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界成亲

    “快走快走,这便是帝君带回的地府衰鬼,听说还封了扫把星君,衰鬼加衰神,借你八百张仙籍都霉不起…”

    两位仙童互拉着仙袍跟辟邪似地逃离了现场,徒留鸢璃杵着扫把原地石化。

    “本是冥王床头宠,奈何线头勾鬼火,战神浴池里化仙,封府赐名扫把仙,天界人间万人嫌,衰!实在是衰啊!”

    正自嘲的鸢璃被人猛的一拍,吓得身子措不及防猛地哆嗦,回头一望,一位红边白袍的玉面郎君正摇着流光扇,温柔含笑地盯着她。

    能笑得这般天雷勾地火的天神,约摸着,便是传说中温润如玉的桃花郎,天枢星君。且,他对桃花郎君这个称号格外受用。

    “桃花郎君有何事?”

    天枢一愣,随即眉欢眼笑收起扇面道:“天帝派我前来辅助星君下界,还请星君,多加照料。”

    “桃花郎君客气客气,好说,好说…”鸢璃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敷衍道。

    哪壶不开提哪壶,提及下界鸢璃便太阳穴直跳。

    珩槿下界历劫,不知谁走漏了风声,各殿仙子纷纷携礼拜访司命府邸,只为求得与凡人帝君“沾亲带故”片刻。

    那府门前山堆的珍宝快要将大门淹没,可司命谁也不见,偏偏给她递了拜贴,惹来一众白眼和门前堆积如山的断扫把。

    那位传说中与珩槿“交好”的花神,今日亲临她府上,明里暗里,显摆着她与帝君之情意,夹枪带棒的暗示着她切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回神来,鸢璃随意的将扫把夹在腋下,双手交叉重叠,意欲打道回府,奈何一根系有铃铛的红线缠住了扫把,鸢璃身子一顿,猛地后仰,那红绳极有灵性地扶住了她。

    “星君,该下界了。”

    鸢璃嘴角强迫着挤出一个微笑回应,大抵是地府见的小鬼太多,笑得跟地府死鬼有得一拼,令天枢星君有些后背发凉。

    天枢犹豫片刻后抿嘴尬笑道:“日后下界,鸢璃星君可切莫再对帝君这般笑。”

    “为何?不够美?地府望春楼的姐姐都这般笑。”

    桃花郎耐心温言道:“望春楼是何处?星君美则美矣,但那笑地府气息过于浓厚,听本君的准没错。”

    “成!下次我带你去瞧瞧,我可是常客。”鸢璃承诺着,随即诧异地打量着他,万花丛中过的桃花郎竟连望春楼都不知。

    她满脸疑惑地上下打量,盯得天枢有些莫名心虚,故小声问道:“所以望春楼到底是什么?”

    “妓/院。”

    天枢震惊得呛了口水,猛地咳嗽起来,脸颊有些不自然的绯红。

    鸢璃刚飞升,还不会过多法术,只得由天枢提着后脖颈下界。

    殊不知,天帝殿内,一黑袍男子正力战三十三位天神与天帝对峙,要求天帝归还天界所偷之物…

    刚来凡间,一位与她模样相同的华服女子正虚弱的逃难,她不断惊慌的回头,刺绣妆花裙上沾染了不少血迹与泥泞,狼狈至极。

    一辆马车驶过,跳下两个村妇,向她伸出援手却在背后狠狠捅了她腹部,朝着林中逃去。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女子被刺杀于鸢璃脚边,尸体倒下,直接穿过了鸢璃的仙灵,给她吓一激灵。

    “趁热,星君快进去!”

    “这也忒缺德了吧,人家说不定还没死透....”

    鸢璃话音未落,天枢瞅准时机将她一脚踹进身体,鸢璃捂着屁股踉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胸口腹部全是血迹,好生瘆人。

    见四下无人,鸢璃试探性轻声呼唤天枢名讳,他念了个咒,随即便抱着流光扇浮在了半空中。

    “星君要有一个伤员基本素养,躺好,马上就来了!”

    鸢璃表情郑重地点点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发出“嘭”的一声。

    天枢星君嘴角一抽道:“星君真是个实诚人,嘘。”

    霎时间,林中惊鸟四散,急促嘈杂的马蹄声响起,一队黑甲卫策马奔来,为首那位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将军跃马而下。

    鸢璃紧闭双眼凝神,闭气装死,任由将军将她横抱怀中驭马离去。

    一路上,她都快被颠吐了。

    直至男子将她放于软榻上,她才缓缓睁开双眼,方才的将军转过头来,熟悉的容颜激起她满身鸡皮疙瘩,珩槿!

    即使下凡,那人仍旧燕颔虎颈,黑发如瀑丝倾下,鬓若鸦堆,龙眉凤眼下双唇微微薄翘,却红润得紧。

    “你…是?”

    “你不记得臣?”

    “额...脑子摔坏了?”她支支吾吾的解释道,双腿有些发软。

    “臣乃温王温以辞,太医!”

    温以辞为她唤来太医诊治,经再三把脉,太医替她证实了她脑子没问题,只是受了刺激不记得前尘往事。

    待她走后,天枢星君的声音从背后悠悠传来:“鸢璃仙,那便是珩槿帝君。”

    “我知道,那模样跟在浴池里拔刀劈我时一模一样!”

    见她坐在床上自言自语,周遭的女婢忍不住哀叹,皆觉自家公主脑子摔坏了,这下更不讨驸马喜了。

    侍女为她梳洗打扮后,便陪她去了大殿。谁知,这百花曳地裙太过于长,跨门槛时,鸢璃稍微分神便摔倒在温以辞的脚边。

    温以辞握着剑柄,垂眸俯视着她,盯得鸢璃鸡皮疙瘩发麻,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殿内跪着一男一女,那男子生得平庸,但那女子却是“我见犹怜美人落泪”,鸢璃不禁多瞧了几眼。

    她身着黛青色长裙,佼佼乌丝上,簪着一支坠着流苏的银制明月竹影簪,抽泣时,流苏轻微摇曳。耳旁两坠灵蝶,略施粉黛的容颜娇媚不已,那弯弯的柳叶眉令人心生怜爱。

    “陛下,臣实在无法与公主这种蛮横无礼的女子在一起,请准许臣休妻!”

    皇帝语塞的翻了个白眼,自女儿嫁入他家便风波不断,月月都要闹上一回,不是要休妻,便是要分居,试问那国驸马可以如此胡闹,偏偏女儿还庇着他。

    鸢璃立马拒绝说:“不行。”

    “臣此生唯心系玥儿,心中再容不下别人,望公主成全!”沈序淮跪地磕头说道。

    “这行,父王,休夫吧。”

    闻言,沈序淮蹙眉打量着她,其余众人皆不可置信地看着一反常态的公主,大殿内安静不已。

    唯有父王,嘴角的笑快要咧到耳根子后了,生怕她反悔,当即写下圣旨,令人当堂宣读。

    天枢瞧着突然上道的鸢璃不禁夸奖道:“不错,阿璃还知休夫好,日子又有盼头了。”

    “星君有所不知,地府那些吵架的小鬼都是这般,女子得休夫,不然占下风。”鸢璃别过身悄悄说道。

    “那便好,仙子,帝君回天庭便不记得凡间诸事,拿出你的地府胆量,放手去干!”

    沈序淮做梦都想与她和离,如今她痛快答应了,这心里却说不上来的失落。

    父王牵过她的手,慈祥安抚让她切莫伤心,待日后定再为她寻个郎胥。

    鸢璃还未开口,只见天枢星君飘在温以辞身边不停指着他喊道:“要他!快!”

    她望着温以辞哆哆嗦嗦地说道:“父王,儿臣…想要嫁给温以辞。”

    闻言,温以辞的头缓缓地转了过来,直勾勾地凝视着她,眉头微蹙,看不出喜怒。

    “好,赐婚!”皇帝再次干净利落的写了圣旨,墨还未干,便亲自塞到温以辞怀中,仰天长笑负手离去。

    待皇帝身影消失,江玥娇滴滴地扶起沈序淮,体贴地为他整理衣袍,俨然一副正妻模样,走前还朝她抛来个得意的眼神,充满了挑衅。

    温以辞走来,站在第一阶台阶前,略带怒气低声道:“小公主,臣不想成为你用来气沈序淮的工具。”

    “谁说你是用来气沈序淮的,本公主...喜欢你。”

    鸢璃背着手浅浅微笑,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直到鼻息喷洒在他脸上,痒痒的,难以忽略她的存在。

    温以辞脸上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眼神闪躲,但,神色仍一本正经,四处张望时,余光瞥见她站在台阶边缘,下意识张开双臂顿在空中护住她,急切道:“公主小心,莫要掉下去。”

    “这就担心我啦,想来...阿辞亦是喜欢我的嘛。”鸢璃眼神追随着他的眼眸,眼角眉梢都挂着盈盈笑意。

    这一幕,让身经百战的摄政将军,有些发愣。

    鸢璃不等他说话,从他身边溜走,出了殿外,便脚步发虚地跑回了公主殿。

    “原来,星君地府胆量如此大,在下佩服。”

    鸢璃喘着粗气,欲哭无泪地看着天枢道:“天枢星君,我腿软。”

    临近傍晚,鸢璃躺在金丝楠木做的狐狸毛睡榻上,倦意袭来很快便入眠,那个无数次闯入梦境的男子跪地哭泣,撕心裂肺的呼喊着什么,他的白袍被血染了大半,瞧不清容貌,但每每梦见他心里便会隐隐作痛,发一身虚汗。

    父王下旨连夜筹备了大婚,迫不及待的将她塞进了将军府,连京都街头铺面,乃至城墙根儿都贴上了喜字。

    虽说鸢璃是二嫁,但温以辞仍旧明媒正娶,八抬大轿,亲自将她迎进了温王府。前来迎亲的队伍排至街尾,十里红妆,好生热闹。

    光是喜钱,他便散空了整整十只木箱,鸢璃一阵肉疼,若并非自个儿成亲,高低下去抢钱。

    当晚,温以辞修长的手指接过她手里的鸳鸯团扇,鸢璃痴痴地望着他精致的容颜,从前没敢看,今仔细一瞧,倒是算地府中最帅的男子了。

    瞧着瞧着,鸢璃的口水就从嘴角流了下来,聚成一滴滴在了衣裙上,鸢璃反应过来连忙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温以辞从怀里掏出一块兔子手绢替她擦拭,那块手帕乃是她大婚前绣给他的定情信物,想不到他竟随身携带。

    “臣很好看?”温以辞温润的声音传来,让她心里那头蠢驴哐哐乱撞。

    “好看,夫君乃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鸢璃看着他痴痴地笑着,全然没有公主架子。

    这一幕令周遭的女婢们低头忍笑。

    待女婢们都出去后,房中只剩他们,安静得出奇,倒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温以辞倾斜着头试探性的靠近她,在她嘴唇蜻蜓点水,见她未抗拒,便加深了吻,鸢璃下意识的搂住了温以辞的脖子,宽大的衣袖滑落,漏出了纤细的手臂。

    松开她后,温以辞喘着粗气,余光中瞥见了她手臂上的红点。

    温以辞搂着她躺下,在她干枯的河流里降下一场甘露,带来无限生机,进行了一场生命大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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