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过完，就要忙着去参加冬令营了，江吟也参加了不同的作文比赛，两个人都在朝着更高的地方努力着。
冬令营成绩下来的时候，谢适获得了一等奖。
如果他现在是一个高三的学生，那他就不需要参加高考了，完全可以直接保送。
老师们都说，谢适如果能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清华北大不是问题。
除非...他出国留学。
谢适拿着获奖证书回家的那天，简雅也在家，她桌上放着一堆资料，让谢适过去。
待谢适走到跟前，她敲了敲桌上的材料“你看看，想去哪个学校？”
谢适扫了一眼，没有一个是国内的大学。
他不说话，简雅也猜到了。
“你不想出国留学吗？”
“不想。”
“为什么？”
“国内很好。”
“这不是好不好的问题，你必须出国留学。”
谢适皱了皱眉，他真搞不明白简雅是怎么想的。
简雅见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我看芝加哥大学就不错，我马上给你办手续，该考的试也得考，一个也不会少。”
谢适反驳道“我不出国。”
简雅并不搭理他“谢适，你的人生，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不需要想太多你明白吗？你就安安稳稳的出国留学，然后回国以后，你可以自己创业，或者来我们律所都可以，给你铺好了这些路，别人求都求不来，你怎么还挑三拣四？”
谢适感觉有些窒息“我不想要你给我铺的这些路，我的路我可以自己走。”
简雅已经不想再和他废话“那我今天也跟你说清楚，你是我儿子，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以前我是不管，所以你就变得这么不听话了？现在我管了，给你想得这些路，哪一条不是为了你好？那你想怎么样？嗯？谈谈恋爱，随便考个大学，毕业了想干嘛？”
谢适没有回答她别的问题，他只说“我想留在国内，我想去军校。”
简雅“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军校？你这辈子都别想去军校！”
谢适刚想开口说话，简雅就打断了他“你想像你爸一样当兵？你想都别想，趁早把这个想法断了吧，我是绝对不可能让你去当兵的。”
“所以你让我出国留学，让我搞金融，就为了不让我当兵？”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你不准去当兵，当然，我也可以退一步，只要你不在国内上大学，你学别的专业也可以。”
这和撤底断送了他想要当兵这条路有什么区别。
当兵这件事，简雅的反应过于大了，谢适猜测，他母亲应该是不希望他和他父亲一样吧，还是说，他母亲根本不爱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和他那神圣的父亲同一个职业？
他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他害怕他母亲是因为第二种原因才不同意的。
父亲去世以后，他曾无意间听到过母亲和爷爷的谈话。
她说，她不希望谢适去当兵，她希望谢适以后能够和他一样，从商，搞经济。
谢适那个时候，为了让母亲多关心自己一点，他很听话，母亲放在他桌上的经济周刊，他也会一本一本看完，这让简雅很满意，即便是这样，简雅也没有多分一份关心给他。
他想过要去军校，但他不敢说，也不能说，谁都不能说，这个想法，或许只能是想法，会被永远的埋在心底。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出国留学。
简雅似乎情绪不佳，让谢适出去了。
她喝了一口咖啡，太阳穴突突的跳，简雅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揉了揉太阳穴，深呼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眶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她拿起放在桌上的相框，那是谢修远和她大学时候拍的照片，她一直留到现在，也一直放在书房的桌子上。
简雅抚摸着谢修远的脸庞，喃喃道“你儿子为什么也要去当兵呢？为什么呢？我就想让他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不好吗？”
......
后来有好几天，简雅都没有回家，谢适想和她说自己不要出国留学的事情也说不了。
但其实简雅已经把事情办好了，到时候他把表一天，该考的考试一考，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谢适再一次看见自己的母亲，是在放寒假的时候。
那天简雅的胃依旧很不舒服，她已经很久没有体检了，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回事，胃疼的频率比以前高了许多。
谢适照例带母亲去医院，这次他们没有直接开药挂水，而是给身体做了全面的检查。
简雅拿到检查报告的时候，看着上面的字样，眼神狠狠一颤，手不禁攥紧了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科主任办公室的，脚步都有些虚浮，愣是游走于职场这么多年，看到自己的病，也还是冷静不下来。
医生告诉她，这是胃癌。
不过幸运的是，还处于早期，如果加以治疗，是有可能治好的。
谢适听到医生的话也愣住了，他母亲怎么....
或许是因为从小就和母亲接触甚少的缘故，他平时看不见简雅，也自然而然不知道简雅的作息，不知道她的饮食习惯。
简雅平时工作很忙，再加上很多年前谢修远去世，她除了工作，别的日子都是浑浑噩噩过的，刚去世那几年，她每天彻夜买醉，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头发掉了好多好多，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她得了抑郁症。
她不敢看见他的儿子，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她变得很自私，对自己的儿子不管不顾，甚至会凶他，骂他，会莫名其妙的崩溃，会莫名其妙的生气。
后来爷爷奶奶把谢适接走了，她过上了一个人的生活。
她不会照顾自己，就给自己请了个保姆。
在医生的帮助下，她的情况渐渐好转，没有些钱那么压抑严重。
后来她的食欲大增，十分喜爱刺激辛辣的食物，每天早上起床甚至会喝一杯冰咖啡。
不仅如此，在工作上，她为了公司经营的更好，让每一个案件都能得到更好的处理，她会去各种场合，去应酬，去奔波。
她的胃不是突然坏的，是常年日积月累，一点一点磨坏的。
简雅轻蔑地笑了一声，自己真是活该啊。
谢适已经帮她办好了住院手续，一切办好，她就要正式住院治疗。
公司她教给了别的几个合伙人打理，他们也很支持她住院看病，也希望她能早日康复。
简雅躺在病床上，卸了妆，看起来十分虚弱。
谢适给她倒了一杯水，简雅对他说“阿适，我这个病，多就能治好？”
谢适重复了一遍医生的话“恢复好的话半年就可以。”
简雅笑笑“那我好了以后，你就出国留学，好吗？”
谢适眼神多了些许躲闪“一定要这样吗？”
“妈妈都这样了，连这个要求，都不能答应我吗？”
谢适轻轻的握了握拳，随后又松开，帮她理了理被子，良久，才开口“好。”
简雅欣慰的笑了“这才对嘛。”
“我能高中毕业再走吗？”
简雅先是一愣，随即就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转瞬又笑了“可以。”
......
没有人知道谢适要出国留学，这些手续都要提前准备着，到高三的时候再办，SAT/ACT考试也是到高三才考。
他要出国的这件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江吟。
......
江吟发现，最近外婆身体有些不太好，会比以前更容易感到疲劳，咳嗽也比以前频繁，呼吸似乎也困难了许多。
有一次，刘女士和她发生了争吵，外婆气的胸口疼的不行，还是江吟连忙拿了药来，吃下去以后，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的。
那次大家都被吓得不轻，刘女士好一阵都没敢惹外婆生气。
刘女士甚至还主动出去找工作了，就是上了没几天又回家躺平了。
不过这样，倒也让外婆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小高考了，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小高考十分重要。
像江吟这样学文科的，如果化学物理这些考不好，想上好大学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要花很多的功夫在这些科目上。
她和谢适频繁的去图书馆学习，谢适给她讲了许多重点，其实小高考不会很难，如果基础打的牢，是不会出问题的，毕竟学文科，要想高考，也不能太为难学生们。
江吟也把自己的历史笔记借给了谢适，历史考的也是一个大概，没有那么精细。
宁城的高考，只考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其余小科都是要在小高考考完的，不仅如此，考的越高越好。
所有人都沉浸在小高考的备考中，每天卷子做了一张又一张，不知道已经堆了多高，不管是学文科还是理科，现在都要把它拿出来学，拿出来背。
这样沉浸式刷题的日子过的很快。
他们看着时间慢慢跑掉，天气慢慢变冷，慢慢的，讲话的时候嘴里可以哈出白气，窗户上，也会有一层薄薄的雾气。
渐渐的，伸手就需要涂护手霜，外面的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同学们也陆陆续续的穿上了羽绒服，起床都会想要赖一会儿，想要躲在暖和舒适的被窝里。
树上也不再有叽叽喳喳的小鸟儿，他们早就飞去南方过冬了。
小高考，在北风的“呼呼”声中结束了。
一转眼，又是一年深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