障目

    在她们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外界的环境正一点一点发生改变。

    仅仅一恍神的功夫,沈青鸾已经朝着那团诡异火焰伸出手,指尖顷刻间蔓延上蓝色火焰。

    玉央错愕,急忙下去阻拦:“快住手!沈青鸾,你在做什么?”

    灰蓝色火焰自沈青鸾指尖逐渐蔓延全身,把她整个人围绕在内,可她却看起来毫发无损,只神色木然,对于玉央的呼喊也无动于衷。

    玉央速近前去,迅速伸手拽住沈青鸾的手臂,想带她离开。却不妨那火焰竟迎面而来,她转瞬间也被困住。当下感觉身体如陷泥潭似有千斤重,眼前浮现出虚幻的景象,虚幻与现实交替,火焰竟是想把她也拖入其中。

    她暗道不对,瞬息之间咬住舌尖,剧痛之下她保留住一丝神志,然而身体却如坠云雾、飘飘然然,竟是无法抵抗分毫。

    沈青鸾啊沈青鸾,你可千万不要陷进去啊...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丝念头后,她心知无法抵御,索性闭上眼睛由着这灰蓝火焰带着她去往未知。

    ……

    沈青鸾突然感觉她在做梦,现在她好不容易从梦中醒过来,梦中事情却记不得分毫。

    门外,林策又穿上他那件骚包至极的红衣骑服,倚靠在门边,好一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模样,正眉眼含笑的等着她起床。

    他身后,她的父亲一脸欣慰的看着他们。

    …话说,她爹欣慰个啥?

    她挠挠脸,坐起身,心底有丝违和感,她把它归咎于今日林策这厮骚包的穿着。

    哼!一大早就来荼毒她的眼睛,她一甩头发,也不睡回笼觉了,抄起床边长鞭朝林策杀了过去。

    女大不中留啊,看着自家水嫩水嫩的白菜追着猪跑了,沈夫子无奈的摇摇头。

    沈青鸾就在自家老爹堪称恐怖的温柔视线中,抄着鞭子一路把林策赶到了野外校场,林策他爹操练的地方。

    林策笑看着她,道:“才几日不见,你的体力就如此废了?连我一只脚都追不上哈哈哈哈。”

    沈青鸾半弯着腰,气喘吁吁,哼了一声:“哼,你少得意了,论体力我比不过你,骑术我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林策闻言又是开怀大笑:“我说青鸾儿啊,你怎么总是给自己挖坑呢?你说说从小到大你有什么赢过我?”

    沈青鸾被戳到心窝子,郁闷至极,她人菜瘾大,偏偏还频繁想找他比赛,从小到大不知道输给他多少次。

    眼瞅着小姑娘被他几句话说的不自觉眼泛泪光,林策心底泛起柔软,他柔声道:“哭什么?你想比骑马,依你便是。瞅你哭的惨兮兮的样子,伯父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

    话未落,她眉毛竖起,又是一幅火爆脾气:“谁哭了!”话落,林策笑眯眯且熟练的躲过她挥手而来的鞭子,虽然也并不会打到他就是了。

    随后在他的注视下,她飞身上马,一骑当先。

    两个人一前一后,驰骋在校场,飞扬的尘土间,沈青鸾感到说不出的轻松。

    前方的太阳冉冉升起,她回头去看,身后林策含笑的眼睛里,满满的,装的都是她。

    扑通扑通!她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耳边逐渐染上一抹嫣红,掩饰一般,她夹紧马腹,叱道:“驾!”

    身后的少年不紧不慢的跟着她,初生旭日下,两个小小的影子连接成一处,不分彼此。

    一番折腾过后,就着晨间的微风,沈青鸾呈大字型,仰躺在校场外小山坡的草地上,闭上眼睛呼吸着新鲜空气。

    身畔林策则枕着胳膊望着天际,二人独处时难得的静谧。

    “明年我就满十八了。”林策突然开口道。

    她一愣,反应过来也语气感慨道:“是啊,明年,你可要十八岁了。”

    十八岁即成人,很多事情在之后看来都是不同,在她看来十八岁之后好像另外一种新奇人生。

    林策站起身,风吹拂而过,衣摆飘扬。

    他神色认真道:“我会随父亲去边塞抵御外敌,继承我军的意志,成长为一个出色的英雄。”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对着晨曦,像她倾诉着心中的理想。本该是美好画面,沈青鸾却突然突然心中一痛,她茫然一瞬,面色出现片刻的空白。

    似乎是没料到她是这种反应,林策颇有一丝咬牙切齿:“你就没什么么想说的?”

    沈青鸾缓过神来,笑了笑:“很好啊,叔母他们肯定很高兴,你找到了人生目标。”

    “不!我不是说这个,无关他们无关任何人,除了祝福你就没有其他话想对我说么?”林策打断她,注视着她问道。

    不知不觉他已经离她越来越近,呼吸咫尺之间。

    沈青鸾怔住,愣愣的看着他的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清楚的倒映着她的脸庞,她结巴起来:“我…你想要我说什么?”

    二人互相对视半晌,直到沈青鸾的面色越来越红,握紧拳头想揍点什么转移注意力的时候,林策扶额叹气,他喃喃道:“罢了,依你这个榆木脑袋,我等你八百年都等不到…”

    沈青鸾疑惑道:“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啊?”

    林策看着她呆呆地脸,忍不住郁卒,他大声道:“等明年!明年我随父亲回来后,我有些话随你说。”

    “…现在讲不行吗?”沈青鸾轻声道。

    他挑眉,老神在在道:“不行。”

    小气鬼。沈青鸾看着他失笑,眼睛又不自觉流出眼泪,她也不管,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随手擦去眼泪。

    他们在外面转了转,又回城吃了些云浮城时兴的点心,待到归家时已临近傍晚。

    林策将她送回了家,然后转身策马而去,沈青鸾站在门口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久久的不愿移开视线。

    第二日,沈青鸾还在睡梦中,林策已经出发前往边塞。

    待沈青鸾追出来时,早已看不到他的人影。或许是怕分离伤感,林策并未与她道别。

    而沈青鸾自林策走后的每一天,都会骑着她的小马来到云浮城最高的地方,遥望着远方的故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策成年后的第三个月,他们终于回来了。

    衣锦还乡,西北军大胜而归,队列左前方,林策一袭红衣甲胄,俊逸的少年郎格外引人注意。

    沈青鸾站在临街的二楼房间里,侧身望着他。

    似有所感般,那人也突然朝她看来。

    四目相对间,他突然扬起炫目的笑,沈青鸾弯了弯眼睛,目送他离开。

    一切都按照林策心中所期盼那般既定发展,顺利的让人觉得像是一场大梦。

    在少年将军凯旋归来的第三日,他挑着绵延十里的聘礼登门而至,去迎娶他心爱的姑娘。

    那一日,沈青鸾站在庭院中,目光沉寂的看着林策一步一步的朝她而来,身后她的父亲和母亲并肩而立,含笑望着他们俩。

    那一瞬间,沈青鸾眼中飞快的闪过些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林策在她三步远处站定,深吸了一口气,竟是难得的紧张起来,他目光眨也不眨的看着她,轻声道:“青鸾,我…”他嗓子干哑起来,迎着沈青鸾含笑的目光,他又涩声道:“我此生有一人,自幼时便放在心中,唯心所愿便是能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不负!青鸾…你愿意嫁与我为妻吗?”

    沈青鸾眼中含笑,低声重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啊…”

    眼波流转间,林策还在紧张的等她回话,她一晒,把手递向他:“我愿,此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林策闻言,止不住笑意,眉眼含笑的伸手握住她的手,随后用力一拉,她扑向他的怀抱,而他紧紧着抱着她,这一瞬间,心里的空缺与恐慌都被填满。

    沈青鸾被他抱个满怀,呼吸间尽是他的气息,青涩而冷冽。

    她眼睫不由颤抖了下,又慢慢闭上眼睛,掩住眼中情绪。

    青梅竹马终成眷属,皆大欢喜,婚礼定在半月后的良辰吉日。

    嫁衣如火如荼的赶制着,依照婚俗,临近新婚的小夫妻是不能见面的,但林策总想看一眼,再看一眼。

    因此沈府的仆从们,总能搁自家小姐的墙头上看到这位未来姑爷。而林策毫不在意,在他们打趣的眼神中从容不迫来,趴在沈青鸾院子外的墙头上大半天,然后在施施然回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嫁衣赶制完成,而他们的婚期也临近。

    成婚这日,林策一身红衣骑在马上,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不少未婚女子黯然神伤,失神良久。

    他自轿中小心翼翼的牵过沈青鸾的手,却被他手中冰凉的小手惊了瞬,他轻轻皱了下眉,更加严密的握住住她的手,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拜夫妻对拜。

    满堂亲朋见证下,林策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紧张起来,他捏住盖头的一角缓缓掀起,盖头下是沈青鸾泪流满面的一张脸。

    林策愣住,突然胸口剧痛,他低头看去,一把银色匕首隐没其中,而握住匕首的那只手,是他牵着很久没放之人。

    “为…什么?”他问,呼吸间血腥味翻涌。

    沈青鸾垂下手臂,她笑看着林策,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她喃喃道:“如果一切如旧,你我本该如此…”而不是在这虚幻之境,做一个虚假的梦。

    少年相识,若无波折,他们本该是一对神仙眷侣。

    她悲怮的看着他,眼睛里面泪水止不住般,目光透过他,在看着别的可望不可及之人。

    生命消逝间,林策再也无力去思考什么,他费力抬手擦去她腮边的泪珠,断断续续的道:“你莫要哭泣…你…应该无忧无虑的…才对…”最后几句呢喃声微不可问。

    气息湮灭,他毫无声息的躺在冰冷的地上。

    沈青鸾呆坐在地,脸颊边还残留着那人的指温。

    周围环境和人像水墨画褪色般逐一扭曲、消退。

    林策的身影也像纸人燃烧一样,化为灰烬消逝在世间。

    困住她的一叶障目被破局,她清醒过来。

    身边依旧是阴暗的地宫,而这次她也终于看到灰蓝火焰里包裹着的东西,一株纯白的枝叶,顶端包裹着幼嫩的花朵,正是她苦苦寻找的地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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