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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梦引,孽缘始(二十九)

    那何员外之女面若芙蓉目如秋水,含羞带怯地看着颜若白,倒也是一个难得的小美人。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不少路人的注目,潮生赶紧跑过来,帮自家主子拎东西。

    之前莫虞面对淮县百姓时都是一身盔甲,如今她一身襦裙,许多百姓都没有认出这是嘉宁公主。

    见有一位姑娘上去结识这位俊美的公子了,人群中又有一位秀气的姑娘走了上来。

    “这位公子,小女子姓李,是淮县聚宝阁东家之女,也想结识公子一番呢。”

    “哗……”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喧哗议论声,这聚宝阁可是淮县最大的珠宝铺子呢,若是有幸能娶到聚宝阁东家之女,那陪嫁该多么丰盛!

    颜若白没想到七夕灯会上这些姑娘竟然都变得这般大胆,居然当街结识陌生男子。

    正当他想委婉又不失风度地拒绝这两位姑娘时,还不待他开口,莫虞直接站在了他身前。

    “二位姑娘,抱歉我们还有事,恕不奉陪。”

    莫虞说完直接拉着颜若白跑开了。

    “哎、你们!”那两位姑娘气得在原地直跺脚,互相看了一眼,皆冷哼一声相继离开。

    莫虞拉着颜若白穿过人群一直跑,直接跑离了这条最热闹的街道。

    莫虞脸上气呼呼地,颜若白看向莫虞拉着他跑的手却笑得像个二傻子。

    他从未像今日这般开心过,从未。

    直到跑到一处行人稀少的河岸边,莫虞才停下脚步,重重甩开颜若白的手,双手抱肘脸臭臭地靠在河边的围栏上。

    莫虞在生气,颜若白却心情好得不行。

    此处是居民区,附近的人家都出去看灯会了,没什么行人,只有一条城中河静静流淌,河中星星点点地飘着荷花灯,盛满了每一位放灯人的祈愿和祝福。

    一轮上弦月挂在柳树枝头,柳条随风摆动,有一些还扫到了莫虞身上。

    莫虞烦躁地扯住枝条,要把它们都折断。

    “阿虞。”颜若白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将她的手掰开,轻笑道:“柳枝何其无辜,你别扯断它们了。”

    莫虞松开枝条,甩开颜若白的手,气鼓鼓地转身握住栏杆,“柳枝无辜,那李家何家的小姐也无辜,你找她们去吧。”

    “傻阿虞。”莫虞越生气,颜若白越开心,不过眼下可不能再惹恼她了,还得哄好她才行。

    颜若白左右看了看,在拱桥边的灯架上取下一盏描绘着凤凰图案的灯笼。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盏凤凰灯笼特别配他的阿虞。

    为了庆祝七夕佳节和退敌成功,整个淮县的老百姓都自发制作了各种样式的灯笼,挂满了所有街道,哪怕是这僻静的街巷也不例外。

    “好阿虞,这盏灯笼送给你,别生气了。”

    颜若白将灯笼提到莫虞面前,莫虞侧头看了一眼灯笼,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灯笼,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好漂亮的凤凰灯笼!”

    “喜欢吗?”颜若白将灯笼放到莫虞手中。

    “喜欢!”莫虞从小就很喜欢凤凰图案,但是阿娘说凤凰图案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不准她用的物品和衣饰上出现凤凰图案。

    颜若白见她心情好转,轻言浅笑地开口:“阿虞,你是知我心意的,什么何家小姐李家小姐,与我而言不过是陌生人,你吃哪门子的飞醋?”

    “谁说我吃醋了!”莫虞脸上挂不住,又把灯笼又塞回了颜若白手中。

    颜若白将灯笼挂在一旁,把莫虞扳过来,握着她的肩打趣道:“没吃醋你怎么生气了?”

    “你、你讨厌!”

    莫虞说不过他,恼羞成怒地要推开他,颜若白却一把将她拥入了怀中,柔声道:“阿虞,你知道吗,是你让我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也是你让我明白了爱一个人是多么美妙的滋味。”

    莫虞的脸贴在颜若白胸口,听着里面怦怦急跳的心跳声,心中蜜意流淌,双手不由自主环住他的腰,揪住了他后背的衣衫。

    颜若白看着天上的月亮,郑重道:“今日,我在此对月起誓,今生定不负你,若是有违此誓,便叫我永失所爱,痛不欲生……”

    莫虞连忙捂住他的嘴,琉璃般的凤眸翻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乱发什么誓呢,你永失所爱是在咒我吗?”

    颜若白忽然意识到阿虞说的非常对,脸色都变了,没了平时淡定从容的风度,慌乱道:“啊、对对对,呸呸呸!刚刚那个誓言不作数,我重新发过,我……”

    莫虞连忙再次捂住他的嘴,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发誓是最没用的行为,如果誓言不应验,那就说明发誓没用。如果誓言应验了,终归是你已做出了违背誓言的事,于我而言,你会受到什么惩罚都不重要了,因为我肯定不在乎你了。”

    莫虞放下捂住他嘴的手,傲娇地转过身,看着天上的一弯明月道:“既然不在乎你了,我管你是被天打还是雷劈呢,我会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你再也别想轻易得到我一丝一毫的情意。”

    不知为何,颜若白听到这话莫名地有些心慌,他再次扳过莫虞,不假思索道:“不会的,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阿虞,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莫虞眉头微挑,傲娇道:“谁说我只能是你的?”她伸手擒住颜若白的下巴,“记住,你属于我,而我还是只属于我自己,明白吗?”

    看颜若白一愣一愣地,完全没了平时运筹帷幄智机无双的模样,莫虞心中得意不已,低头忍笑,竹月找来的那些话本子可真有趣,她就是随便学了里面的一些内容和动作,居然把若白唬住了。

    颜若白发现了莫虞是在逗弄他,心中又好气又好笑,学着莫虞的样子捏住她的下巴,慢慢地凑近那双叫他又爱又恨的唇,声音带着一□□惑的低哑,“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一个人的。”

    在这种事情上,莫虞不过是一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货,见颜若白的眼神越发炙热,她才开始有些慌乱羞怯地想逃。

    但颜若白怎么会让她逃开,莫虞刚转个头,就被他抚住脸,随后骤然低头封住这张叫他今夜连连失态的唇。

    “唔……”莫虞倏然睁大了双眼,被动承受着颜若白急切又热烈的吻。

    就在这时,夜空中猛地炸开满天的烟火,璀璨的天幕美得叫人无法移开目光。

    所有人都在驻足看向夜空,潮生和竹月桑苣跟丢了他们的主子,还在满淮县的找人,此时也停了下来。

    僻静的街巷里,此刻静亦不静,静的是依然没人来打扰他们。

    不静的是二人此刻的心,剧烈跳动撞击胸膛就如此时满天砰砰炸开的缤纷烟火一般。

    颜若白和莫虞觉得他们好似与世隔绝了一般,这个世界只有他们彼此,只有相贴的唇和相连的心。

    在这个只有他们的世界,忽然有满天星辰坠落,有两颗星星分别落入莫虞和颜若白的心田。

    就在此时,没有人知道,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颜若白的心中开出了一朵完整的七情花。

    而在莫虞心中,琉璃之心的元种终于缓缓裂开了一道裂缝,里面似乎有什么即将破壳而出。

    莫虞被颜若白吻得气喘吁吁,手脚发软,颜若白只好松开一些,让空气进入莫虞的口鼻,却也不舍得完全松开。

    颜若白贴着莫虞的唇,唇息相融,热切地低喃:“阿虞,我们尽快成亲吧,我等不及了……”

    莫虞脑中此时已成一团浆糊,全无思考能力,只凭借着本心本能地说出一个:“好……”

    就在此时,“公主,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一道洪亮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二人的甜蜜,莫虞从目眩神迷中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连忙推开了颜若白。

    没亲够的颜若白不悦地侧头看向声音来源,只见身后街巷拐角处,潮生和竹月死死拉着桑苣,没让她过来。

    但是,凭他们两个哪里拦得住天生巨力的桑苣。

    莫虞羞得不行,刚刚调戏颜若白的时候有多霸气,现在就有多羞赧,她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在外面和若白这般……这般……还被他们三个看到了!

    “我先回去了!”莫虞推开颜若白,刚走了一步又转了回来,抬头看向颜若白,踌躇了片刻后鼓起勇气道:“你不要忘了你刚刚说的话,你我皆无父无母,我不需要什么三媒六娉,只需你的一颗真心,你……你速度快点!”

    莫虞说完后噔噔噔地逃离了现场,只留下一愣一愣的颜若白。

    桑苣和竹月连忙追上莫虞。

    颜若白愣了一会儿,有些呆气地问潮生,“阿虞的意思是?”

    潮生简直无语至极,主上抛下了一切,就为了和莫小姐厮守终身,平时智多近妖的主上此刻怎么比他还傻了。

    “公子,莫小姐的意思是她很着急和您成亲,成亲时间越快越好!”

    “呵……呵呵呵呵…是吗哈哈哈哈哈……”颜若白笑得浑身冒傻气,简直让潮生没眼看。

    夜色渐深,游人散去,七夕灯会上的彩灯一盏盏熄灭,只有天上闪烁的星辰,见证了今夜发生的一切。

    七夕过后,颜若白正式着手准备他与莫虞的亲事,准备新婚后住的宅子,各种提亲定亲成亲要用到的物品。

    莫虞虽然说了不需要三媒六聘,但颜若白还是用尽全力给莫虞最好最完美的成婚礼,各种仪式过程一样没少。

    最艰难的莫过于司徒寻这一关。

    颜若白用尽手段,终于叫司徒寻认清了现实——莫虞只把他当哥哥,她想嫁的人是颜若白。

    最后的最后,司徒寻把颜若白胖揍了一顿,才终于答应了他的提亲。

    他以后就只是小虞儿的哥哥,是小虞儿的娘家人。

    颜若白用了最快的速度准备婚礼,一切都准备好了以后,成亲的日子就定在了七月二十八。

    算吉日的老和尚是淮县城外秋山寺的主持,他给出了好几个吉日,除了这个,其余的都是在八月。

    但是莫虞和颜若白都想成亲的日子越快越好,一致选择了这个最近的。

    老和尚觉得七月二十八这个日子虽然也不错,但七月作为鬼月,最好不要进行嫁娶等喜事。

    本以为他们会选八月的好日子,但他们偏偏选了七月二十八这天。

    罢了,姻缘天定,祸福相依,也许冥冥中早已安排了一切,无需他多言。

    很快,七月二十八到了。

    整个颜府喜气洋洋,披红挂彩,满堂宾客。

    莫虞盖着红盖头满怀欣喜地等着她的夫君来。

    就在此时,变数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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