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川仰天长长的叹息了压抑在心口的浊气，然后，偏头，看向一直等待着他的凛。

    “你会赶我走吗？”凛故意装得可怜兮兮地问。

    “你想走，我不会留。”想留，也不会赶。

    黑川恢复了冷酷的样子，但潜台词分明就还是宽容的。

    “那，可以拥抱我吗？”凛得寸进尺要求，好歹，还知道要委婉用语。

    “我对你这种小女孩没兴趣。”黑川睨了一眼凛，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屑，拿出了雪茄，想要抽一根来释放。

    “说谎，明明，大叔们最喜欢的就是少女了。我知道的。”凛窜到了他的身前，阻碍了他的点火，“我会乖乖的，不会大吵大闹，也不会咬你的……”

    “不要拿我跟他们比。”黑川狠狠捏住了凛的脸打断了她的话，挑着眉严厉道：“也不要把自己变成人渣的期待。”

    “我教你的，是做优秀的猎人，不是去做合格的猎物。”

    手松开了，黑川推了推凛，点火，点燃了雪茄，抽了起来。

    凛忽然的，难为情起来。

    母亲从小就叫她要做个乖孩子，然后，动辄打骂她，说因为她不乖，所以，爸爸才不回家，一切都是她的错。后来，那个人倒是经常回来了，她也遵循着母亲的话，做个乖孩子。

    可是，乖孩子，就要去奉献一切吗？

    她好痛苦啊，尤其是母亲发现了这一切，却也只是责备她，是她不好。

    于是，好像，一切也全是她的错。

    都怪她不乖，都怪她勾引，所以，连她暗自诅咒那个人去死也是不对的。她被教训着，为自己做不了心甘情愿的祭品而愧疚着。

    如果不是黑川……她也不会发现，原来，会那么畅快。于是，她也在那一刻爱上了黑川。

    一直被人剜掉腹部新生嫩肉去烹饪的羔羊，终于被救了，她感激地用湿润的鼻子去触碰恩者，犹觉不够。于是，她想到了那些大快朵颐人的爽快嘴脸，所以，她将肚皮翻出，露出那新结粉色嫩肉的腹部，去说：来吧，谢谢你，来吃掉我吧，你们不是喜欢我的肉吗？

    然而，被羔羊恋慕之人却拒绝了，他不屑伤害她。

    只不过因为，被正常对待而已。

    泪水上涌，她克制不住地抽泣起来。

    “黑川桑，果然是不一样啊。”她更加地喜欢上他了，于是，也更失落了——那么，她又该怎么样才能得到他呢？

    已经是过了好一阵子，黑川才出声：“有时间哭，不如去搞净那边。”

    凛还是低着头，看到了他用脚尖踢了踢，示意着——那边的流沙。

    “你是要供祭起来吗？”凛眼红红地抬眼看向黑川，很委屈。

    “拿去丢了吧，公厕还是垃圾场，你想要哪个都可以。”黑川抽尽了最后一口烟，喷吐出的白色烟雾缭绕，衬得最后接上的话也像幻听，“我陪你。”

    比我爱你还动听。

    凛破涕为笑。

    -

    将骨灰泼洒进水沟之中，手中的重量一点点消失，心里的重量也在消失。

    幽幽的月亮照耀着一切，冷白的月光为他们的行为镀上了圣洁的轻纱，像举行着什么净化仪式一样。

    凛站了起来，迎着月光，仰望着一旁插兜站着没个正形的黑川。

    “黑川桑，你还会继续教我吗？”

    回应她的，是他忽然挥出的拳峰，凛立即反应，拆解阻拦下这一拳。

    “接得不错。”黑川淡淡地夸奖了一句，嘴角上扬，“孺子可教。”

    总是不正面回答。凛也习惯了黑川这样的态度，领悟了他的意思。

    “那，黑川桑。”凛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她的目光移到了水沟，“会后悔吗？”

    “我从来不会后悔。”黑川甚是嚣张。

    “果然，我最喜欢这样的黑川桑了。”凛想要去拥抱这样的黑川。

    下一秒，她被他抓住了肩，作势要扭锁她，而她则借势用力冲撞了这一锁，还给了他一记肘击，差点就挑中他的下巴。

    一时之间，你来我往，打得精彩。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不再沉重。

    那夜后，他们的相处也变得自然了很多。

    像朋友，又不是朋友，像师徒，又不是师徒，像恋人，又不是恋人……

    无法定义的关系，但是，开心就好。

    总有一天，他会接受她的吧。凛是这么期盼着的。

    然而，这样的轻松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

    有一天，黑川去刺杀XX，成功了，然后，被抓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包括凛，都被他舍弃了。