去像一本恶作剧,孟勤这样想着,问道:“这本册子是受害人的吗?”

    “不是的,从笔迹上看均不属于两名受害者。”

    孟勤立即警觉,加快了翻页速度。

    每对新人的页面上都标注了日期,应该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吧,如此说来,这本册子的持有者可能是婚庆工作人员。

    孟勤很快将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目光一凝,在上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季晨。

    “去查查季晨的资料。”

    “是!”警员应声走向巡逻的警车。

    孟勤再次看向季晨的名字,深吸一口气。

    警员很快调取到了季晨的信息。

    孟勤将一沓接在手里,猛然间,他目光凝得如同聚焦的火焰,拇指死死扣在第一张纸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压痕。

    放在面上的那是季晨初中时期的资料。

    照片上的季晨还是一张略带稚气的脸,明媚的眼眸里装着三月的春光,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上印着鹿溪中学的字样。

    季晨,远洋生物科技集团董事长季卓远的独生女,早年跟随母亲和外婆在乡下生活,等到上初中的时候才搬到了城里居住,就读于鹿溪森林旁的鹿溪中学。

    但在仅仅上了一年之后,季晨出事了。

    孟勤还记得那是十年前的一个夏季的傍晚,原本晴朗的夜空突然被一片乌云覆盖,没过多久就迎来了一场暴雨。

    那时候的孟勤负责在鹿溪森林一带值班,半夜的时候突然听见一个女孩的求救声,等他寻声而出的时候,果然看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朝值班警亭飞奔而来,根据女孩口供,她是从鹿溪电视塔那边过来的,她的母亲被杀死了!

    孟勤给女孩做了简单的检查,除了满头满身大量的血迹外并没有额外的伤痕。他本想先带女孩下山,但女孩却苦苦央求他去救自己的母亲。孟勤被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打动了,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和眼前的女孩差不多大。

    孟勤将女孩锁在值班室里,而自己则冒雨进了森林,但怪事接踵而至,他明明一抬头就可以看到那座鹿溪电视塔,但在那天晚上他偏偏迷了路,无论怎么走都接近不了那座塔,他知道自己一定是遇上了鬼打墙。

    等到天灰蒙蒙亮起的时候,他接到总部上司打来的电话,说他擅离职守,就在当天一早,他就被调派到其他城市,直达十年之后才重新调回来。

    孟勤从那天开始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后来还是他暗中查访,才知道那个女孩名叫季晨,那天晚上她失去了唯一爱她的母亲。据说从那以后她的精神也出了些问题,失去了那天晚上的记忆。之后便退了学,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了一段时间。

    孟勤觉得十分愧疚,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有遇见鬼打墙的话,兴许能阻止某个悲剧的发生,至少不会让悲剧发生得如此惨烈。

    喔,对了,孟勤忽然记起来,那天清晨上司突然将他调离岗位的时候曾提及是接收到了市长的意思,他们才不得不照办。

    市长的意思?

    孟勤以前从未注意到这一点,但如今这个曾被他忽略的信息重新活跃在了他的脑海里。

    “从鹿溪中学退学之后,季晨的父亲季卓远便为她聘请了私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被她父亲保护了起来,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不过季晨在一年前考入了A大,现在是A大一名大一学生。”负责背调的警员如是道。

    孟勤皱起眉头,思索良久,下令:“将季晨的照片发到每支警队手里,如果发现此人行踪,可立即逮捕!”

    *

    目送警员们离开的季晨迅速返回大楼背后。

    那家伙不见了!

    季晨看着空洞的空调机箱,意识到祂很可能蹭着她与警察周旋之时逃走。季晨扯下被机箱铁皮挂下来的一截带血的婚纱碎布,暗暗握紧了拳头。

    忽然,她闻到了一股恶臭,那种味道就像是被呕吐出来的鲱鱼罐头。

    她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掀开机箱铁门。

    果然,在狭窄的铁皮箱里有一堆混合着胃液酸臭的肉泥。

    那家伙是躲在这里呕吐吗!?

    季晨跃到窗户边的管道上,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终于缓过劲儿来。

    “是异种还是无脑的暴食者?”

    达达也被熏得不轻:“居然能让自己吃坏肚子!真是不可思议,蛊灵是不会让宿主犯这种低级错误的。”

    季晨看来达达一眼:“不管会不会犯错,先找到那家伙再说,祂身体臃肿,走不了多远。”

    季晨环顾四周,她刚才打开的那扇设备间的窗户上挂着一截婚纱。

    可恶!决不能让祂进到图书馆里!

    季晨紧跟着跃了进去。

    设备间里全都是机器设备运行的声音,空气中充满电子原件特有的铁锈味。

    季晨穿过迂回的仪器架,立即闻到一股带着血腥的酸臭。

    她略微掩鼻,朝着气味散发的方向走去。

    墙脚下堆了一堆呕吐出来的肉块。

    这回连达达都被熏了出来:“不可思议。”

    季晨故做轻松得笑了笑:“不过是消化不了吐了出来,这该不会被你视作种族的耻辱吧。”

    达达却正色:“我说过,蛊灵不会让宿主出现这种情况。”

    见达达如此肯定,季晨也不好在说些什么。

    她跟着那股恶心的气味继续前行,沿途不断出现大堆小堆的呕吐物以及婚纱碎布。

    走到一间员工厕所门前,季晨站定脚步。

    门内传出不断作呕的声响。

    “难受,难受,难受……”

    那家伙就在里面。

    “小心,季晨。”

    季晨点头,在释放出三条尾触之后,她小心翼翼转动门把手。

    开门的一瞬间,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全身臃肿的肥肉已经将婚纱撑爆,一身肥肉肆无忌惮地挤压在厕所间里。

    怪物想要出来,季晨一惊,退后两步,用尾触将怪物重新抵在门上。

    “进食、进食、进食……”

    一颗头离开脖子,不,是脖子在延长,像放风筝一样将一颗头送到了季晨面前。

    “艾米!”

    季晨大惊,竟然是她的婚礼化妆师艾米。

    艾米听到有人叫出她的名字,眼中忽然充满恐惧,狰狞的脸庞也因恐惧变得扭曲,她似乎想伸出手捂住脸,但她的四肢好像不听使唤。

    季晨朝她像发泡的海绵一样臃肿的躯体看去,顿时从头一直凉到脚底。

    艾米不是一个人,她的手和脚是被缝合在一起的,一共六只手臂、六条腿,皮肉连接的地方还有一条清晰的缝合线,和手术缝合的伤口一模一样。

    就在手臂腋下,还长着另一颗头,那是婚礼的摄影师。

    而在躯干背后另一条腿下,缝合着摄像师的头!

    季晨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

    怪物,这才是真正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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