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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来风满楼

    殿内有淡淡的药香味,许是因养病避日,除却殿中雕梁画栋的四根柱子,并没有什么过分奢华之物,一应用具皆是温和养人的颜色。

    转过一道隔断门,门外只站着四个二等宫女,规矩极好,见了她纷纷行礼,而后悄悄退了出去。

    羲言知道皇后就在里面,遂止步。

    秦嬷嬷拨开珠帘,上前一步通报:“娘娘,羲言姑娘来了。”

    羲言站在流光溢彩的珠帘外,屏息凝神。

    里面传出声音:“进来吧。”

    羲言缓步上前,曲膝行礼:“羲言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安。”

    皇后坐在榻上,眉目和善:“起来吧。”

    羲言起身,微微低头,眉目稍敛。

    “走进一些,本宫也许久没有见你了。”

    羲言上前两步,抬头直视着皇后,这位皇朝最尊贵的女人。

    她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一身淡紫色的广袖罗袍,上身披了一件湖水绿披肩,精致的云鬓里插着几支点翠簪子,鹅蛋脸,丹凤眼,虽眼角已生了皱纹,却仍能看得出来,年轻时绝对是个美人。

    萧祁钰跟太子的长相应当主要是随了皇后,尤其是萧祁钰,一双眼睛像极了沈皇后。

    只是再尊贵的女人也难以敌过岁月,富贵难求,容颜更易老,相比起最后一次见到皇后,她鬓间似乎多了几根白发,皱纹也深了不少。

    不过皇后的身体一直不见好,缠绵病榻十几年,从不轻易见客,今日能起身,妆容也精致,看来精神尚可。

    羲言还沉浸在对皇后身体的思考里,恍惚间,听到皇后对着秦嬷嬷道:“当真是越长越好看了,不要说皇宫里的诸位公主,就是满长安的世家贵女,或许都不及这孩子半分。”

    她回过神来,赶忙推拒:“娘娘谬赞,羲言蒲柳之姿,不敢妄想与诸位贵女比肩。”

    皇后语气平和:“羲言,阿蕴既当你是女儿,本宫也算是你的姨母,今日聊的都是些家常话,这里也没有外人,不必太过拘谨。”

    又补充:“来人,赐座,上茶。”

    羲言被莹秋扶着坐下:“多谢娘娘。”

    皇后喝口茶,接着道:“你瞧本宫,久病难医,连出门也不能,难道是多福之兆吗?以后莫要再说什么‘蒲柳之姿’一类的话,你还年轻,凡事当往好的方面想,不可妄自菲薄。”

    羲言心下忖度,难道说错话了?

    算了,顺着她的心思讲总是没错的:“羲言听娘娘的,不过娘娘也要注重身子,我们都盼着娘娘早日好起来。”

    皇后笑了笑,并未答这话,仿佛不经意间道:“这么多年了,本宫好像从未与你说过,当年同意惠岸留下你的原因?”

    羲言忆起,见皇后的第一面就是在她耳疾还未痊愈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进宫,因为耳力的缺失,满心都是恐慌,比今日茫然了不知多少。

    那时皇后的身体与今日看起来大差不差,羲言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榻上,看见她的时候,应是萧祁钰提前说过,倒是并没有惊讶之色,只问了句:“你叫什么?”

    羲言才学了宫中规矩,怕自己顾首不顾尾,在府中练习了好多遍行礼时的声音,生怕自己音量过高,失了礼数。

    可惜最后还是没有发挥好,颤颤巍巍地行了礼:“回娘娘,小女名唤羲言。”

    其实,羲言现在对自己小时候的记忆已经不多了,只记得皇后脸色苍白,看见她时明显怔了下,似乎想要摸摸她的脸,却最终还是收了回去,也不知是不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羲言此时琢磨着皇后的话,难道是想让她问吗,不管了,先别让话头掉在地上:”娘娘,羲言的确未曾听您提起过。”

    说罢便装出一副等待听故事的模样。

    “其实,惠岸有个妹妹的。”

    什么?羲言面上不显,心却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

    妹妹?什么样的妹妹?跟她一样被收养的表妹?

    “本宫十六年前,曾经怀过一个孩子,那时候,不要说本宫,就连宫里都许久没有孩子出生了,也因此,陛下跟太后都在日夜期盼她的出生,陛下还格外开恩,说名字可以由本宫来起,夜里被她折腾地睡不着的时候,本宫就在想,若她生下来,就顺着他们两兄弟的名字,叫她萧祁言,这样无论是男是女,都可一用。”

    羲言疑惑:祁言?哪个言?羲言的言?

    皇后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下去:“她出生的那天,还是冬日里,没有太阳,北风呼呼地刮,天很冷,可是本宫却很高兴,因为本宫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那公主现在在何处?”

    皇后神情里满是哀伤:“她出生不到一日,就夭折了。”

    羲言猛地抬头,她瞧着皇后,仿佛也能感受到她的哀恸,丧子之痛,她虽未经历过,却知道必定是深入骨血的。

    她记得,哥哥说过,沈皇后的身子在她进府之前就已经不算好了,如今看来,或许,还要再往前一点,是从公主夭折的时候开始。

    她于是劝道:“娘娘,公主若在天有灵,一定不愿看到您这样为她伤痛的。”

    皇后来不及回答,便伏在桌子上,剧烈地咳嗽着,像是要咳出血来,羲言看在眼里,十分心焦。

    秦嬷嬷轻拍的皇后的背:“娘娘,您已经许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歇一会儿吧。”

    皇后终于缓过来,摆了摆手:“不要紧,平日里这坤宁宫也不见客,今日难得羲言在此,能与她聊聊,甚是宽慰我心。”

    她接着说:“所以羲言,本宫见到你的第一眼就想,若是本宫的那个女儿能活下来,也应当与你一般大了。”

    羲言安慰她:“羲言虽比不上公主,但也愿意代公主为娘娘略尽孝心。”

    “惠岸当年也只是一个孩子,可是却执意要替阿蕴留下你,本宫一开始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当我想起我那个夭折了的女儿的名字,就明白了。”

    “是因为我们的名字里,都有一个‘言’字吗?”羲言开口。

    皇后点头:“不错,惠岸是个什么都藏在心里的孩子,他虽从未说过,但本宫知道,失去这个妹妹的哀痛,他绝不比本宫少,不过,你可千万不要给他戳破了。”

    羲言已经完全忘记了探究皇后今日召她进宫的初衷,她满心都是对皇后的同情,并且下定决心以后要对萧祁钰更好一些。

    她不明白,为何疼爱孩子的人得到却又不幸失去,还因此落下了病根,而这世上还有无数父母,狠心抛弃年幼的女儿换得家人的富贵。

    这世道何其不公。

    “娘娘放心,羲言定会守口如瓶。”

    皇后看着羲言丝毫不掺假的痛心,微微颔首,转头提起另外一件事:“你如今也十六了,可曾想过自己的婚事?”

    来了来了,姨母不亏是皇后的亲妹妹,当真事事都与皇后想在一处,只是往后的路究竟该如何走,她现在还未想明白。

    昨日萧祁钰生病,羲言满心都扑在他身上,实在分不出空暇去想别的事情。

    她老实道:“羲言还未曾想过,娘娘可有什么建议?”

    话音未落,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外间传来:“姐姐可真是的,一上来就拉着人家聊婚事,叫人家小姑娘怎么好意思说呢?”

    是沈蕴,当真是丹唇未启笑先闻。

    羲言舒了一口气,不用说,这定是萧祁钰搬来的救兵。

    皇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靠回榻上:“你倒是来得早。”

    沈蕴:“哎呀姐姐,妹妹也是许久没见你了。”

    “行了,聊的也差不多了,秦嬷嬷,替本宫送羲言回去吧。”

    沈蕴赶忙道:“姐姐,我送羲言出去吧,就不劳烦秦嬷嬷了。”

    “也好。”

    羲言起身:“羲言告退。”

    人都走了后,秦嬷嬷低声道:“娘娘,您方才说的,为长宁公主起的名字,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本宫句句都是假话,羲言如何肯信,但若半真半假,本宫有七分把握,她会听进去的。”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万一羲言姑娘告诉了殿下,到时该如何是好?”

    “她不会的。”

    皇后笃定道:“若换个人处在她的位置,听到本宫说起长宁的名字,必定会心生芥蒂,可是这孩子并没有,本宫可惜自己棋差一招,没能算到她对惠岸的感情,也可惜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要参与这深宫里的阴私争斗。”

    “可是嬷嬷,本宫就算再喜欢她,也不能拿子晔跟惠岸的命来换,本宫没有多长时间了,所以本宫不能赌,也赌不起,她那么爱重惠岸,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一定会理解的。”

    “自今日听了子晔从惠岸府里带回来的话,本宫就一直心神不宁,子晔从来不会对我撒谎,他今日表现,定是知道了什么。”

    “那娘娘接下来如何行事?”

    “本宫已经决定,既然羲言已经做了惠岸这许多年的表妹,那接下来的日子,她也只能是表妹。本宫初进宫时是如何伤神的,嬷嬷你再清楚不过了,没有一个好的身世,在长安是如何的举步维艰,到时候,只怕连惠岸也会被她连累。”

    皇后眸光一定,说出的话仿佛在这六月天里被冻结了,叫人不寒而栗:“但如果她只是表妹,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皇后咳嗽一声:“嬷嬷,方才是谁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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