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阿茶

    “约摸三万年前,就在这片彼岸花海,有位痴情男子常常来这儿寻他的爱人,他觉得她的一缕精魂就藏在某朵彼岸花里,所以他便跪在地上一朵一朵的寻,这彼岸花开遍幽冥山,其数繁多,众人只觉他痴人做梦,但,寻了不知多少年后他竟真的找到了,他将她带了回去,所以,阿茶的少君也定能回来。”

    听完,阿茶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眉梢都挂着如沐春风的笑意,看起来十分养眼,与这地府着实有点不搭。

    “多谢阿璃宽慰。”

    “无妨无妨,我们是朋友嘛。”

    阿茶从怀里掏出一条项链,将它挂在鸢璃的脖子上。那坠子是泪滴形的,透明的发着光,好看的紧。

    “阿璃在人间多有危险,带着这项链可保平安,若阿璃需要我,便捏着它唤我名字。”

    见此功效,本想拒绝的阿璃将它塞回了衣领内,“多谢阿茶。”

    阿茶摇了摇头,将她带回了凡间,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阿茶向她告别,她只觉脑袋昏昏沉沉便回了体内。

    再睁眼已是清晨,温以辞已经睡醒却抱着她保持不动,生怕惊醒怀中人,待她醒来,他便带她下床去楼下用早膳。

    只是这刚下楼,便见彭君儒神色凝重眉头紧皱,鸢璃好心邀他一同用膳商榷徐洲若之事。

    刚坐下,彭君儒便忧心忡忡的问道:“姑娘,今日便是徐洲若的头七了,我怕她伤害兮容。”

    “我们一同想想法子,总归是有办法的,我有一计,不知彭兄觉得如何。”

    彭君儒听她说有法子,灰暗的眼眸中都多了些光亮,听完后,彭君儒隐隐有些担心,却还是应承了下来。

    鸢璃并未告诉他昨夜牛头马面拘魂之事,只是隐隐暗示他徐兮容将要离去之事。许是听懂了鸢璃的话,彭君儒一整日都待在房里,彭府派人来请他归家,他也不曾理会。

    直至夜里子时,徐洲若来了,浑身冒着黑烟,嘴唇鲜红,笑容也更加狂妄了,她直直飘进来,尖锐的嗓音道:“簪子,给我!”

    彭君儒拿着簪子递了过去,面无表情语气轻松道:“那你便自己来取。”

    “你,给我簪子?”

    “是啊,我想通了,你到底是与我有婚约的,我不知你要这簪子何用,你既想要,给你便是。”

    见彭君儒如此温柔,她也愣了神,犹犹豫豫的拿了簪子,见他也并未伤害她,徐洲若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了。

    正当她洋洋得意之时,便望见了二楼的徐兮容,她不可置信道:“你已过头七,为何还未被黑白无常勾了去?”

    徐兮容不理会她,甚至未曾抬起眼眸多看她一眼,徐洲若越发生气,捏紧了簪子,猛的向徐兮容刺去,诡异的笑声越来越大,回荡在整个客栈让人不寒而栗。

    只是下一秒,徐洲若便看见透过自己身子的玉簪,她又瞧了瞧徐兮容毫发无伤,她无力的将簪子掉落,那簪子落在地上,瞬间便碎了,与寻常玉簪无异。

    “怎会…”

    “姐姐,你还未感悟吗?你我二人从生下来便注定了结局,我生来怪异却是玉簪,你生来平常却是祭魂。”

    “不公平!”

    “谁又待我公平,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公平之事。”

    徐洲若仍心有不甘的在恼怒中化为了泡影,而徐兮容也因此放下了怨念,身上的黑烟也消失不见,变回了平常面容。

    她下楼向鸢璃欠身致谢,走到彭君儒身边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道:“君儒,好好活着,我会在忘川等你,若你早逝,我定恼你。”

    言罢,不等彭君儒有何反应,她便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但鸢璃看得见,那牛头马面已经带她离开了。

    她走后,彭君儒的泪再也忍不住了,他做足了准备不让她担心,却做不到让自己放下往事。

    虽玉簪是徐兮容的一部分,但温以辞开口要的那一刻,彭君儒毫不犹豫的给他了,向几人道谢后,彭君儒回了彭府。

    四人离开回生湾的那天,还未出镇子,便听旁人说那彭君儒与彭府断了关系,自己在镇里开了一家私塾自力更生,不过那私塾里放着一块牌位写着吾妻兮容。

    从回生湾离去,温以辞没有过多停留,赶回了京城,待回到将军府后温以辞也不再忙碌玉簪之事,一心想着子嗣之事。

    太医来看过后,夸赞他照顾得好,宫寒之事已有缓解,让温以辞一整天都是带着浅浅笑意的。

    小白出去一趟,也被她养得粗了一圈,整日都缠着她,将军府也渐渐习惯了有这么条小白蛇。

    夜里,将军府偌大的房内,总会点起许多烛火,温以辞说他喜欢烛火,只是望着它,她想起了许久未见的阿茶,不知他夜里是否还会哭泣。

    想着想着,待快要入梦之际,阿茶又来了她的梦中,“阿璃近来可好?”

    “自然是好的,将军府吃食好身子都圆润了些,阿茶呢?阿茶可好。”

    “有阿璃记挂自然好。”

    阿茶像上次一样,带她离开了将军府,只是这次并未去幽冥山,而是带她去了魔界。

    刚入魔界,人群涌动热闹非凡,那些人虽都是个人样儿,却有的人有尾巴、耳朵、尖牙等,总归比别人多了些东西。阿璃飘在阿茶的身边,那些人,就好似看不到她一般。

    阿茶将她带到魔界深处,山谷深不见底,一道铁链桥链接了两座山,笼罩着的烟雾将山顶包了个严严实实,桥头入口处立了块石碑写着禁地,可,阿茶像没看见似的径直走上了石桥。

    “阿茶!这是禁地,别去。”

    “我眼睛不瞎,跟上我便是。”

    阿璃无奈叹了口气便跟上了,这冥王虽看似稳重,倒也还是个莽撞的孩子啊。

    进到山谷,便别有一番天地,这儿与外面不同,里面没有了那些笼罩的烟,流水潺潺兽走鸟鸣,一派世外桃源之景。

    只是,这儿开满了冥界才有的彼岸花,那深处两棵参天的桃花树间有座木屋缠绕在树上,阿璃看着它觉得此地莫名让她心生欢喜。

    “阿璃可喜欢这个地方?”

    “喜欢。”

    阿茶带着她走到木屋前,便发现木屋的秋千下,坐着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察觉到后,那男子的便猛的起身道:“何人竟敢擅闯我魔族禁地?”

    阿茶也不生气,唤道:“鹤栖。”那男子便放下了手中的鞭子,脸色也好看了起来。

    “失礼了溯洵兄,这位女子是?”

    “此乃我一位挚友,名唤鸢璃,带她来这儿看看景儿,阿璃,这位是魔界少君鹤栖。”

    鸢璃上下打量了这位细皮嫩肉的少君鹤栖,顿时大悟,原来是阿茶的小舅子,“见过鹤栖少君。”

    鹤栖异样的看了看阿茶,直到他微微点头,鹤栖便向鸢璃靠近了些,虽表情有些忧虑,但眼眸里有掩藏不住的欣喜。

    “见过阿璃,不知姑娘是溯洵兄的朋友,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无碍无碍,原是我们不知礼数擅闯魔界禁地,还望魔君切莫怪罪。”

    “若阿璃喜欢,随时可来,但不可带外人。”见阿璃不解的望着他,鹤栖便补充道:“阿璃是溯洵兄的朋友,自然也是我鹤栖的朋友。”

    “多谢魔君。”

    这一趟走得甚值,又多了个魔君朋友,靠山也稳当了些。外界传闻新魔君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小孩儿甚是恐怖,今一见,倒是外界谬传了。

    认识过后,阿茶带她逛了逛屋子,这里十分干净,什么都有,想来这主人是个极会生活之人。

    就是这柜子里,偏偏摆着些凶兽的头颅牙齿什么的,鸢璃有些害怕万一惹了少君不开心,他趁阿茶不注意砍了自己摆在柜子里怎么办。

    鸢璃心慌着讪笑打趣道:“少君还真是个极会生活之人呢。”

    “极会生活之人,是我姐姐,阿璃若是也喜欢这些,可带回家中留念。”

    “不了不了。”

    阿茶见她慌张不忍发笑,随即替她解释道:“少君好意阿璃心领,只是我这朋友吧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带着这些珍贵之物,下次下次。”

    “成,那下次阿璃再选。”

    看了看时辰,阿茶便带着她辞别少君回去了,离别之时,鹤栖还十分热情的告知她寻了闲暇定要来取。

    倒也不是不喜欢,挂门上也是威风,但,带回去,会吓死凡人帝君吧,还是忍痛改日来。回到将军府,天已经蒙蒙亮了,玩儿了一晚上的鸢璃着实有些困,刚睡不久,便被温以辞拉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际,鸢璃嘴里念叨着:“珩槿别拉我,我好困。”

    闻言,拉着他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鸢璃顿时清醒,却紧闭着眼睛,不敢乱动,直到温以辞将她放下离去。

    待他走远,鸢璃才欲哭无泪的睁开了眼睛,小白歪着脑袋望着她,她便拿起小白哭诉道:“小白,我大抵是要被王爷休妻丢出去了。”

    小白缠绕在她手上,用头蹭了蹭她以示安慰,她还想说什么时,天枢星君便出现了,“阿璃星君,几日不见,为何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星君,我刚刚对着凡人帝君唤了珩槿,这下他定以为我吃着锅里的望着他碗里的,说不定我就要被丢出将军府了。”

    “非也非也,仙子本就是要让帝君做短命鬼的,还有七年帝君便该身死,阿璃仙子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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