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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花花的都散尽

    管家把左首第二个锦盒打开,里面隐约还是一叠纸张。朗斯石高声道:“王爷自小出宫居住,藏恩府乃是圣上特赐的府邸,属皇家所有,非王爷私产。然另有百亩土地和香山晴翠园两处物业,乃皇祖母所赐,可自由处置。”

    “今已将两处物业卖出,净得千两银钱,全部发放给藏恩府所有人员,每人三百两,做出府后的置业资金,或养父母子女,或做小本生意,聊表心意。望各位精打细算,以为重用,万不可铺张浪费,坐吃山空。”

    “叫到名字的上前领银票!”

    三百两!

    聂小裳略一换算,三百两可购置六套中等宅院,或二十几亩田地,或几百口牲口,即便放在钱庄吃利息,照现在的行情,每月也可得七八两银子,这群人踏出王爷府,顷刻就变成不愁吃喝的富户了!

    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可家财全散空了,往后自己需要用钱,又如何应对?以聂小裳这两日的判断,虞不归宁可饿死,也不会找他那个皇帝亲爹。

    刚刚起身,脸上赎身的喜悦还未散尽,院中噗通噗通又跪下一片。这回不仅是喜悦,简直是惊吓了。自打到王爷府,不论年限长短,还没有一个人赚过这么多钱,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想都不敢想!

    院中百态尽出,婆妇们哭成一片,磕头的磕头,抹鼻涕的抹鼻涕,男人们仿佛还在睡梦中,不敢相信,懵懵懂懂的,有人掐一下自己的大腿,木木的没反应,让旁边的人再掐,这才一声嗷叫跳起来。朗斯石脸上写满得意与好笑,扬声道:“李——金——盛!”

    又是李金盛。李金盛二话不说,小跑着上去,从朗斯石手中接过银票。他还是不敢相信,反复确认数字,又搓了搓钱庄的红印章,正面反面看了个遍,激动道:“真……真是三百两啊……”

    朗斯石催道:“赶紧下去,忙着呢!”

    李金盛如在梦中,叫下去就下去,转身往台下走,谁知一转身,身子便歪向一边,一头栽倒在地。

    朗斯石和前面几人忙上前把他扶起。只见他眼白翻起,牙关紧咬,脑袋一颤一颤地痉挛,口水缓缓从嘴角流出。管家急道:“像是癫痫!快快快,躺下。”

    几人七手八脚把李金盛平放在地,身子侧躺,让口水和鼻腔异物缓缓流出。管家道:“拿块毛巾来。”

    府上所有的人都在院中集合,手里哪有毛巾。胡大饼从鞋里摸出一块巾子递上:“用这个。”

    那巾子破破烂烂,毛都磨平了,还有一股臭味,就是一块洗脚布。管家把它塞进李金盛口中,防止上下牙咬到舌头,周围围了一圈人。等了片刻,李金盛一个哆嗦,缓缓睁开眼睛。围着的人都喜不自胜。

    “醒啦?哎呀醒了醒了!”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你怕不?”

    “你说这孩子,苦日子过惯了,就一张银票,都能晕过去,你福大命大哦,留着小命以后享福吧!”

    李金盛恍恍惚惚睁大眼睛听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原本眼前越来越明晰了,一听“银票”,脑袋嗡的一声,又晕过去了。

    聂小裳身子虽然胖,力量也有,但从未与这么多人挨肩擦踵过,也挤不过那些婆妇,只能扒在最外围,眼前是一层一层的脑袋。

    就听里面有人大叫:“又晕了!”

    原本稍稍疏散的包围圈瞬间又收紧了,虞不归微微皱着眉头,夭绍还是一脸冷漠,仿佛听不见乱糟糟的叫声。

    那日嗓门格外大、说话格外冲,叫嚣着让聂小裳去扫茅厕的老妈子依然骁勇,冲进去抱住李金盛的身子,哭天抢地地摇晃。

    李金盛身子软软的,被她摇得抖来抖去,没过多久,便再次醒了过来。那老妈子眼泪和着鼻涕,狂拍李金盛的脸蛋:“娃啊!你可不能死啊!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不能想不开啊!”

    后面的人笑的笑,叹的叹,一人自嘲道:“王爷的礼实在太大了,我等福薄的人消受不起啊!”

    另一人道:“真真和做梦一样,我这脑仁现在还疼的慌。”

    又一人笑道:“李金盛,还不起来谢过王爷,三百两银子,三百两银子!够你小子娶好几房老婆了!”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李金盛眼睛痴痴的,听他们讲要谢过王爷,便爬起来要跪,滑了几步,踉踉跄跄好不容易跪稳,耳中反复回荡“三百两银子!三百两银子!”不知怎么,眼前一黑,又晕过去了。

    这下,院中所有人,包括虞不归,都傻眼了。

    这孩子心理素质真是不行。聂小裳苦笑:“大喜即大悲,李金盛小小年纪,不经世事,忽然暴富,这是有心魔了。”

    她笑了又笑,从容道:“都给我让开。”

    声音敦厚有冲击力,院中仆人们都自发回头,看她拿个酒壶,笑眯眯的,不知她要干什么,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聂小裳走到李金盛面前,拧开酒壶,喝了一大口,蹲下身子,上上下下、前后左右、转着圈地喷了李金盛一脸。

    李金盛被酒精一刺激,一骨碌爬起来,嘴里的毛巾掉了出来。他吸一吸鼻子,瞪着眼睛道:“谁喝酒了?”

    聂小裳道:“你喝了。”

    李金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喝了?”

    聂小裳蹲在他眼前,笑道:“你不仅喝了,还做梦了。梦见自己发财了,在王爷府一个鸟窝里捡了三百两银子,是不是?”

    李金盛摸着脑袋,前额摸到后脑,若有所思道:“……好像是。”

    聂小裳把他手中那张银票接过,叠起来,放进他的衣兜,按了按道:“醒了就没事了。抓紧去洗个脸,蹲在那边树根下想想。等这边结束了,你就知道,你那个梦呀,不算啥,你有的人家都有。去吧。”

    “……哦。”

    朗斯石看李金盛一副听话的样子,爬起身就走,拍桌大笑。虞不归的嘴角也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被李金盛这么一折腾,院中的气氛活跃起来,原本喜悦中夹杂着留恋不舍,现在都笑哈哈地上前拿银子。对着虞不归拜了又拜,仿佛上门娶亲的驸马爷给老丈人磕头,不磕就见不着新娘,弄得虞不归有些无措,劝也劝不住,便任他们磕去。

    待每人都拿到自己的三百两银票,朗斯石信步走上前来,喊道:“打开第三排锦盒!”

    先是卖身契赎身,又是白花花的银子白送,院中所有人对桌子右首那几个盒子充满好奇,又难以猜出,还能是什么宝贝。不过,可以确定的,绝对是王爷的一片善意。

    盒子打开,原来是一些金银首饰,珠宝玉器,大大小小,按材质分装在不同盒中。阳光下照得一片璀璨。

    这回朗斯石并未拿着王爷的书信读,而是侃侃道:“传王爷的意思,这是王爷多年攒下的一些珠宝,品相尚好,价值不一,如果大家不嫌弃,每人上前挑一样,留作纪念。如家中变故,需要用钱,也可典当些银两。”

    嫌弃?这可是王爷府里面的东西,最早都是宫里运出来的,拿到世面上,足以让行家疯抢。不过虞不归从来都是一身素衣,唯一的装饰就是那块柔白色的玉佩,府里人从未见王爷把玩过这些东西。

    朗斯石说完,便让大家按队伍顺序,每人上前挑一样。聂小裳挑了一只菊花样的簪子,细线状的银针上铸了一朵乳黄色菊花,不甚名贵,但颜色雅致,她很喜欢。虞不归见她爱不释手地把玩那只簪子,还当场插在头上走了,微微抬眼看了看她的背影。

    待所有人挑好了珠宝,回原地站好,朗斯石眉飞色舞道:“接下来,还有一样东西,送给我们府上的一位姑娘,那就是——春杏!”

    春杏满脸疑惑,定了定,走上前去。朗斯石打开最后一个超大的盒子,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展示。

    “按春杏姐姐的心愿,王爷特为春杏准备了一套嫁妆,薄礼一份,聊表心意。”

    他拿出一套红色绸缎扎着的梳妆用品,道:“黄杨木梳六件!”

    “檀香皂四只!”

    又拿出一叠织物。

    “楚绣床帘一套!”

    “鸳鸯枕一副!八铺八盖一套!”

    “胭脂玫瑰眉笔桂花油一套!”

    “玛瑙耳环,青金石戒指各一对!”

    “人参、丹参、何首乌、灵芝一匣!”

    “白瓷茶具一套!”

    ……

    朗斯石读着,院中的人跟着高兴,悄悄鼓起掌来,到最后,每读一声,便掌声一片,间或有起哄声,人人喜上眉梢,院中气氛热烈,仿佛这家真有闺女明日出阁。

    聂小裳却暗暗捏了把汗:“虞不归这是把家都搬空了啊!”据她这两日的观察,藏恩府装饰简单,不像豪华富庶的地方,还有一大帮家仆侍卫要养,手上有的无非就是这么几样。可他今天貌似都送了出去。

    以这样的方式告别,那是报了必死的决心。

    春杏起初脸上红霞遍布,还未出阁的姑娘,嫁妆被当众念出,羞得无地自容。可当朗斯石口中连续迸出那么多女子之物,各类首饰细软,衣物用具,新屋装饰,吃穿用度样样俱全,仿佛这是寻常人家的亲娘熬了几宿,亲自过目,亲自甄选,亲穿针线,好不容易置办全的嫁妆,临行之前还在担心落下了什么。

    春杏泪流满面,儿时的颠沛流离,王爷府的一人一物,小事桩桩件件,感动、激动、愧疚、不舍在胸腔交相迸裂,生生要将她憋疯了。她忽然爬起身,扑到桌前,袖子左右开合,将桌上那些精美的嫁妆统统扫到地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她眼中血丝密布,胸脯起伏,撕心裂肺道:“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王爷……王爷……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夭绍见春杏状似疯癫,拔出剑护在虞不归面前。朗斯石眼神戚戚然,哀伤地看着她发了一阵疯,半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前院峰回路转,陷入一片悲伤。这样的虞不归,这样的虞不归!怎能让人放心割舍?

    聂小裳在胸中长长叹了一口气,以手支颐,黯然伤神。

    等哭累了,春杏披头散发,簪子挂在领口,眼睛红抠抠的,脸上挂着泪痕,慢慢爬到虞不归面前,仰起头,轻声哀求道:“王爷,你不要赶我走了,我伺候你一辈子,好吗?”

    虞不归还未开口。院中的人突然都跪了下来,齐声道:“王爷,让我们留下吧!”

    胡大饼哭道:“你若爱吃我做的饭,我就跟着你到鼠丽,做做那椒盐鸭架,那日你还说,我撒的芥末,刚刚好。你嫌弃我,我就在这看房子,等你回来,就算我老眼昏花,眼睛瞎了,你喜欢的那个味,我闭着眼睛也能做出来……”

    有人小声啜泣,有人呜呜咽咽,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歪在一边拍地大哭,聂小裳心头五味俱全,抬起头来,见虞不归眼中有点点荧光闪动,然后,很快便恢复了一派平静。

    他将头别向他处,夭绍把剑横在胸前,欲拔不拔,厉声道:“王爷口谕!今日午时前,限所有人出府,永不踏进藏恩府。你们与王爷恩情已了,一别两宽,永复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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