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味杂陈

    严厉是真的很能唠。

    他自从欢喜地与盛寻换了位置,坐在这先是自言自语感慨这靠窗的得天独厚优势,转而和同桌王梓聊最近的动漫,和后桌齐士聊篮球比赛,和斜前方顾江帆讨论少女小说。

    终于在第二天晚自习将话题转向了余照。

    “余照怎么从来不转过来和咱们闲聊啊?她好高冷。”

    顾江帆抄作业抄得飞起,手都没停,脑袋转回来说,“圆圆才不高冷呢,她超有意思好吗?”

    “余照的昵称是圆圆吗?圆圆?你转过来和我们唠十块钱的呗?”

    余照无奈地回过头,“你们作业都写完了啊?”

    “没啊,”严厉理直气壮,“下节课再写呗,到时候大家都写完了就能借来抄了。”

    余照给了他一个你厉害的手势。

    有个性格活泼的同学在附近,气氛是一刻也安宁不下来的,余照被严厉讲的笑话逗笑,靠在墙上笑嘻嘻,突然就瞥到了在后门那里脸压在胳膊上瞧他们的盛寻。

    教室的白炽灯明亮,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走了神,乖乖软软的样子,眼睛里带着余照看不懂的哀愁。

    不想看到这样的表情在盛寻脸上,余照掏出手机。

    【想什么呢?感觉你魂都飞了。】

    看到盛寻没反应,她伸出手晃了晃示意盛寻看自己,看到他的眼神聚焦,她才举起手机,朝盛寻抬下巴。

    他后知后觉地翻开盖子。

    嘴角浮上来一抹浅笑。

    【你们看起来好快乐。】

    【怎么啦你不开心吗?】

    【没有,我就是有点羡慕,严厉真的很外向,我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世界上有内向的人就有外向的人,没有好与不好,盛寻,你想做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随心所欲一点。】

    她看到盛寻没有再回复了,把手机藏回书包里,翻开书去写作业,也不再参与身后大家的话题。

    这一个月她的产出很少,主要是自从被泼了水那天,不知道徐老师跟林美珍说了什么。

    林美珍在家总是喜欢来她房间里瞧她在干什么,导致她写小说只能靠写完作业的晚自习这点时间。

    每天修修补补,写着写着又觉得这里不好,全部删掉,经常会质疑自己写的小说内容,这样的桥段真的会有人看嘛?

    她怕自己写出来的东西让人觉得无趣。

    于是她最近在家边织围巾边构思自己的小说情节,通体黑色的围巾纹路规整细密,夹杂着几根蓝色线条,简约又干净。

    想象着这条围巾围在盛寻的脖子上,她准备再织长一些,给围巾底做出飘逸的穗穗。

    教室里暖气充盈,把大家蒸得昏昏欲睡。

    下节课更是催人入睡的政治课,下课铃刚响起来教室里已经卧倒了一片,这时赵佳站起身来大声宣布,

    “同学们都醒一醒!我们要出去扫雪了!”

    声音里不免带点惊喜。

    北方孩子冬天扫雪已经是必备项目,从小扫到大,要是不趁着大雪停驻之时扫雪,下一场雪会覆盖住整个校园,寸步难行。

    男生们欢呼起来,跑去领自己班的扫雪工具。

    高一五班被分配到了女生宿舍前的一片空旷场地,昨夜雪未停,绵软的雪下面是已经被踩实结成冰的冰层。

    余照费力地用小铁锹敲碎,震得手都麻了。

    同学们三两一组叽叽喳喳,徐老师也跟着拿铁锹铲雪。

    余照呼出一口气,瞬间化成了缕缕白烟,她的鼻尖和脸颊都冻红了,倒比平时惨白的面色显得有气色多了。

    盛庭竹化成了人形推雪机,推着大铲子沿直线走来走去将同学铲下来的冰运走。

    “又下雪了!”顾江帆惊呼。

    她摘了手套,如鹅毛般的雪花轻巧落在她手心里,很快就被体温融化成一颗晶莹水珠,她拿给余照,两个人便笑嘻嘻地凑近瞧。

    “摘手套不冷啊?”

    盛庭竹人都没停,就推着铲子继续向前走。

    顾江帆和余照面面相觑,顾江帆纳闷地问,“他跟谁说话呢?”

    余照憋笑,“我觉得是跟你说的。”

    “这人好奇怪啊,圆圆。”

    顾江帆疑惑地戴好手套,拍拍自己有点冻僵的手背重启一下。

    很快灌木丛旁边就堆起了小山一样的雪堆,高山海挑衅别人就被两个男生抬起腿扔进了雪里,再爬出来整张脸上都是雪,嬉笑声,怒骂声充斥这一片雪地里。

    余照抬起头,有冰凉的雪花落在她睫毛上,她沉醉地闭上眼。

    雪是有独特味道的。

    清冷沉寂的香味。

    她生出了一丝活着真好的感慨,她活着,盛寻也活着,他们还拥有时间,拥有未来。

    啪。

    一小团雪砸在她的头上。

    余照侧头望过去,是笑嘻嘻的严厉。

    “圆圆!来玩。”

    她不甘示弱地捧起一大团雪砸回去,很快就这一小片就变成了混战。

    余照哈哈笑着撑着顾江帆的肩膀,看飞扬的雪,笑得她因为吸进太多凉气觉得胸腔痛。

    又一团雪砸过来,她和顾江帆默契地跳开,顾江帆佯装生气地去重新加入混战,余照转头退开一些,有点疲倦地准备围观一会儿。

    突兀就看到了面色沉静的盛寻。

    甚至不能称他面色沉静。

    因为他的刘海都被主人抓到头顶,露出自己光洁饱满的额头,小小的美人尖神来之笔,平时就掩藏在薄薄刘海下面。

    舌头顶着腮边,使脸颊鼓起圆润的一小片。

    眉头紧皱着,让他眉眼凌厉了不少。

    什么表情啊。

    余照看他这样严肃便有点想笑,在他的注视下明目张胆地团起一团雪,攥在手心里。

    走近他不怀好意地歪头。

    盛寻就那样注视着她走过来,眼神随着他们之间距离的缩短一点点变得柔和。

    “哈哈。”

    余照将雪团贴在他脸上,因为偷袭成功高兴地笑出声来。

    “余照。”盛寻被冰得缩脖子,但却没有躲开她的手,“你能不能别...”

    “嗯?”

    她对面的人吸了几口冷气,说话都泛着白雾,她连忙将手里的雪扔在地上。

    “没事儿。”

    他又不说了。

    “干嘛这样啊?别说一半嘛?”

    她话音刚落,就被盛寻揽在怀里转了个身,有砸在他身上破碎的雪团扑到了她的脸。

    “啊,谁啊。”余照在盛寻怀里不满意地问。

    盛寻不放开她,她就踮脚去瞧,居然是李想,她似乎是因为两个人明目张胆地在她眼前互动觉得不满意了,所以团了一大团雪来借着打闹的由头砸余照。

    本是朝着余照的头瞄准的,现在雪都在盛寻的后脖颈上,他不在意地用手扒拉扒拉,将要去复仇的余照拉住。

    “余照,你别跟严厉说话好不好?”

    “什么?”

    盛寻用祈求的语气,“别跟严厉太近了。”

    余照看着盛寻的表情呆住,他下唇委屈地嘟出来,配上他微微下垂的眼型和细软睫毛,可怜巴巴让人怜爱的模样。

    让她看了就心软。

    她突然回过神来,甩开盛寻的手,慌乱地走回已经疯够了的顾江帆身边,再看他时,他一脸难掩的失落。

    盛寻刚才是在干什么。

    他让自己别跟严厉走得太近,所以他刚才脸色不好看是因为他在看严厉跟自己打闹,他居然是嫉妒了吗?

    盛寻...又一次喜欢上自己了吗?

    她不开心地伸出拳头捶了一下雪堆,这怎么能行呢,他还要回家的,之后他们的人生就不该有交集了。

    他们不能有开始,有开始的话,放手会变得很痛苦。

    扫完雪一进教室里被暖气一扑,外套都泛起了潮气。

    余照路过后门的盛寻座位,头也没回走到了自己那里。

    自从盛寻坐到了后门,他们之间的数学补习就被迫停了,后门开着经常有女生走过去看完盛寻后偷笑。

    给他递情书更方便了,但余照看到的总是他伸手推拒的样子。

    于是盛寻更喜欢把后门关着,隔绝视线,隔绝情书。

    小小的会议室被笑闹声充斥,余照和顾江帆来得晚,一路走到倒数第二排,才看到了一排空座,最后一排靠窗里面是盛寻,旁边是盛庭竹和王梓,再加上齐士,整整齐齐抬头看她们。

    余照别扭地不想坐在盛寻正前方,走到了第二个位置盛庭竹前面就坐了下来,顾江帆有点纳闷,却也没问为什么,顺势坐在她旁边。

    这时麦克终于调试好了。

    体育老师清清嗓子,用粗犷的男低音指挥,“最后一排男生,”

    他看向盛寻,

    “把窗帘拉上,看不清屏幕。”

    学校还在用着老旧的放映设备,想要看电影的同学自然都向前坐,在后面是看不清晰也听不清的。

    盛寻闻言站起来,把丝绒的窗帘一拽,遮住了光亮,体育老师继续说着,

    “想干什么干什么,就一个要求,不要吵闹,不要耽误想看电影的同学。”

    下面欢呼起来。

    “里面有人吗?”

    严厉和一个六班男生抱着零食问到,“没位置了,余照能不能往里挪一挪?”

    余照便只能抱着自己的外套,不情不愿地挪到了盛寻的正前方。

    光线并不清晰,视觉受限的时候,耳朵反而挑起大梁。

    余照甚至能听见盛寻在她背后清浅的呼吸声,她婉拒了顾江帆一起玩跳棋的邀请,在电影敲锣打鼓的片头里,借了一本顾江帆的小说看,戴上mp3听歌。

    余照在看小说翻页的空隙回头望一眼,齐士埋头玩手机,六班的男生在观战,中间的四个人玻璃跳棋战况焦灼。

    而自己身后的盛寻看也不看,一只胳膊伸直,趴在桌子上,这个角度也看不到他是不是在睡觉。

    余照转回去。

    在悠扬的歌声里心跳漏了一拍。

    只是,只是他的胳膊,就轻轻搭在桌子上,细长白净的手就垂在自己身边,划分出了一块属于她的安全区域,离她很近,如同隔着空气在抱着她。

    莫名有种爱却不敢触碰的疏离克制。

    她使劲晃晃头,希望自己停止恋爱脑的脑补,可她低下头去,不合时宜地回想起温暖干燥的手指爱抚自己皮肤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圆圆,吃薯片。”

    严厉眼睛还在看着棋盘,手拎着薯片袋子示意余照自己拿,盛寻动作迅速地坐起来,就那样一直看着她,她连忙摆手,

    “我不吃,谢谢。”

    盛寻趴回去了,看样子没有睡觉。

    余照好笑地发现他垂着的手变成了攥拳,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这让她想起来小猫,他好像很信任她,从不干涉她的自由,以至于让余照误解他在恋爱里是很大度的人。

    直到她大学毕业刚刚和盛寻住在一起,有几个留在汇江工作的同学,学生和打工人的身份转变太快,让她们不太能适应这个阶段,纷纷在闲暇时约出去彻夜疯玩。

    有一天盛寻有事儿回了清河老家,闲着也是闲着,她就答应了同学们去彻夜唱k,第二天在家里晕头晕脑补觉的时候,盛寻轻手轻脚地回家了。

    被亲得喘不上气她才迷蒙着醒过来,看到了表情奇怪的盛寻。

    他皱着眉一脸严肃,明明在吻她,却没什么温情,带着点冰冷。

    余照讨好地伸胳膊揽住他的脖子,将他压在了床上,笑嘻嘻地亲一口。

    “回来啦?”

    “你昨晚干嘛去了。”他板着脸。

    “你看到我发的朋友圈了?”

    余照趴在他胸膛上,跟他绘声绘色地讲昨晚哪个哪个同学吐槽老板的奇葩事迹。

    “你怎么不笑啊盛寻。”她伸手去摸盛寻的嘴角,晕头转向地被盛寻调换了位置。

    “有什么好笑的?”他摁着余照的肩膀,直直盯着她,

    “你身后站着的男生拍合照的时候一直看着你,你觉得我还能笑得出来吗?”

    “啊?有吗?”

    余照纳闷地要去拿手机,被盛寻强行摁住胳膊不让她动,余照一脸迷茫地望着他,

    “好吧那先不看了。”

    她恶意地抬起腿,隔着盛寻的裤子磨蹭他,

    “哥哥,想不想我?”

    “你咬疼我了!”她痛呼出声,但是盛寻只是瞥了她一眼,木头床板发出了沉闷的吱嘎响声,她脸色爆红,眼神很快就涣散了。

    “我累了,我不来了。”余照念叨。

    “圆圆,累了就把腿搭在我身上。”

    盛寻在她耳边小声说完,继续为所欲为,她后知后觉这人今天有点不高兴。

    但她向来在两个人的恋爱里任性惯了,也不管盛寻的反应把他推开,自己侧身裹着被子准备继续补觉。

    “啊。”

    她小小地惊呼出声。

    被身后的人带着点强势摁着,她不高兴地睁开眼睛,

    “我昨晚都没睡觉,你干嘛这样折腾我。”

    盛寻不讲话,揽着她腰的胳膊收紧了一些。

    余照张着嘴平复呼吸,“盛寻,你神经病犯了是不是?”她哭起来,“我腰疼。”

    她被扳过去面朝着盛寻,看到盛寻红着眼睛,有些奇怪地吸吸鼻子,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啊?你不会真因为我出去玩生气了吧?”

    潮湿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

    “圆圆,以后有男生的话你别去了,行吗?”

    “你嫉妒了?”余照破涕为笑。

    “我嫉妒死了。”盛寻的声音逐渐淹没在唇齿里,

    “他们是你的同学,跟你年纪相仿,还跟你有共同话题,处处比我强....”

    “但他们没你好看。”余照伸手呼噜盛寻的头发。

    “那你以后无聊就不要跟他们出去玩了,在家跟我玩,好吗?我比他们好玩。”

    “那你要是答应我穿上白衬衫,戴上眼罩,被我绑在床上,我就考虑考虑。”

    她的额头被弹了一下,

    “谁又给你看什么了啊?”

    “嘿嘿,江帆跟我分享的动图,最开始我还没什么感觉,直到我把里面被绑着的男的想象成了你,哇我的口水当时都要流下来了。”

    “那下个周末试试。”

    他脸颊泛起微微的红。

    余照笑着抱住他肩膀,

    “哥哥,好可爱啊。”

    盛寻舔舔嘴,“我也想当你的同学,和你一起出去玩,最好在所有人面前抱着你,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我本来就是你的啊,不需要证明。”

    余照念叨,困劲儿涌上来。

    盛寻还在小口啄吻她的脖子,她在温柔的吻里睡过去,醒过来时盛寻刚好做完午饭,他们花了一整个下午来大扫除。

    然后在晚饭后牵手压马路,她那时候的愿望应该是以后每一个寻常的日子都跟盛寻这样过。

    她回过神来,将歌调到下一首,跳过眼前这个明显要be的故事,看下一个小说。

    她不想看有情人分离的悲惨结局,所以干脆保持这个故事在她这里的悬念,只要她不看,这个故事就没有结尾。

    跳棋一局结束,顾江帆喜气洋洋和盛庭竹拍手庆祝,王梓和严厉灰溜溜地收拾棋盘,又突然提议。

    “咱们放学去吃烤肉自助吧。”

    “我需要先回家一趟。”余照举手。

    最后是四人组外加一个编外人员盛庭竹坐在了自助里,三个男生坐在一排,顾江帆和余照旁边的空位放着几个人的厚外套。

    余照任劳任怨地拿起烤肉夹子,她都习惯了,将给盛寻烤的土豆片夹到他的碗里,又给其他的几个人分烤好的肉。

    盛寻又一次起身去给余照接水,连带着带上了顾江帆的杯子。

    王梓笑着评价他是“狗腿子”,

    “哎余照,你怎么想的?”

    “你指什么?”

    “还有什么?盛寻啊。”

    “啊...”她尴尬地笑笑,“没可能,真的。”

    “哇不是吧,你们俩这就差戳破窗户纸了,你居然说没可能。”

    盛庭竹也带着意外的神色瞧她,看她不太想说,顾江帆立刻说,

    “谁知道以后的事儿啊,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盛寻端着两杯饮料回来,王梓有点惋惜地拍了拍他肩膀,让盛寻莫名其妙,顾江帆赶紧瞪王梓,怕他说出来什么奇怪的话。

    “哎你们准备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顾江帆立刻问。

    “害我那成绩文理都一样吧,我应该会选文。”王梓不在意地讲。

    盛庭竹沉吟一下,不着痕迹地瞟一眼顾江帆,“我选文。”

    “哈哈,我也准备选文,”顾江帆笑嘻嘻,“圆圆的成绩肯定也选文吧。”

    “嗯。”

    然后大家看向了全桌唯一没说话的人,盛寻瞧瞧余照,

    “我选...”

    “他选理。”余照认真讲。

    看到盛寻不赞同的眼神,她严肃地看他,“你数学已经追上来了,明显理化生要比政史地的成绩好,你怎么还想选文科,你疯了?”

    “但你们不都是文科吗?”

    “那是因为我们适合学文啊,你明显不适合,盛寻。”

    “是,我也觉得盛寻适合学理。”

    盛庭竹说道。

    盛寻看着烤盘上一块边缘有点发黑的香菇,不开心地瘪瘪嘴,

    “我想选文。”

    “绝对不行,盛寻。”

    余照端着杯子喝一口饮料,“你别当这个事情很简单,这关乎你的高考成绩,我绝对不允许你选不合适的文科。”

    盛寻干脆伸筷子自己夹烤肉塞进嘴里,不说话开启了回避模式,余照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不知道高考多重要?影响的是一辈子,你当是什么能重来的选择题吗?过去就不能重来了,你还不珍惜你的机会,有的人想上学都没可能。”

    比如她的小猫。

    眼见着两个人要吵起来了。

    王梓连忙复述顾江帆的话,

    “哎呀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不是明年夏天才选文理吗?余照消消气,你看你严肃的,我都害怕,你跟盛寻家长似的。”

    余照心里只觉得悲凉,他们之间哪儿来的夏天呢。

    不会有夏天了。

    盛寻抬眼瞧她,又纠正王梓,“她不是我的家长。”

    “是是,行了,咱们不说这个了说点别的。”

    话题僵硬地转到了电视剧和卡带游戏上,余照和盛寻两个人谁也不参与话题,就听旁边三个人聊得火热。

    “圆圆你手机在震动。”

    顾江帆从余照的外套兜里把手机掏出来,余照看到来电显示有点莫名其妙,

    “喂,哥。”

    “你等一下啊我这里有点吵,我出去接。”

    她拿着电话穿过交谈甚欢的张张饭桌,在烤肉的烟火气里与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最后推开这家店的玻璃门,左右瞧瞧,左边服务员蹲在门口用小炉子烧炭,她来到右边的招牌边缘,烤肉自助和隔壁店的中央,有一条并不深的小胡同。

    月光只照进去了一步的距离。

    她没敢往里走,干脆就站在招牌的下面举起电话。

    “哥,什么事儿?”

    “我跟同学吃自助呢,我不去了。”

    “我爸妈也在你家?...那你们吃吧,我真不去了。”

    “我爸妈非让你来?”

    有黑衣服的人影推开玻璃门,余照条件反射地望过去,伸手示意他别出声。

    “那好吧,那我吃完了给你发短信,你来接我,嗯,拜拜。”

    她电话刚挂,抬头想问盛寻这么冷出来做什么。

    就被一只胳膊拦腰抱住,将她抱到了胡同里,余照被陡然变黑的视线吓了一跳,但因为是盛寻,她的防备心过低,导致她只是莫名其妙地眨眨眼,然后伸手拢了一下盛寻的外套,显然他是拿过来穿在身上就出来了,拉链都没拉。

    “怎么不把拉链拉好,不冷呀。”

    “谁来接你?”

    “嗯?”

    对方吞了吞口水,重复,“谁来接你?”

    “我哥,怎么了。”

    盛寻深深呼出一口气,余照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看到了他夜色里盯着自己的眼睛,他眼睛全睁的时候,双眼皮只能看到眼尾的那部分,眼睛是柳叶的精致形状,瞳仁黑亮,带着点奇异的执拗。

    “我送你回家,你别让他来,行吗?”

    “你先把我放开,咱们别这样说话。”

    盛寻的两只胳膊就撑在墙上,胳膊肘卡着她的腰让她没法出去。

    太近了。

    “你先答应我。”盛寻眼睛里的痛苦她完全看不懂。

    余照放弃解救自己,不高兴地讲,

    “盛寻,你什么毛病,你扫雪的时候还让我别跟严厉说话,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可你对他笑了好几回。”

    盛寻委屈。

    “我什么时候?”

    “晚自习的时候,你被他逗笑了好几回。”

    他的头垂下来,将额头轻轻搭在余照的肩膀上,“余照,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不想看你天天和别人笑,也不想看你的哥哥来接你。”

    他难道没意识到这个姿势有多不合适吗?

    余照伸手推他肩膀,

    “你离我远点。”

    盛寻重新站直,认真迟缓地讲,“我知道我不配,我什么也没有,可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余照?我是真的...”

    “别说了。”余照冷硬地打断他。

    “让我说完行吗?求你了。”

    “不行,你别说了,我要回去了,放开我。”

    “余照。”盛寻哀求着,胳膊却死死地禁锢着她不让她走。

    “你别得寸进尺,盛寻,快点放开,我真的要生气了。”

    “余照,为什么我不行?”

    他说完了,越想越委屈,眼泪夺眶而出,晶莹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带着哭腔,

    “你觉得我哪里不行我就去改,给我点时间。”

    余照愤怒敲他胳膊的手呆滞下来,伸手将他冰冷的眼泪拂掉,嗔怪地讲,

    “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我好难受...我不想让你跟别人在一起。”

    盛寻重新把余照抱在怀里,看她没再挣扎,就乖乖任他抱着,壮着胆子借着月色用一只手去她脑后撑着,对着她薄薄的唇瓣亲了下去。

    只是轻轻吮吸她。

    柔软的,热乎乎的唇瓣。

    但余照被惊得瞪大了眼睛,这还是盛寻吗?盛寻明明是个纯情得要死,什么都要靠别人主动的男人。

    怎么盛寻2.0现在这么勇。

    那个人柔软的舌头在她唇边舔舐着,想要撬开她的嘴唇,余照连忙使了大力气将盛寻推开。

    “你疯了?你亲我之前都不问问我同不同意?”

    “那你同意吗?”盛寻哀怨地问,眼睛周围还都是细碎的泪珠,表情倔强又可怜。

    “我不同意。”

    她话音刚落,盛寻就把她抱回怀里,不容分说地咬了上来。

    “嗯...别咬我...你...”余照挣扎着,趁着她说话的空档,柔软的舌头伸进来,追逐着她的,她的耳朵被手掌堵住,黏腻又暧昧的口腔音直冲头顶,让她条件反射地想要闭眼睛。

    身体被亲得越来越软。

    她拍打着盛寻肩膀的手也越来越无力。

    余照发现盛寻甚至没有闭上眼睛,一边紧紧盯着她,一边唇舌发力地卖力亲吻她。

    眼睛里是根本不掩饰的占有欲,让她看到的时候就忍不住哆嗦。

    “放开我。”

    她含糊不清地讲着。

    炙热的吻停了下来,余照伸手想要给他一巴掌,但是手高高扬起来,看到盛寻只是牵起嘴角笑了一下,就认命般闭上眼睛等着她的巴掌落下。

    她又不舍得打。

    怎么可能舍得打他呢。

    她拿盛寻没办法。

    所以她干脆转身回去了,拿起自己的外套,强装着镇定跟大家说,

    “我爸妈催我回家,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你们一会儿在关寝室门前把江帆送回去,到了给我发个短信。”

    顾江帆低头瞧瞧,又提醒她,

    “圆圆,这个袋子是你的吧?你从家里带来的。”

    余照看到那个袋子就感觉火气往头顶上窜,她嘴上被盛寻咬的疼痛感现在还在,她怀疑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

    盛寻跟在她身后蔫头蔫脑地回来,此刻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局促不安地伸手握着玻璃杯。

    她抬手接过那个袋子,带着点恼羞成怒的意思把它摔进盛寻怀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们之间开始了奇怪的冷战,盛寻到了教室先是把脖子上的黑蓝围巾摘下来珍惜地放在书包里,才开始脱外面的棉服,换上在教室里穿的薄外套。

    他前面是个不怎么讲话很安静的女生,长头发一丝不苟地在脑后扎在一起,细碎的绒毛乱飞,让她看起来有点莫名潦草。

    “大家前后桌讨论一下。”

    语文老师这样说完,前面两个女生转过来瞧他,都手捧着书局促地不行,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开口讲话。

    教室里到处都是嗡嗡声,语文老师的眼睛就巡视着下面的同学,盛寻没敢抬头看,

    “咱们...要讨论出一个答案是吧?”

    他有点尴尬,刚说出口,他前面的陈欣雨就脸色一白,伸手示意语文老师,然后飞快地打开后门跑出去了。

    盛寻吐了口气,莫名放松了下来,瞧那边余照跟前桌笑眯眯说话的侧脸,他们俩已经三天没说话了。

    这三天里,一切正常,连在食堂吃饭拿筷子都会带上他的份。

    但就是不看他,也不跟他讲话。仿佛他不存在。

    盛寻懊恼地搓搓手,也不知道那天他犯了什么魔怔,他看到余照接起来电话叫对面哥,就下意识地觉得她又要去见她的哥哥了。

    所以他原地纠结了几秒就拽起自己的衣服跟了出去。

    听到他还要来接余照,他简直要疯了,醋意翻天,只想让余照别走。

    余照如同一个在玻璃展柜里精致漂亮的雪花水晶球,他甚至觉得碰她都会把自己肮脏的指纹留在她的身上,于是他每天都会心怀期盼地蹲在玻璃外瞧她。

    最开始只是瞧她就够了。

    时间久了,让他有种错觉,这颗剔透的雪花飘落水晶球,其实是属于他的。

    他开始有一种狂热的没有来源的占有欲。

    当有人推开玻璃,也与他一起欣赏的时候,他只会觉得愤怒。

    他才是独一无二的观众。

    所以他把余照抱在怀里,看银白如雪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看她迷茫地给他擦眼泪,生出了一点她很温柔她会包容自己的贼心。

    那一刻,他完全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只想在此刻含住他的雪花亲吻。

    占有欲和凌虐欲达到了一种可怕的巅峰,他回了家才后知后觉他对余照做了什么。

    夜里他靠在暖气上,将脸埋在余照甩给他的围巾里,柔软的毛线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是他搞砸了一切。

    他不合时宜的表白甚至没能说完,恶劣地对余照做了她不喜欢的事。

    她不愿意理自己是应该的。

    爱意渐浓,他简直要被面对余照时,那时时刻刻涌上来的酸□□意冲昏头脑。

    他怎么才能让余照消气呢。

    只要别不理他。

    对此他特意询问了他的两位军师。

    “确实啊,圆圆最近对你有点冷。”

    顾江帆点点头。

    “你做错啥了她能这样啊,我觉得余照脾气超级好的。”王梓托着下巴,脸颊上的肉都在手指缝里溢出来。

    “我...”盛寻用握着拳的手捶捶自己的腿,“不太好说,反正她打我都是应该的。”

    “嚯,这么夸张。”王梓皱眉,“你不会亲她了吧?”

    盛寻呆滞住,王梓什么时候这么聪明,王梓一脸我就知道你的表情,

    “那你活该。”

    顾江帆幸灾乐祸,笑够了看盛寻蔫头蔫脑的样子,又劝他,

    “你也别太难受,圆圆很在意你,你的事儿她比谁都上心,说不定过几天就消气了。”

    “哎说起这个,你干脆卖惨算了。”王梓建议,“你装作自己感冒了吧,反正最近班里感冒的人好多,这样余照肯定会跟你讲话。”

    顾江帆一脸莫名,“什么馊主意啊,可别听他的。”

    整个上午只要余照出去上厕所他就会充满希望地盯着她看,但她都直接无视掉了。

    盛寻叹气,觉得自己像是被戳破了的皮球,什么兴致也没有了,连数学课上都精神离家出走。

    “随便打吧。”他蔫头蔫脑地从食堂阿姨手里接过餐盘,坐在了余照对面。

    她一本正经地夹菜,看都不看自己。

    “哎盛寻,我跟你说,你身后的两个小姑娘窃窃私语看你好久了。”王梓眼睛看着餐盘,小声提醒,

    “马上就要过来了。”

    “你好同学,你长得好好看啊,我能留一个你的手机号吗?”

    “我...”他下意识看余照,发现她表情没有一点波澜,看样子是完全不在意的。

    “没有手机。”

    “我们刚才都看到你掏手机看时间了哎,黑色的,是不是?”女孩用胳膊肘怼旁边的朋友,朋友帮腔,“留个手机号而已嘛,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一个男生不要这么扭捏。”

    “我吃完了。”余照站起来端起餐盘,步速极快地走了。

    顾江帆连连摇头。

    “我不方便给。”他的语气冷硬了不少。

    两个女生走远了还能听到对盛寻的怒骂,盛寻长叹一口气,已经看不到余照的人影,他干脆重新坐回去。

    “你们说,给余照写检讨行吗?”

    “哈哈哈哈哈,我真的要笑死了,你准备写什么啊。”

    王梓前仰后合。

    “就写...我是怎么犯错的,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会改的。”

    盛寻神色认真,“余照说过,不喜欢听对不起,有问题的时候要直面问题。”

    他开始大口扒拉饭,脸颊都塞鼓了,

    “我快点吃回去写检讨试试吧。”

    盛寻瞧瞧余照趴着睡觉的背影,抓耳挠腮地握着笔,试图将自己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剖析出来,给余照看。

    他觉得他了解余照。

    她看似什么都不在意,却意外地柔软,她同理心很高,正直又热心,冷漠的外表下是温柔的内在。

    所以他说出心里话,她也一定会原谅他。

    嗓子发痒,不在意地用手握成拳咳嗽出来,又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肿,咽口水的时候会有被扼住咽喉的错觉。

    他甩甩脑袋,继续写。

    【我有时候觉得我并不是完整的,只有待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得到了我缺失的那部分,让我安心,让我每一天睡前都很期待不一样的明天...】

    他干脆用左手捂着嘴,另一只手坚持写。

    【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嫉妒得要疯了,根本不受控制,心就像是被紧紧挤压在小盒子里,让我喘不过气,我知道写再多都是辩解,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儿了...】

    “咳...咳咳。”

    他撕心裂肺咳嗽起来,咳嗽过了又觉得嗓子肿痛,干脆停下来找自己的水杯。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穿堂风在呜呜直吹,接水时有风从他额头拂过去,让他觉得脑袋有了一丝清明。

    嗓子连咽口水都痛。

    “盛寻,你怎么了?”

    余照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她又跟自己说话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盛寻都觉得美滋滋地要飘到天上去,他连忙说,

    “我没事儿。”

    附赠了一个笑脸。

    但余照已经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你脸不痒吗?”

    “有一点。”这样说着,他上手抓了抓自己的脸。

    “笨死了。”余照心烦气躁地拍他额头一下,转身回自己的座位拎起外套就往外走。

    “在这等我。”

    她甚至跑了起来。

    盛寻纳闷地坐回座位,继续抓耳挠腮地写检讨。

    【我听顾江帆说,拥抱的话,心率就会变得相同,要是也能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好了。我笨,不聪明,脑袋不灵光,可我好想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我就能不惹你生气,你让我学理,那我就去学理,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只想求你,别把我排除在外,你不跟我说话的这几天我觉得天都是灰色的。】

    余照一身寒气未消,桂花味儿清新冷淡了不少。

    “快吃,一粒就行了,剩下的留在书包里。”

    盛寻眨眨眼,伸手接过药片。

    “你过敏了,你中午吃什么了?你是不是要气死我?”她倒着坐在陈欣雨的座位上,皱着眉监督他喝水。

    “我不记得了,我对什么过敏吗?”

    盛寻睁圆了眼睛,新奇地说着,他拧上了瓶盖,用舌头舔舔嘴唇,将自己的检讨小心翼翼递给余照。

    “什么呀。”

    她嫌弃地接过来。

    然后盛寻发现她紧皱的眉头越来越紧,甚至把纸拿得离自己远了一些,眯眼睛看,好像纸上的话她都特别无奈一样。

    “等会儿,我的哥哥...你神经病吧盛寻,我只有一个哥,是我大姨家的表哥,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你告诉我你吃哪门子的醋?”

    “嗯?”

    盛寻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抗过敏药吃下去他的脸就没那么痒了,风团一点点消退下去。“除了他你还有别的哥哥吗?”

    “没有了啊。”余照笃定地回复,但很快她的表情就呆滞了一下,然后与盛寻对视。

    “盛寻,咱们两个吃烤肉的那天,我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盛寻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我没对你做什么吧?”

    盛寻咬咬嘴唇,她差点没把自己摸个遍,认还是不认啊,他迟疑着缓慢摇头。

    “你就是...好像把我认成别人了,你叫我哥哥。”

    他的哥哥两个字咬字极轻,“我跟他长得很像吗?”

    气氛沉寂半晌,余照轻轻说,

    “如果那天我做了什么不合适的举动,我跟你道歉,盛寻。”

    “没关系没关系。”他连忙摆手。

    “但你知道吧,我是喝醉了。”

    “嗯,我知道。”

    “那就好,至于这个人,不管你信不信,他只是我梦里遇见的,”盛寻看她的眼睛垂下去,“我做了个很漫长的梦,我们一起长大,跟他结了婚,差不多过完了一生...梦里我很爱他。”

    “那他呢?”

    “嗯?”

    “他爱你吗?”

    “我不知道。”余照笑起来,“我最近没有做梦了,所以我永远也不知道答案。”

    “他也会爱你,余照。”盛寻觉得嗓子发紧,“我有这种感觉。”

    “小屁孩说什么爱不爱的。”

    余照在他脑门弹了一下。

    继续一目十行地向下看,然后用细长秀气的手指将这张普通的横格纸折叠起来,放在自己兜里。

    “盛寻,别总说我什么都听你的,一个人没有自己的想法是很可怕的,知道吗?你自己的想法最重要。”

    “嗯。”

    “还有就是,高中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不要把你的精力都放在这些所谓的情情爱爱上面,这些到头来都是虚妄,你现在能抓住的,只有你的成绩而已。”

    看到盛寻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余照继续讲,

    “高中不要早恋,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现在你要做的只有好好学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保护好自己。”

    余照的手揉了揉他的头。

    “其余的以后再烦恼吧,小孩儿。”

    她作势要走,盛寻突然拉住她的袖子,“我只问一个问题行吗?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行啊,什么问题?”

    “你梦里的感觉还在吗?”

    “什么意思?”

    “就是,你说你在梦里很爱他。那现在醒着的时候,还喜欢梦里的人吗?”

    余照难得的表现犹豫,掰自己的手指,

    “诚实地讲...我没有一秒不爱他。”

    盛寻觉得自己病了,他应该觉得嫉妒与痛苦的,嫉妒另一个男人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的心。

    甚至是无人之处表露出来的忠诚。

    对爱的忠诚。

    可他没有,他只觉得轻松,他释然地笑笑,又听余照说,“我已经攒了两千三百块,离你回家越来越近了。”

    夜里,他精神紧绷睡不着,干脆翻身从书包里掏出手机。

    是余照的短信。

    【白天忘了说,盛寻,我不认同你觉得自己不完整这句话。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生而完整,只是大家都形状不同。所以你不必把自己的心情依附在别人的身上,晴雨都看别人脸色,这样生活会很累。做自己吧盛寻,洒脱一些,自在一些。】

    他将手机盖子合上。

    又重新打开默念一遍,然后安心嘴角带笑睡着了。

    余照在意他,愿意跟他讲话,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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